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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欢尽爱梁泽煦,他从头至尾的都知道,她午夜梦回叫唤到哭醒的都是同一个名字。
她说她病了,在很努力很努力的治疗,可是痛苦远比她想象的要大,她坐在角落里包裹住自己,像个无所适从的小孩,她一直在哭,哭了很久很久。
他温柔的上前,梳顺她的头发同她道,“阿欢,日落大道的尽头是向死而生,你会好起来的……”他顿住,随即苦涩笑开,“然后好好的回去找他。”
他们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沈進找了很多心理方面的权威医生,她的病融入他的生活。
他想终归会有一天,她会再次发自内心的笑起来,她本就该站在光明下。
后来,她真的好了起来,她自信娇软,尝试了很多曾经她视为恐惧的东西,她战胜了所有,站在了黎明下。
她对他说谢谢,他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第90章 难过
“他的爱恋死在过去,葬在无人知晓的国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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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沈進公寓门被人敲响,过了几分钟依旧没人开门,江丽己其实是有钥匙的,但一般情况下都是等着沈進开的,如今也只能拿出钥匙开门。
甫一进门,冷风窜入,室内是一派的冷清,江丽己叫了两声,没人应答,她打开沈進的卧室,一股扑面而来的酒精味,烈且刺。
床下瘫着一个烂醉如泥的人,沈進在地毯上坐了一夜,瓶瓶罐罐随意的摆放,江丽己看的脑门突突跳,心惊着跑过去拉他,满腔的心疼,“阿進啊,你干嘛呀。”
沈進要比同龄人早熟,性子从小到大都沉稳,他的人生她和沈志遇基本不会干预,因为他会提前给自己规划好最适合的路线,他顺顺利利的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儿,从未如此沉醉于糜烂之中。
沈進宿醉一夜,晨起的光对他来说是无比的刺眼,他喉间发涩,脑门像是被碾压过一般的疼,浑身无力。
听到江丽己的叫唤,他从梦中醒来,睁着一双迷离的眼尽量把来人看清。
可能不管是有多强大的人在看到母亲的那一刻,就都会不可控的像孩子一样堂而皇之的把最脆弱的一面毫无顾忌的展现出来,他声音嘶哑不已,唤她,“妈,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沈進伸出双手环住自己母亲的腰,像个孩子一样把脸埋在江丽己的身上,他红了眼眶,精明的瞳孔浑浊不堪,他轻摇着头,嘴里喃喃着,“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黎明没了,曙光没了,欧若拉女神也幻灭了。
他的爱恋死在过去,葬在无人知晓的国度里。
江丽己听不懂他没了些什么,她看着散落一屋的酒精,知道世间唯情字让人不舍,她和沈志遇门当户对,在父母的有意撮合下顺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数十年来谈不上惊心动魄的爱恋,却也算是相濡以沫走到现在。
江丽己在几年前就知道了谢欢尽的存在,在沈進还在国外的时候,她就愁三愁四,没有一个父母会不担忧远在他乡的孩子。
或许是她念叨的多了,沈進告诉她,他有个想娶回家的姑娘。
江丽己没尝过心动的感觉,这是她平淡如水的生活里唯一的一个遗憾,当沈進告诉她谢欢尽的存在的时候,她是高兴的,她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得偿所愿。
如今却来去一场空。
一滴滴热泪滴在她的手背上,她想起了小的时候沈進摔过一次,把自己的膝盖摔出了个大窟窿,血喷涌而出,然后他自己回到家里,江丽己看到吓没半条命,带他去医院处理,他当时很小,整个人只有她腰那么高,医生一边给他消毒擦药一边夸他勇敢。
那家医院不大,旁边的【创建和谐家园】房里还传出孩子的哭声,有的甚至年龄要比他大。
江丽己觉得他太早熟懂事了,反倒更愁,她柔着声音问他,“阿進不痛吗?为什么不哭。”
沈進的瞳孔黑白分明,他额间有汗,可他一声不吭,听到江丽己的声音才抬头看向她,“因为哭于事无补。”
他声音很平静也很淡。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现在却哭的不能自已,她撑起他的脑袋,抚了抚他的短发,温声道,“阿進最勇敢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的爱恋并不轰轰烈烈,他的喜欢也如他这个人一般循序渐进、不急不缓,可上天并不厚待他。
上天允他触碰,却谢绝他想要独占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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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進擦干眼泪站起来,他看着自己母亲眼里的担忧,他为自己的放肆与无礼懊恼,轻声道,“妈,对不起。”
江丽己摇了摇头,看着他一下下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变回那个理智从容的沈進。
他性子永远这样,难过也仅给自己一夜的时间,随即就又会变回那个冷静自持的他。
她心口微涩,岔开话题,“你爸想要问你跟阿欢说了没有,你爸已经告诉了贺家人,贺老爷子想见她。”
沈進淡嗯了声,沉声道,“过几天她放假了我会带她回去的。”
第91章 母亲
“血液融进雨水中,洗刷了一整条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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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進说的那一天来的并没有很快,十一月份中,广南下了一周的雨,雨后天气有了几分秋末的味道,遍地潮湿,让人少了许多出去的欲望。
那天周五,下午四点多,谢欢尽结束了那一周的课程,和苏一一一块回宿舍的时候,在楼下见着了与朝气青涩的学生格格不入的沈進。
他指尖夹着一根烟,倚在一棵树下,浓墨深邃的眼眸看到她时将手中的烟掐灭,就看着她等着她过去。
他是抽烟的,但并不常抽,偶尔遇到棘手的事情才会犯烟瘾。
谢欢尽把手上抱着的书递给了苏一一,“一一,我有事晚点上去,你帮我把书带上去吧。”
苏一一八卦但懂礼,她嗯了声,就自己一个上了楼。
谢欢尽走到他旁边,像见到老朋友一样笑着和他打招呼,“沈先生百忙之中怎么有空来看我啊?”
她性格温软恬静,在国外刚认识的时候还有几分阴郁,如今却添了几分生动,与老旧照片里的那个女孩更像。
他扯了抹笑,“不请我去个地方坐坐吗?”
谢欢尽点了点头,“好啊。”
学校里有个咖啡厅,可以说是除了图书馆以外的另一个学习圣地,安静又有氛围,还有的吃喝,是个很有学习仪式感的地方。
她自顾去了前台点了两杯咖啡,须臾拿着去了沈進坐的那一桌上。
沈進接过,轻道了一声谢。
他抿了一口,眉宇微皱,欲言又止,像是想着措辞。
谢欢尽其实并不知道沈進找她有什么事,但也足够信任他,她把他当成了一生都需要好好珍惜的朋友,因为或许没有他,谢欢尽可能还是那个只会躲在黑暗和角落里的人。
他声音如他人那般,润且淡,就像是天大的事经过他的声音都会显得不过如此,很能够让人安静下来。
谢欢尽之前和他说过这一点,那时他笑了下,开玩笑说,“那不很好吗?”
谢欢尽知道他说的很好是什么意思,作为一个谈判官,冷静就是他最大的优势,但同时也是最大的劣势,他的情感别人看不透。
如今沈進就是用着这般温和的声音同她道,“阿欢,你还记不记的之前你和我说如果有一天,你和你母亲互相走过可能也认不出对方。”
谢欢尽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及这个话题,淡嗯了声。
她听到他无奈的笑了下,“或许不会,因为你不知道你和你的母亲其实长得有多相像。”
他眸色浓厚,拿出放在口袋里放了许久的照片,他放在桌上递给谢欢尽。
谢欢尽皱起了好看的眉,她的身体微僵,颤着手碰上那张已经冰凉泛黄的照片。
刹那间,深埋在自己脑子里的那道温婉柔情的声音的主人有了样貌。
照片里的少女生动烂漫,她的笑容无暇,像是至纯的泉水,不染一丝杂质。
她曾对她说,“阿欢阿欢,你是母亲的全部。”
“阿欢,一定要成为最快乐的小阿欢。”
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她的声音都是颤意,她问,“她呢?”
这个问题沈進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着,突然门口又进来了一个人,刹那间冷风灌入,她不自觉的瑟缩,她没忍住又问了一遍。
“不在了,在你不见了后没一年就出车祸了,当场死亡。”
话音刚落,谢欢尽眼眶涌出热泪,她听到自己颤的不可思议的声音,“为了找我?”
沈進看着她,想伸手帮她擦擦泪,却最终也没伸出手,他点了点头。
贺知兰在谢欢尽不见后精神状态就很差,贺军筠知道后就不顾她反对执意要把她带回家,他答应她一定会找到。
其实就贺知兰当时的状态来说,她帮不上一点忙,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但那段时间她基本没闭过眼,她待在所有人为她构建的保护圈里,一步一步将自己所有的心里防线弄垮,终于在某一天她偷偷跑出去找谢欢尽。
那天的广南下了一场巨大的雨,暮色苍茫,她孤立无援,站在纷纷扰扰的世间一遍一遍喊着谢欢尽的名字。
雨季多灾。
一辆酒驾车撞上她温软如水的身体,血液融进雨水中,洗刷了一整条的街道。
谢欢尽没忍住讥笑出声,笑着笑着又哭了,“沈進,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她间接的、亲手的杀了自己的母亲,因为她可笑的贪玩。
如果可以,她宁可一直都不知道她的母亲是谁,因为那样她可以一直以为她的母亲一直存在,只是找不到她。
她好像。
又没有家了。
第92章 等她
“她们又怎么不会去自责自己没能陪你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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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欢尽曾经和他提过她的母亲的,她说她的母亲是温柔的代名词,她的母亲会在夜晚抚着她的头发,和她说着梦幻美好的童话故事。
她告诉她,不管什么年纪,都要学会相信童话。
她忘了很多,甚至忘了她的样子,却忘不了她温柔且细心哄着她时的那种感觉。
是那种被人保护,让人心安的感觉。
她的记忆里没有父爱,却从未觉得世间是不圆满的,因为她知道她的母亲在很努力很努力的爱她。
以至于不管她遭受了多少不好,她埋藏在心底也始终觉得自己是受保护的。
谢欢尽长相乖软,眼泪犹如掉了线般的落下,她鼻尖通红,咬着唇,始终没发出一声。
沈進知道她有多难过,可是他却必须冷静下来劝慰她,“阿欢,那时你还小,你母亲的死也和你没关系。”
她无声的摇了摇头,眼里涌现着避无可避的自责。
“先生,我好像又没有家了。”
她没有了谢阿妈,也没有了母亲,最疼她的两个人都没有了。
谢欢尽的精神状态刹那间差了很多,沈進看的出来她神情有些恍惚。
谢欢尽在国外治疗的不止是抑郁症还有焦虑症,她会不自觉的陷入恐慌中,所以她会那么喜欢的待在黑暗里。
沈進看到她的状态,彻底坐不住了,他起身蹲在谢欢尽的身侧,去掰开她死死陷进掌心里的指甲,努力用着最平和的语气去叫她,“阿欢,阿欢,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