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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滴落在地上，南荇无知无觉，可南姑姑瞧的清楚，她怔怔的望着地上的血，偏头看想段瑾轩，眼中尽是责问。
“孙小姐，您……”
可此时的南荇什么都回答不出来，她只是怀抱着遗照相框，喃声哭着。
“奶奶，南荇来陪您了。是南荇不好，我不该那么任性，我应该陪在您身边的。奶奶，我后悔了，我好想您，奶奶，您醒过来好不好？奶奶……”
南荇哭诉着，乞求着，声嘶力竭，字字泣血。
南姑姑跪在她身旁，早已说不出话来。
而段瑾轩站在不远处，一双目光尽数落在南荇身上，不知过了多久，南荇的哭声渐小，化成断断续续的呜咽。
段瑾轩迈步上前，半跪在南荇身边劝声道：“南荇，逝者已矣，你的身子更重要。”
“你滚！你滚啊！”南荇跌坐在地上，想要离段瑾轩远些。
她本就触感尽失，根本感觉不到遗照的存在，只能是凭借着本能死命的抓着，可她这一动作，再加上身子的无力，手中的遗照竟然就这般的掉落在地，发出了一声脆响！
那一声似是在南荇脑中炸开了花，她茫然的呆坐着，而后恍然回神般，双手在地上不断的摸索着。
可她什么都感知不到，手掌在碎裂的玻璃上来回划过，鲜血弥漫了满地，染红了黑白的遗像。
“奶奶！奶奶在哪儿？”南荇像是着魔了般，手指在地上抓挠着，想要将遗照拿起，可她分不清自己捡起的是什么，也不知自己是否有将遗照捡起，只能是一遍复一遍的重复着抓挠的动作，只求能有那么一下，她将遗照拾起，抱进怀中！
“姑姑，姑姑你帮帮我，南荇找不到奶奶，我找不到奶奶了！”
南荇哭喊着，那一瞬，满身绝望。
南姑姑在一旁看着，心疼不已。
她握住南荇的手，试图阻止着南荇的动作，可是毫无用处。
段瑾轩看着歇斯底里几近崩溃的南荇，伸出去的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臂，将人箍在怀里。
她手上的鲜血染红了他雪白的衬衣，蹭抹在他的脸侧，铁锈味儿充斥着鼻腔。
“南荇乖，奶奶走了，还有我陪着你，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段瑾轩在她耳畔低声轻喃着，神情郑重。
可此时的南荇什么都不想要，除了奶奶！
“我只要奶奶！我不要你，你走，你走了，奶奶就能回来了！你走！你快走啊！”南荇挣扎着，满是鲜血的手混乱的挥舞着。
“啪——！”
一记清脆响声，段瑾轩侧着脸，其上满是血痕。
南姑姑惊愕的看着这一幕，而南荇也似是被这声响惊到了，陡然失了声息。
25.章
26.章
“南姑姑，我先带南荇回去了，南家还请您多照看。”段瑾轩没有提被南荇扇了一巴掌的事，起身将人打横抱起，同南姑姑说了句，转身欲走。
“段少爷，孙小姐……”南姑姑迅速起身想要劝说什么。
段瑾轩停下了脚步，目光落在南荇满是泪痕的脸上，沉声道：“您放心，南荇是我的妻子，我不会做什么。”
南姑姑的话被噎回嗓中，她看着南荇被段瑾轩带走，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将人留下来。
最后，她叹了口气，转回蹲下身，收拾起了地上的玻璃碎片。
段瑾轩带着南荇回了洋房，一路沉默。
身处其中的简函喻见着他的身影迎上前，透过灯光看清两人模样时，心中一惊：“瑾轩，你们……”
“函喻，你先回去。”段瑾轩越过他身边，走进了洋房。
他将南荇放在沙发上，看着她此时的状态，心中微叹。
“南老夫人的事确实是我的问题，我不该瞒着你。可是南荇，你该明白，于我而言，你比南老夫人重要的多。”
“所以你便可以隐瞒我，让我连奶奶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南荇反问着，而后轻呵了声，自嘲道，“也对，我一个瞎子，见得到见不到有什么区别！”
“南荇！”段瑾轩怒声呵斥着，他不允许南荇如此贬低自己。
“我说错了么？段瑾轩，你这般毫无顾忌的隐瞒我，仗着的不就是你将我囚在这个房子里，什么都不知道么？”
段瑾轩的手紧攥着，压抑着火气：“你刚知道这件事心情不好，我不与你吵。你好好休息，明日还要登船。”
他说完，转身想要离开，步子刚迈出，便听到南荇的声音响起。
“我不出国。”
“南荇，别胡闹。”段瑾轩背对着南荇，沉声道。
“不是胡闹，这是我该做的。奶奶养我宠我护我这些年，我不能送终，总该尽孝。”南荇深吸了一口气，颤声道，“明日起，我会搬回南家。这段时日，麻烦你照顾了。”
段瑾轩闻言心中一空，猛然转身看向南荇，眼睛微眯：“你这话什么意思？”
“之前我便同你说过，离婚书我已经签好字了，你若是想清楚了，便签了吧。”南荇站起身，摸索着朝着楼上而去。
而段瑾轩却是被南荇的话【创建和谐家园】的心头火起，他出手扯住她的手腕，将人拽到面前，脸色沉怒：“南荇，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将刚刚的话收回去！”
“我是认真的。”
“为了一个已死之人，你要同我离婚？”段瑾轩咬着牙质问着，却是忘了南老夫人在南荇心中的地位。
已死之人？那是她奶奶，将她养大，万般宠护她的人！为何在他口中，就像是个毫无关系的旁人？！
南荇心中微寒，她苦涩一笑，倒是她忘了，段瑾轩的性子不是一直如此么。他不在意的人，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
“段瑾轩，奶奶于你来说也许微不足道，可在我心里，比什么都重要。”南荇说着，退后了一步，硬生生的将手腕从段瑾轩手中抽了出来，那一道脱臼的声响在寂静的客厅中格外刺耳。
“到此为止吧。”
南荇的决绝让段瑾轩怔在原地，他静静的看着南荇远走，那种巨大的恐慌感像极了徐思源将她带离的那一次。
26.章
27.章
一夜无眠。
段瑾轩坐在客厅，一整夜未合眼，而今，天不过大亮，便听得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回头望去，便瞧见了南荇一步一步的向下走来。
段瑾轩沉默的看着她，看着她一步步走向他，又一步步远离。
他甚至屏住呼吸，以此来消减自己的存在感，只为了欺骗自己，南荇不是选择离开他。
可是这微小的希冀葬身在了南荇的话中。
“我知道你在，但是我也必须回去。”南荇背对着他，苦涩一笑，“前六年我追在你身后跑，忽略了奶奶，这段日子我沉溺在自己的病症中，再一次的忽略了奶奶，也忽略了你。我任性了这么多年，也该学着长大。其实我知道你将我带回来是为了我好，只是我自己一直不愿承认，不愿转过来而已。可现在，我认了。”
“南荇……”
“段瑾轩，离婚书我应该拿出来放在桌面上了，若是没有，你便去抽屉寻一番，总是能寻到的。”南荇浅声说着，深吸了一口气，便要抬步走出洋房。
段瑾轩站在原地看着，薄唇张张合合，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洋房外。
简函喻看着独自一人走出来的南荇，神色一愕，忙迎上前道：“夫人，怎么就你一人？”
“这些日子麻烦你了，国外我不去了，他在里面，你进去看看吧。”南荇脸色沉静，继续朝外走去。
简函喻心内一惊，回头扫了眼洋房，抬步追上南荇的步子：“那您要去哪儿？”
“自然是回南家。”南荇站住脚，侧耳听了听简函喻的位置，微微侧目道，“日后便别唤我夫人了，函喻，我和段瑾轩结束了。”
简函喻脚步一顿，眼中闪过抹担忧，可以他的身份又不好说什么只得道：“我送你？”
“不了，我昨晚让南姑姑派人来接我，想来应该到了。”
南荇话音刚落，洋房外便响起了汽车的鸣笛声。
简函喻闻声看去，伸手搀住了南荇的手臂道：“嗯，来了。我送您过去。”
“多谢。”南荇没有拒绝。
简函喻一路将人送到了南姑姑手中，才撤回了手。
他俯身看着坐在车上的南荇，抿了抿唇道：“老夫人的事确实是瑾轩做的不对，但是南荇，他终归是为了你好。与你不同，他自幼失怙，心上没什么在乎的，这么多年也就一个你能令他色变。也许他行事过于执拗，但心终归是向着你的。你真的想好要离开么？”
“从去西城医院开始我便已经想好了。”南荇幽声道，“我知道你想劝我，可是函喻两个人在一处，不是只有相爱便可以。若能这般轻松，你同严家小姐也不会这般纠缠。更遑论我如今这般模样，迟早有一日我连听他说话都做不到，届时，你又要他如何接受？倒不如这般结束了，长痛不如短痛。”
简函喻还有心想要多说什么，可是南荇戳破了他同严轻霓的事便是不想他再说下去，当即也便噤了声。
“我明白了，南荇，你多保重，若是国外来了消息，我会派人告知你。”
“麻烦了。”南荇说完话，南姑姑朝简函喻点了点头，而后摇上了车窗。
眼看着南家的车子驶远，简函喻才转过身进了洋房。
客厅内空无一人，简函喻蹙了蹙眉顺着下人提示的目光上了二楼，还未寻找，便闻见了一缕浓重的香烟气息。
指节抵在鼻下，他推开了眼前的门。
27.章
28.章
入眼一片漆黑，浓重呛鼻的烟味更是让简函喻有些不适。
他轻咳了声，打开了灯。
而段瑾轩的人影，正站在拉紧的窗帘前，看不清神色。
简函喻关上门，走上前将窗帘拉开，窗外赫然是刚刚南荇离开的地方。
“既然舍不得，为何要放她走？”简函喻真的有些不明白段瑾轩了。
当初南荇两次逃离，段瑾轩明知她不愿，却依旧将人抓了回来，关在了这里。
而这次，南荇就在这儿，他若是不想她走，将南家的人挡在外面便可，可他没有。
只是一个人站在这儿，满身寂寥。
指间的烟火明明灭灭，段瑾轩抬手眯眼深吸了一口，呼出纯白的烟气。
“放她走是她想要的，而我想要的不过是在她身边而已。”
段瑾轩的话意味不明，简函喻有些不解，还未待他发问，便瞧见段瑾轩走向桌子，拾起其上的白纸，指间燃着的香烟吻上页脚，不多时便熏出一块乌黑。
不一会儿，整张纸便烧着了起来，化为灰烬，漂落满地。
“她想要回去南家，那我跟着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