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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昇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睛就湿了。
“我爱你，我怎么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爱你？我不会爱你的，绝不可能！”
29.章
30.章
似乎是为了证明，他拿出打火机就想将那张照片烧掉。
可是，手颤抖得太厉害了，怎么都点不着火，点着了也碰不到照片。
五年的岁月，将近两千多个日夜，足够让卫令姝无声渗入他的生命。
她自卑又刚强，她怯懦又正直，她毫不起眼却又无处不在。
罢了，烧了照片也是徒劳，可能应该给自己脑子一枪，才能彻底忘了这个他以为自己不在乎、偏偏在死后留下鲜明印记的女人。
没有什么比刚意识到一个人的重要，却在永远的失去后，还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更残忍。
她那句话说对了，他不得好活。
三年后——
晏老太太多半时间都住在山庙里，身体到也还硬朗。
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晏昇这三年过得像个比和尚还和尚，仿佛随时都能了却红尘。
她有次甚至梦到他来庙里剃了头发，正式遁入空门。
晏老太太想他再次成亲，好歹给晏家留个后，又不敢逼他。
“阿昇，过两天来庙里陪祖母吃个斋饭吧？”她试探道：“你还记不记得安城的黄伯母，小时候还抱过你。她有个女儿刚从国外回来，是学医的，在蓉城的医院工作，托我们多照顾照顾。”
“好，要是遇到刁难，就报我的名号。”
晏昇一口答应，也是一口回绝。
他很清楚祖母打的什么算盘，可惜这次注定不能满足她老人家了。
至于孩子，到时候就从族里过继一个最有资质的好了。
“那、那也还是吃个饭吧，好吗？”
“嗯。”
郊区义庄。
俏丽的女子此刻正在熟练的给一个瘦削苍老的老者入殓。
她的眼眶有些红，动作却还是有条不紊，掺杂了感情，操持得也更为精心。
如果有人在场，一定会惊讶这么个漂亮的女人怎么面不改色的做着这种贱业。
“不要太难过了，你万爷爷可是喜丧，无病无痛，八十六岁在睡梦中寿终正寝。”
万老独守在义庄，日复一日的做着入殓师的工作，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后，便写信给了他们父女。
“爹，万爷爷不在了，这里也就空了。”
“你想留下就留下吧，你做任何决定，爹都支持你。”
比以往更为缓慢、小心地将万爷爷打点得齐整体面，女子和父亲便将棺木葬入早就准备好的墓坑，立好碑后，父女俩齐齐跪下，给老人家上了三炷香，少了很多纸钱。
做完这一切，已经到了黄昏。
女子去洗漱了一番，换了身衣服，便赶去赴一个约会。
山庙，晏老太太无奈地将晏昇送到门口，旁边跟着黄夫人和稍显黯然的黄小姐。
她一把老骨头，怎么豁出老脸拖时间也没用，孙子这模样，是心如止水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晏老太太气得心堵，目送着晏昇的车消失，转身跟黄家母女道歉：“这孩子就是这性格，臭石头一块，让你们见笑了。”
黄夫人呵呵笑，对晏昇很满意，优秀的男人有点性格完全应该的。
“年轻人培养感情需要时间，我不急。”
她对自己的女儿也很自信。
黄小姐无奈的看着母亲，不由的想到之前跟晏昇独处时候寥寥几句的对话。
“晏先生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
“想我过世的妻子。”
“……你的妻子一定很美吧？”
“她还在的时候，我嫌弃她丑。她离开后，我再也没觉得有什么女人美。”
“那晏先生是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
“这由不得我。”
话已至此，黄小姐知难而退了，心里忍不住羡慕晏先生那位让他惦念的前妻。
30.章
31.章
蓉城市中心的咖啡馆。
“令姝，我上次请求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萧灏面带紧张，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坐自己对面的女子。
她微微一笑：“萧公子，我上次已经说的很清楚，你还要坚持吗？我的工作很晦气，天天都要接触死人；我身体破败，生不了孩子。如果你没听清，我就再说一次。”
“不不不，你的工作也是帮助人，生老病死人人都逃不过，你送他们最后一程，怎么就晦气了？”萧灏连连摆手，然后有些羞赧的笑道：“至于生不了孩子，也不是问题，想要孩子就领养好了，现在世道不太平，很多孤儿都无依无靠，还能做好事呢。”
“萧公子，你究竟喜欢我什么？”Y.B独家整理女子搅动着面前的咖啡。
这种苦涩的饮料，很多国人喝不惯，她却第一次就喜欢上了。
越苦越好。
因为身体伤痕累累，勉强救回来却也不能像个正常人。
什么后遗症她都能忍受，父亲千辛万苦将她救回来，为了他，她也会努力活着。
卫令姝啜了口黑咖啡，面不改色。
身体可以痛，但脑子不能不清楚，影响判断。
萧灏笑笑：“能解释出来的喜欢，就不是真的喜欢了。”
“如果你看到以前的我，都不会多看我一眼。”卫令姝摇摇头，指着自己白皙洁净的脸颊：“曾经这里有块很大的红色胎记，伴随了我二十五年，三年前才去掉。除了带大我的人和一位老太太，还有我可怜的早夭的女儿，没人不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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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吗？你还有过女儿？”萧灏震惊地睁大眼：“你都二十八了吗？”
他认识卫令姝是因为她是自家医生叔叔的病人，见到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她的脸上有什么胎记，是她身上那种他从没见过的坚韧一下子就打动了自己。
而且他根本看不出卫令姝居然比自己大了五岁……
萧灏有些怂了，不是因此退缩，而是怕卫令姝嫌弃自己嫩。
“还是你叔叔给我动的祛除手术。”
卫令姝点点头，手又不自觉的摸上光洁的脸，原来那个胎记是一种血管瘤。
至于当时插入心脏的那一下……
她苦笑，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这么奇特，心脏竟然天生长在了右边！
这个秘密本来只有卫庚知道，他也是无意中发现的，没告诉卫令姝是怕她觉得自己和常人不同，更加自卑。
那时候，卫庚出了晏府大门，就直奔医院，找到欠了自己一个人情的院长，召集了全院最顶级的医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死神手里抢回了女儿。
就卫令姝当时的状态，即便没有“【创建和谐家园】”，也是活不了多久的。
好不容易稳住了，卫庚带着她离开蓉城，找了位隐居的老中医调理身体，还配了草药，将背部的疤痕给消掉。
后来又巧遇到了一位专攻肿瘤的医生，也就是萧灏的叔叔，就连胎记也给抹掉了。
还记得卫庚在女儿拆下纱布的那天，扶着她的肩膀，一起看着镜子里那张漂亮的脸，笑道：“这下，我的阿姝可以放下心结，真正抬头挺胸了。”
“都这么多年了，我都习惯了。”卫令姝说着违心的话。
能变美她怎么会不想呢？
她只是不敢去想。
“爹，我一直都想问你，但问不出口，你为什么要给这样的我取个‘姝’字？”
“无关容貌，你一直都是美好。你的母亲断气了还是坚强的把你生下来，你是值得的。”
31.章
32.章
卫令姝从回忆中抽回思绪，就看到对面的萧灏眼睛带着几分痴迷的看着自己，有些无奈。
虽然去了胎记后，落在她脸上的目光确实多了，但这么露骨的还是第一个。
“萧公子，你瞧我，一个比你大又身体虚弱，还是从棺材里出生的不祥之人，即便你是玩，也不该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卫令姝无心于此，虽然簪子没有真的刺中心脏，但有什么东西已经从她身体里剥落，让她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
这副残躯也活不了多久，能撑到给卫庚送终就满足了，她也就能真正了无牵挂的离开。
萧灏摆了摆手指，一脸正经：“来，我一条条来给你掰扯掰扯。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你比我大，是问题吗？身体虚弱生不了孩子，这个问题前面已经说过了，反正我家几个兄弟，传宗接代也不缺我。从棺材里出生，你的母亲很伟大啊，这么坚强的岳母才能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卫令姝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反正不管她说什么，他都能反驳。
“所以我才不是玩，而且也没有浪费时间！反正我是无业游民……”说到这里萧灏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忽的说道：“不过从明天起，我不能再这么无所事事了！我决定，明天就去义庄，看有什么能帮忙的！我会跟你证明，我不是那种没用的败家子二世祖！”
卫令姝嘴里的咖啡差点喷了出来，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富贵公子哥，见到尸体还不得吓哭了。
这时，服务生送上来两盘牛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