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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英没见过世面,顿时吓软了腿,瘫软在地。
欺负完小孩的迟停云乐开了花,笑得眼眉弯弯,好像十分得意。
可他越笑,莫英心里就越发怵。
这时,她肩上落下了一只大掌,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过来,吃饭。”华瑶把她扔在了一块干燥的石头上,同时丢了一块饼,“吃完赶路。”
莫英手忙脚乱的接好,却只捧在手心里。
望着默默啃干粮的华瑶欲言又止,红着眼眶的样子,像只人尽可欺的小白兔。
华瑶不会安慰人,板着脸道:“有话就说。”
被她的语气一震,莫英鼻尖登时一酸,抽泣着说:“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哭哭啼啼的模样让华瑶浑身都不自在,她眉头一蹙:“不许哭。”
被这么一呵斥,莫英立刻抿紧了嘴一丝呜咽也不露出来。
她盯着手里的饼出神。
其实她已经记得不太清了那晚的事了,只记得兄长与父母接连惨死在眼前的画面。
接着就是龚叔拉着她逃命,然后龚叔也死了,把她交付给了两个怎么看都不像好人的人手里。
她说要报仇,说要学武。
可现下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复仇谈何容易。
心里的惶惶与不知所措像汹涌浪潮将莫英淹没,一滴豆大的眼泪无声砸在了手背上。
为什么最后活下来的人是她呢?
莫英看着华瑶腰间的剑,心里动荡不止。
第二十一章
为什么偏偏留下的是她,一个一无是处的她?
莫英死死的掐着手里的面饼,心里是翻江倒海的愤怒与无力。
“有哭的力气,还不如快点吃。”华瑶瞥了她一眼,“别没到地儿,你先饿死了。”
闻言,莫英浑身一怔,接着大口大口的撕咬起来。
活像是把面饼当做谢云潇,手撕生吞残暴至极。
看着她这副模样,华瑶心里泛起了丝丝的愁。
再一次想着,自己怎么接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
不等她想个明白,旁边又窜上出了人影。
“我呢?”迟停云恬不知耻的凑到了她面前,“我没有午饭吗?”
华瑶斜睨了他一眼:“世子想吃什么没有,何苦跟着我吃面饼?”
迟停云笑吟吟地说:“世子我什么都吃过了,可唯独这面饼没尝过,瞧着很是好奇。”
看着他一派和煦地样子,华瑶更是云淡风轻。
她把将手里的饼子掰成两半,现出白花花如棉絮般的内里。
“让世子失望了,它就是块普通又难吃的饼。”
可那迟停云却轻巧的拿走了其中一瓣:“往往最朴实的食材里,一定藏着很大地惊喜。”
听着这意有所指地话,华瑶只装聋作哑,继续啃着饼子。
见华瑶不搭理他,迟停云也不恼,无意咬下了一口,立时觉得入口干涩无味如同嚼蜡。
迟停云险些不顾体面吐出来,于是收起饼子不打算继续吃了。
却见华瑶一口一口,吃得津津有味,仿佛没了味觉一般。
迟停云一手托着腮,打量着眼前的人,最后视线落在了她腰间的南风上。
看着看着,迟停云又晃了神。
那南风剑不长,却能在华瑶腰间缠上两圈,那握着饼的手瘦如枯枝。
眼前的人,一眼看去骨瘦如柴,体态也是懒洋洋的没有正形。
这样的人扔在人群里便是用心找,也是分辨不出来的。
可偏偏迟停云就被吸引住了目光。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他坚信华瑶的真实长相定不是现在这副模样,而且这人暗卫的身份也很可疑。
迟停云这个人没什么毛病,就是好奇心太重,闲得发慌。
他只想知道自己想知道地秘密,至于这人过往如何,过去如何,与他何关?
这厢,华瑶眼观鼻鼻观心,专心致志的啃着面饼。
对面人眼神灼灼,如针芒刺人,她浑然不觉。
迟停云看上去性格不着边际,阴晴不定,嘴上说着一套手上做的又是一套,不能用常理判断。
她原也不想和这人有什么牵扯,只是现下被他撞见北晋这么一桩“家丑”,那么华瑶就不能让他轻易地离开。
华瑶打算着,自己需要找个时间,与这位远道而来地世子好好聊聊。
就在二人心怀鬼胎间,一声闷哼传来。
是莫英噎着了。
华瑶无奈地扔了水袋过去,没好气道:“饭也不会吃了?”
莫英捧着水袋,闻言又红了。
她过了十二年地小姐日子,从没有听过一句重话,现在在华瑶这里如履薄冰,好像做什么都是错的。
看着她这副受气小媳妇地样子,华瑶心力交瘁。
只觉得这么一个小姑娘,竟比那一群暗卫还要难对付。
在她忧神间,身旁一只修长皙白的手臂便又柔又有力的伸了过来。
以一种飘忽的手法,直直的将华瑶脸上的面具扯了下来。
第二十二章
面具“啪”的一声跌落。
那只手又迅速的想要摸上脸,却被华瑶抬手格挡住了手臂。
“殿下,男女授受不亲。”
迟停云只是收回手,笑笑:“阁下的脸皮太厚,跟脖颈上的肌肤太不相称,该换了。”
不理会他的试探,华瑶转脸看向呆滞的莫英:“还吃不吃了?”
华瑶样貌本就丑陋,此时眼睛一横更是令人胆颤,莫英敢怕不敢哭。
迟停云慢悠悠的声音响起:“小丫头,你知道世界上最可爱的人是谁吗?”
莫英不敢出声,只巴巴的望着他。
好在迟停云也不需要人搭腔,一个人自说自话也能畅快。
他煞有其事的说:“是口是心非,嘴硬心软的人。”
莫英没听明白,于是下意识的看了眼华瑶,对方恍若未闻。
用过饭,华瑶径自起身赶路,莫英仓皇跟上。
这一路,只有迟停云在碎碎念着。
似乎是承了莫英那一拜,真想当个师傅般指教。
华瑶分神听了一嘴,发觉迟停云说得不过是最基本的心法,便没有管了。
只是苦了莫英,又要记着迟停云念出来的心法口诀,又要紧跟着华瑶的脚步,忙得是满头大汗。
这一动身,直到日沉月升才找了一家客栈歇脚。
莫英几乎是沾床就睡着了。
华瑶坐在桌前,上面摆着凝胶画笔,都是制作假面的材料。
忽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是迟停云。
“不知阁下有空赏脸,同饮一杯?”
华瑶肚子里揣着疑虑,欣然赴约跟着他翻上了客栈屋顶。
酒香醇厚,闻香自醉。
华瑶看着迟停云细啜着,单刀直入的问:“世子来北晋所为何事?”
“为了你呀。”迟停云笑盈盈的。
这人脸皮比她假皮还要厚,华瑶自然没把他的话当真,只当他不愿说实话。
那厢迟停云停了停,反问:“阁下当真就这么做了冤大头?”
华瑶没有接,语气淡然:“行善积德罢了。”
“行善积德。”迟停云颇为赞同的应和,“阁下的思想觉悟果然高尚。”
这话听起来就很讽刺。
暗卫出身,手上孽障无数,如今却说行善积德,简直是个笑话。
可他却连连点头,像是华瑶当真是个什么善人。
华瑶也不在意,径自问道:“那世子教她武功有何用意?”
迟停云现学现卖:“行善积德。我见郡主报仇心切,便想助她一臂之力。”
华瑶斜睨了他一眼:“这样也算行善积德?”
迟停云道:“怎么不算呢?我教她便是行善,至于郡主要拿着武功做什么与我何干?”
华瑶深深看了他一眼,这人行事乖张,全凭喜好。
她在暗卫中学得辨人本事在他身上,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