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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芙瑶葱白手指抚上华瑶脸上的面具:“这面具好漂亮。”
“我家中规矩甚严,爹娘从不准我像华姑娘这样装扮。”
“不如今日我们互换衣衫,让我放肆一次,华姑娘应该不会拒绝吧?”
华瑶想拒绝,眼前却划过谢云潇漠然的脸。
若是得罪了沈芙瑶……恐怕他也不会高兴。
最终,华瑶还是没有拒绝,跟着沈芙瑶回了储秀宫。
片刻后,两人各自从屏风后出来,已然互换了衣衫。
穿着黑衣,戴着面具的沈芙瑶上下打量了华瑶一番:“华姑娘,你这样穿很好看,以后也要多穿些女儿家衫裙才好嘛。”
这是跟在谢云潇身边以来,华瑶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有些不适应。
刚要说些什么,殿门被人一把推开。
谢云潇大步走进,视线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停在华瑶脸上,神色陡然冷沉。
华瑶心一颤,刚要行礼。
却见他直接走到沈芙瑶身边,抬手摘掉那面具,狠狠摔在地上。
“阿瑶,这东西太脏,不衬你。”
华瑶浑身狠颤,心脏好像被人攥成一团,疼得无法呼吸。
她怔怔的望着地上碎成几片的面具,怎么也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话。
脏?
的确,那面具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自然是脏的。
可它也是他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啊!
华瑶颤抖着手,想要去将那面具捡起。
脖颈上突然袭来一阵大力。
谢云潇掐着她的脖子,眸色狠厉:“你以为哄着阿瑶换了身份,凭着这张和她相似的脸就能偷天换日,朕便认不出来吗?”
“华瑶,若你再敢妄为,朕定亲手——杀了你!”
第五章
话落,华瑶被谢云潇狠狠甩开。
她背脊撞上桌角,砸在地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心口更疼。
可谢云潇连一眼都不愿意多看他,转身揽上沈芙瑶的肩,声音温柔似水。
“阿瑶乖,朕让人给你拿件新衣换上,那件不要了。”
沈芙瑶点点头,随他离开。
转身前,她瞥了眼趴在地上失神的华瑶,眼底划过一抹得意。
待谢云潇与沈芙瑶离开之后,项南走进将华瑶扶起。
他看着她苍白的脸,叹了口气:“你这是何必呢?”
华瑶说不出话,只能沉默。
见她如此,项南心知劝不了,只好将她送回了凤仪宫。
窗外天光渐暗。
月色下,华瑶失神地看着手中破碎的面具,心口如万箭穿过般疼。
她视如珍宝的东西,却被弃之如履。
于谢云潇而言,自己和这面具是不是也没分别?
一夜无眠。
之后几日,华瑶都在凤仪宫中养伤。
谢云潇没再传召过她,更未来过。
一晃半月过去,华瑶坐在院中,浑身却倏地疼起来。
她额上冷汗不止,才想起,应是体内的朱砂泪毒发了。
冬月的夜,漫天飞雪。
华瑶扶着宫墙,朝议事殿踉跄地走去。
可她身上剜心剖骨的疼,几次摔倒在冰冷的雪地中。
最后耗尽力气,华瑶是咬着牙爬进殿中的。
议事殿内,谢云潇正襟危坐于龙椅之上,冷眼看着她狼狈的模样。
华瑶迎着他冷冽的目光,心底一颤。
他知她会来,所以一直等着吗?
来不及思索这些,华瑶痛苦地去抓谢云潇的衣角。
“请主子,赐我解药……”
谢云潇瞥了她一眼,将桌上小瓶随手丢下。
仿若根本不在乎她的生死。
华瑶咬咬唇,费力伸手去拿。
刚打开木塞递到嘴边,却听谢云潇冷声道:“服了解药,就去除了沈家。”
闻言,华瑶的手骤然顿住。
那一瞬,好像所有疼都褪去。
她怔怔地抬眼,与谢云潇四目相对。
可只在他眸中看见一片冰冷。
殿内寂静无声。
华瑶疼得眼前模糊,半晌,她咬着牙,将解药缓缓放回谢云潇脚前。
这一动作彻底点燃了谢云潇的怒火。
他俯身钳起华瑶下颚:“你宁愿暴毙,都不肯去杀了沈家夫妇,为何?”
华瑶缓缓攥紧发颤的手指,垂下的乌黑睫羽一颤。
“原因……主子该比我清楚。”
谢云潇眸色一沉,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殿内烛火噼啪烧着。
对峙之际,华瑶喉间倏地涌上一股腥甜,她没忍住,吐出口黑血。
毒已逼近心脏,华瑶狼狈的蜷缩在地上。
之前摔倒沾染在衣上的雪,此刻化作冷水,浸透薄衫,和这遍布全身的痛一起折磨着她。
可即使如此,即使解药就在一步之遥。
华瑶都没有服软。
时间流逝。
她眼前越来越晕眩,整个人仿佛正在被拽进黑暗。
就要阖上眼时,殿内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项南单膝跪地俯首。
“主子,大理寺卿沈家全府上下七十八口人,除沈小姐外,皆已斩杀!”
第六章
沈家七十八口人皆已斩杀?!
那沈家夫妇……
华瑶狠狠怔住,眼眶刹那通红。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谢云潇淡淡地扫了眼华瑶,再瞧见她眼里的死寂后,心一震。
但只一瞬,他便收回视线,看向项南:“别让她死了。”
话落,大步离开大殿。
眼见着他背影消失,项南忙站起身,拿过瓷瓶将解药喂给华瑶,而后将她送回了凤仪宫。
冬日,京城内的雪还在下。
华瑶坐在窗边,失神地望着炉中时明时暗的炭火。
寻了十二年的父母,竟是连面都没见上,就天人两隔!
而谢云潇,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
曾是她的恩人,如今……却变成了她的灭族仇人!
天光泛白,殿外风雪不止何时停了。
华瑶望着雾白的天,突然忆起十二年前的那个冬天。
那时她还是个乞儿,单衣裹身躺在雪地之中,就快要冻死。
谢云潇突然出现,他脱下了身上大氅披在她身上,而后将她抱回了王府。
那大氅很软,也很暖,华瑶记到了现在。
可如今他给她的,却只有蚀骨寒意。
正晃着神,宫门忽然被人推开。
还没看清来人,一记响亮的耳光便扇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