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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一诺立刻捂住嘴。
郑颖的眼睛……看不见了。
“是谁?是……意哥哥吗?”回答的是空气,郑颖着急得左右摆动,她僵硬着身体,胸口绑着的炸弹紧紧地黏着她,那上面每一分每一秒游走的倒计时看得人心惊肉跳,“意哥哥,你快走!你快走!”
徐承意蹲着的身体往前靠,想要看清她身体上的炸弹装置,低声道:“郑颖,你别激动,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不,意哥哥,你赶紧走。你看不出这是蒋雨的圈套吗?这个炸弹是远程遥控的,根本解不了。你动一下就会引得炸弹提前引爆!”郑颖痛苦地解释着,她拼命地摇头,但因为炸弹的关系摇得也十分小心,她知道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分钟都迫在眉睫,“意哥哥,我求你了,你快走行不行?我不要你管——”
“你冷静一点!”徐承意突然一声高喝。
“你听清楚,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绝对不会。”徐承意的声音近乎冰冷,低沉地表达自己的决心,试图*把混乱的局面控制住。他暗暗地调整呼吸,上手检查。
姜一诺被这一幕给震住了,她站在徐承意的身后,什么也帮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和郑颖之间那个计时器上的时间流逝了三分钟。立在高处的风呼啸而过,吹得人心四下漏风。
姜一诺也暗暗控制急促的呼吸,努力平静地开口安抚郑颖:“是啊,郑颖你不要怕,我们一定能救你出去,我们谁都不会有事。”
郑颖怔住了,失神的目光想再努力地睁大一点:“一诺?一诺你也来了?”
“嗯,是我。”
“一诺,带意哥哥走好不好?”郑颖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勾唇急急地笑道,“他好不容易才活过来,获得新生,不应该为了我重新坠入黑暗的。难道你不想和他一起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吗?嗯?一诺姐,你们快走,现在走还来得及!”
姜一诺不知所措地攥紧拳头,一切的一切随着剩下不多的时间变成巨大的黑洞,她就要被吞噬下去!
“我……”
突然,一道阴影投下来,下一秒她的手臂一紧,整个人双脚离地,不过是刹那间的工夫,姜一诺就被绳子绑住,一下子被勒到了半空中!
徐承意意识到什么,回头间,姜一诺就像被一股力量吸走,他想要伸手去抓,已经来不及!
这时,码头上响起蒋雨的声音:“徐承意,我说过让你做出选择的。现在时间不多了,是救郑颖还是救姜一诺,你可要好好想清楚啊。”
徐承意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看到蒋雨坐在操控室里。
此时,郑颖身上的炸弹倒计时还剩最后的五分钟。
等到他跑下梯子,从后边绕到操控室,制服蒋雨,时间上根本来不及。而现在,郑颖就在他面前,姜一诺挂在吊运机手臂的另一端,她的脚下就是深不可测的大海。
徐承意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考验。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的左右为难上静止,然后加速前行。
容不得一秒的耽误,徐承意蹲下身屏息,再次试图找出排除炸弹引爆的方法。
郑颖已经泪流满面,哽咽地说道:“意哥哥,我在死之前能够再次见到你就已经很开心了。我唯一遗憾的就是,现在眼睛看不见,不能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郑颖身上炸弹的引线采取了缠绕式绑法,引线中有一个水银装置,只要他动了其中一根引线,就会移动水银的位置,导致引爆。也就是说引线的本身是个密码,破解不了这个密码,就无法拆除炸弹!
该死!蒋雨故意留给他一个无法兑现的希望!
这时,蒋雨的声音又响起了:“还剩两分钟了,徐承意,你想好选谁了吗?还是说,你是要和她们两个同归于尽吗?”
“意哥哥——你快选啊——快选啊——”郑颖崩溃地大喊,“快选一诺啊——你要好好地活着,不然怎么抓到乍伦蓬?!”
徐承意倏地扭头,看向被吊在另一端的姜一诺。
姜一诺满是泪痕的眸光,定定地望着他,没有吭一声。
脚下的海水像魔鬼的肠道,她知道自己掉下去就会被消化干净。她知道徐承意有多为难,她紧紧地咬着牙关,不去干扰他。
无论徐承意做什么选择,她都相信,他尽力了。
这一次,不会有奇迹。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并不怕死。
只是到了最后的关头,她才领悟到,比起死亡,原来和心爱的人分离才是最可怕的。
离别,是上天对人类的惩罚,惩罚你总以为还会有明天。
就像胡妖妖,就像唐树。
姜一诺淡淡地勾唇,用口形说了一句他看得懂的“我爱你”,徐承意黝黑的眸子折射出复杂的光芒,他读懂了。
姜一诺没有觉得意外,这才是她认识的徐承意,这样也好。
他坚毅的目光,只为她柔软,他浅浅的笑容,只为她绽放,她多想贪婪地待在他的身边。
陪他去冒险,她真的不怕。
如果有下辈子,她希望和徐承意能再次相遇,不过这一次,就不必动魄惊心地开始,也就不必生离死别地结束。
姜一诺闭上眼睛,听到徐承意歇斯底里的喊声:“我选姜一诺——”
姜一诺怔然,她倏地睁开眼睛,几乎是同一时刻,头顶上方的绳子被子弹射断。
她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徐承意的身影已经顺着楼梯飞奔而下,并在转弯的位置纵身一跳。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
蹿起的明光,伴随着焰流——
刚才郑颖待的地方,陷入一片火海。
姜一诺瞪大眼睛,这片火海仿佛也燃烧在她的瞳孔中,徐承意跑向她,她感觉到绳子忽地一松,整个人直线下坠。
随着一声闷响,海水肆意侵入,姜一诺的双手被紧紧捆绑着,无法动弹,她只有不停地往下沉。
很快,她就淹没在一片蔚蓝色的梦里,停止了挣扎。
丝巾从姜一诺的脖子上飘走,像一朵离开枝蔓的花,洁白纯净。
而就在这时,她的上方再次出现一团漾开的水花,一个身影钻入海水,朝她游来。
他的黑发像浓密的海藻在海水里波动,他伸向她的手只有一只,双腿在拼命地弹蹬。
姜一诺仿佛看到了徐承意,可是他的脸慢慢变了样子。
跳下来的人是阿隆。
那一声选择是徐承意示意阿隆的指示声。
就在阿隆快要接住不停地往下沉的姜一诺的时候,一颗颗子弹穿透海水,乱箭齐发一般地射了过来。
阿隆的身体猛地晃动,红色的血液在海里漾开,形成诡异的一团图案,停止了前进。
一切都像慢动作,他怔怔地望着姜一诺,一点点地从他的面前下沉。他的手指触碰到她往上漂浮的丝巾,一阵凉薄的轻盈滑过指尖,朝着他们不同的方向游离,仿佛带着他们未完的故事,欲上岸吟唱……
目光有泪,如星辰沉坠,阿隆一点点合上眼睛。
“缅甸危险头目乍伦蓬在都柏林引发枪战,受伤被抓,和他一起被抓的还有J集团的董事长金玉森。交易账本浮出水面,里边的交易对象牵扯到政府高管,以及社会名流……”
这是一个月后,各大新闻台发出的报道。
一个短发的女生下巴搁着方形抱枕上,按下了遥控器。她走到窗户边,把窗帘拉开,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电视报道说得很模糊,那一天在都柏林的枪战具体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总之,一切最动荡的时间就此过去。
今天天气很好,有太阳。
右眼的刘海稍微有点长,盖住了眼皮,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时候有些妨碍,稍稍歪头间可以看到她眉毛旁的一道疤。
她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出了门。
经过花店,她进去买了一束桔梗,和后车座上的巧克力放在一起,径直开到都柏林郊区的墓地。
从第一排的A,一直往上走。台阶宽大,走到半山腰的时候,需要拨开两旁伸出的树枝。越往上,空灵的风越像一个老者在秘密诉语着什么。
她慢慢地走到T姓的一排,往里,在第三个墓碑前驻足下来。
墓碑前放着一束桔梗,还是新鲜的,花瓣上还有水珠。她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人。
她把自己的花和巧克力拿出来放上去,看着墓碑上贴着的照片,不过是一个月的工夫,照片的边角微微弯曲,提醒着时间实实在在碾压过的痕迹。
“唐树,我来看你了。”她就地坐下,“乍伦蓬被抓了,事情终于解决了。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吧?”
“我现在不当牙医了,正在考记者证。有一大堆书要看,接下来我应该会很忙很忙……真不知道我以前牙医资格证是怎么考出来的,还是说现在年纪大了的关系?所以记东西不在行了?如果你在的话,一定会戳着我的额头说我神经病吧?”
“你放心,我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从现在开始,我要把之前不敢做的、不会做的、不能做的事统统都弥补回来,我要和那些年的乖乖女说拜拜了。”
她瞥到墓碑旁露出的一小块衣角,垂眸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唐树,真不敢相信我还能这样跟你聊天。之前我掉进海里,真的觉得自己死定了。原来人在死的时候是真的跟做梦一样,是感觉不到难受的。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我梦见我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你总是站在红旗台上,不苟言笑地说着枯燥乏味的总结,你能收到很多女生的情书,然后你都让我来处理……”
“当我醒来后,我发现回到了自己的家,我没死。
“有一瞬间,我也以为自己是因为幸运,才能又一次死里逃生。可是哪儿有那么多的幸运呢?我每一次能从死神那里逃离,都是因为另一个人的保护。阿隆、徐承意、你,还有……胡妖妖。
“虽然我苏醒后没有见过她,但每天都有人送外卖来我家,说是一位叫唐树的送过来的,我知道,那就是她。
“她始终不愿意见我,始终不愿意……”
“她应该还是愿意来看看你的。”姜一诺伸手拨弄了一下用粉色纸包着的桔梗花瓣,扯了扯嘴唇,叹了口气,“唐树,你能帮我转达给她一句话吗?”
她抬眸,看着那撮缩动的衣角,噙着眼泪说道:“对不起,谢谢你。”
对不起,我让你失去了唐树;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还有徐承意。
墓碑后的胡妖妖静静地坐着,她戴着帽子,帽檐压住半张脸,惨白的脸上挂着已经干涸的泪痕,听到姜一诺的这句话,她空洞的眸子再次潸然落泪。
如果可以,她一点也不想听到这句话。
唐树是她前半生的支柱,现在他死了,后半生她想要靠愤恨活下去,而不是和姜一诺的宽解!
“我依然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胡妖妖,真的真的,对不起。”
胡妖妖眸色一动,默默地瞥向身后,扫到姜一诺离开的身影。
隔着唐树的墓碑,她们还是没有相见,但又相见了。
胡妖妖捂着嘴,目光倔强且忧伤。
原来,姜一诺知道她躲在墓碑后边,最后一句的“你”,说明了一切。
墓地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一个角落里的女生压抑的低沉的痛哭声。
都柏林是一座安静到几乎不会有什么重大新闻的城市,这次乍伦蓬引发的枪战,以及神秘的武器交易,上升到国际问题的敏感事件被传得沸沸扬扬,久久不息。
社会的舆论和新闻媒体界的从业人员,无不摩拳擦掌,要好好发酵一下该事件的二次震动。
都柏林警方试图将功劳揽在自己身里,鉴于徐承意作为该破坏行动的主导者,他们执意让徐承意加入都柏林警方,成了一名刑警,要他对外表示这是德国警方策划已久的一次行动,还要给他颁发荣誉勋章。
徐承意并不在意这形式化的束缚,但他还是答应了。
这么大的行动,需要一个庞大的结实的托盘。只要粉碎了乍伦蓬,他并不介意前缀是怎么说的。
更何况,他之所以答应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
这一天,徐承意穿着一身崭新的警方制服亮相在记者发布会现场。
账本的波及面甚广,还有对受伤的乍伦蓬进行审讯,找出违法武器的藏据点,这些事从开始到结束,整理起来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等到了可以对外宣告成果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