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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唱比赛当天，程柔一早就到音乐教室【创建和谐家园】，学校准备好了服装，女生统一是白衬衫和格子裙，男生是白衬衫和黑裤。同班的男生给程柔买了一杯奶咖的热奶茶，程柔早上因为起晚，匆忙之下只吃了一块吐司，此刻正觉得胃部空荡荡，立马千恩万谢的接过。
对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呃……其实我早上抽中奶咖的买一赠一。”
程柔不甚在意，“那也要道谢啊，不过你运气真好。”
音乐老师这会正在清点人数，发现少一个人，正在点名找人，程柔站在最后面只在听到自己名字时抬了抬胳膊，之后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对方聊天。他显然是欧气附身的幸运儿，兴奋的跟程柔分享自己中过的奖品，程柔一路听下来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平淡如水。
程柔如实道：“我从小到大就没中过奖。”
“一次都没有吗？”
“没有。”
对方颇为同情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奶咖优惠券，“这是我上次中的，本来刚才要用的，要不送你吧？”
程柔：……欧皇本皇。
程柔哭笑不得的婉拒，对方也没坚持，一边喝奶茶一边说，他之前也送过给别人。
“但他没接受，硬是塞了20块给我，但那张优惠券只能优惠15块，我反倒还赚了5块钱。”
拿20块买15块的优惠券？这人是傻子吗？
程柔的内心想法毫无掩饰，对方一眼就看透了。
他吸了一口奶茶笑了笑，“就我们班的同学啊，陈北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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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北洺？”
“对啊，说来也奇怪，他好像对优惠券特别执着，听说是私底下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我的。”
奶茶杯壁上水珠一路往下滑落，落在她手心处是一片麻木的冰凉，程柔低头咬住黑色的吸管，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音乐教室的门在长年累月之下固定口有略微的松动，轻声推开时都会有一阵“咯吱”的轻响，更何况来人大张旗鼓的闯进来，瞬间惊醒一室漫游的众人。
音乐老师看清来人，狐疑的问了一句，“江源呢？”
“江源脚疼来不了了，我是来替他的”徐燃蹙眉扯了扯领绳，领口松动后才呼出一口气，显然不适宜这种束缚感。
人群中有压低的交谈声，言语之间夹杂着女生的笑声。程柔抬眼望过去看见前面的女生半掩住嘴角小声的冲身边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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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一脸羞赧，“他穿白衬衫更好看，他刚才扯领绳的时候好可爱啊！”
“啧啧啧，你完了。”
“说、说什么呢，好看的东西人人都喜欢啊。”
“那你喜欢吗？”
对方笑着捶她肩膀没说话。
程柔用力的咬破嘴里的珍珠，抬眼看了看一脸冷漠的徐燃再看了看一脸兴奋的她们，她们是不是对可爱有误解啊，徐燃可爱？是可怕吧，而且好看吗？哪里好看了？还人人都喜欢……
程柔低头咬了咬吸管，眼前的光线倏忽一暗，她一抬起头就看到徐燃微微蹲下身子与她平视。
徐燃语气一沉，“程柔。”
程柔吓得磕巴了一下，“干、干嘛？”
徐燃往前凑了凑，“你今天真好看。”
程柔迎上对方的笑眼，咬破的珍珠卡在后槽牙里像一颗随时会炸裂的气泡，她不敢动，连心跳都仿佛停顿了一拍。
程柔脱口而出，“你属蝴蝶的吗？”
徐燃：？
招蜂引蝶不自知，罪加一等。
但程柔也只敢嘴里嘟囔，表面上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没什么。”
音乐老师点名后便开始安排位置，程柔他们被安排在小礼堂门口，程柔正往小礼堂走的时候，徐燃突然一言不发的抬手勾住程柔班的男生。
“同学，打个商量，我们换一下。”
徐燃虽然笑着，但语气半点不像要商量的样子，对方看了看程柔，往后一缩一溜烟跑远了。
程柔心有余而力不足，叹了口气就继续往前走，徐燃慢半步走在她后面。
“你不开心？”
声音从耳后传过来，程柔耳朵下意识一缩，没说话。
徐燃顿了顿，“你想跟他在一块？”
程柔顿觉一阵疲惫，没回头道：“徐燃，你能不能别总是这样。”
身后的脚步声一停，“这样是指怎样？”
程柔心里乍然升起一股无名火，转过身没好气道：“不要总是说一些让人误会的话，不要自作主张的管我，更不要一直跟着我。”
程柔一开口就看见徐燃的脸色一沉，但闸口一开，覆水难收，她硬着头皮说完时，徐燃的脸色已经阴沉的像一张夜色的幕布，程柔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徐燃的领绳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他抬手一把扯下把它握进手里捏着。
“好。”
程柔一愣，徐燃已经转过身往另一边走去，他手上的领绳因为他的走动在半空中摇摇晃晃，空荡荡的走廊，他的脚步声像步步落在她肩膀上，程柔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又觉得委屈，可是她委屈什么呢，话是她自己说的。
程柔所有的安全感都来自于对亲近人的伤害，她要一遍一遍的拿自己的锐刺去触碰对方的软肋，直到对方受不了离开的时她才会觉得有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你看，我就知道他会受不了的，他不会一直对我好的。
可是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让她自己也溃不成军。
程柔脚尖搓了搓地面，“你可真让人讨厌。”
校园四周突然响起音乐声，声源来自小礼堂里面，程柔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才走去小礼堂。
她的搭档依旧是班里的那位男同学，对方欲言又止的看了看程柔，但最后什么都没问就只是陪她站着。陆陆续续有领导从远处走过来，到签到处签完名后进入礼堂，程柔一直心不在焉的笑着，感觉脸部都僵硬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瓦片，伸手一戳就碎成粉末。
周甜甜他们走过来时，还好奇的上手戳了戳。
“你怎么了？笑的也太没灵魂了吧。”周甜甜问。
林晏站在她身后也问，“徐燃呢？”
程柔迟疑片刻，“……应该在校门口那边吧。”
林晏大大咧咧道：“不是吧，他跟郑源拿衣服不就是过来跟你一块吗？”
程柔一顿，还未开口，同班的男生就问，“你们班郑源不是脚疼来不了吗？”
“哪能啊，是燃哥自己说要替他过来的，郑源本来就觉得这事麻烦，索性就把衣服给他了。”
周甜甜也是一脸困惑，偷偷瞟了程柔一眼，试探道：“你们……”
程柔后知后觉问，“我们班负责抽签的是谁？”
“余一啊”周甜甜话音一断，同样后知后觉的一拍手，“这事会不会太巧合了一点……”
程柔心里像瞬息之间被打翻一瓶气泡水。
合唱比赛按时举行，大概是因为有领导到来，班主任们的千叮咛万嘱咐终于起到空前绝后的效果，最后打分结束后校长的致辞也是赞誉偏多，张印原本就抱着重在参与的想法，但12班最后能拿优秀奖还是让他开心了一回，立刻在班级群里给大家发红包，周遭闹哄哄的一片，程柔拿着手机挤出人群。
7班是倒数第二个上场的班级，人员入场时程柔浑身紧绷一眨不眨的盯着台上，但台上并没有徐燃的影子。程柔走到小礼堂后面的僻静处，手指一点一点的按着屏幕，等屏幕黑下去又重新按亮，徐燃没有给她发信息，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给对方发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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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徐燃是不是生气了啊？哎，换做是我，我也生气，怎么我当时就说出那样的话，脑袋用来煮麻辣烫吗，况且……我明明也不讨厌啊，怎么突然生气说那种话了，我不会是因为那两个女生吧？可是怎么可能，那也太奇怪了。”
程柔把脑袋枕在手肘上，抬手捏住一块香樟树的叶子，“你说，我要不要给他发信息啊？可是应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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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的栏杆突然震了震，程柔一脸警惕的抬起头，走廊上有一块突出来的平台，上面种着几株茂盛的春舞花，此刻正有两条交叠的腿从它旁边伸出来架在栏杆的缝隙上。
徐燃从平台旁探出头，脖子上挂着一个白色的头戴式耳机，程柔放在栏杆上的手瞬间一紧，视线落在他耳机上。
“你怎么在这？”
程柔顿时呼出一口气，那他应该没听见那些话。
“我……我晒晒太阳。”
“哦，那我走了。”徐燃站起身，身上依旧是早上的那套衣服，但此刻白衬衫没有扎进黑裤里，领绳也是歪歪斜斜扣在脖子上。
他往程柔身边走过时，程柔才鼓起勇气抬脚往旁边跨了一步，徐燃被挡住去路侧头看着她。
程柔小声道：“对不起。”
徐燃勾嘴笑了一声，“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程柔一时哑然，难道要说自己早上说的都是气话？但气从何而来？她自己都没弄明白。
徐燃往旁边迈了一步显然是要绕过她，程柔硬着头皮跟上去，浑身透露着有话可说，但又坚决一字不发。程柔现在才发现，以往大多数时候都是徐燃在迁就她，她不想说话的时候，都是徐燃先开口给她递台阶，她太依赖这种感觉了，此刻才觉得更窘迫。
可是徐燃这次铆足劲不开口，她只能自己递出橄榄枝。
“我早上说的都是气话，我……我没有讨厌你的意思。”
徐燃紧咬不放，“那是什么意思？”
程柔咬咬牙，徐燃的存在感才强了，她不自觉的往栏杆靠近。
“我不知道，我就是不喜欢她们讨论你。”
徐燃往她身边跨了一步，一点一滴，循循利诱，“为什么？”
程柔脸上一热，靠在栏杆上，“我不知道。”
“程柔。”
“啊？”
“不讨厌的话，那是不是就可以继续？”徐燃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我会管你，会跟着你，会干涉你，会一步一步靠近你，那样也可以吗？”
这句话有点奇怪，但程柔现在正处于徐燃不理她的恐慌中，想都没想就点头。
“说话。”
程柔本能的觉得惊慌，像是踩入一块铺着草皮的陷阱，但她还是小声说了句，“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