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娟姨反驳道,我没有……我没有,你是我妹妹,你还不相信我吗?
娟姨的妹妹难过地说,我知道你没有撒谎,因为这些都是病呀。
娟姨的妹妹告诉了我们真相。
那一年,战争爆发了。她们一家人往城郊逃难,慌乱之中,娟姨从山路上摔了下去,滚到山下,头撞到了石头,伤了脑子。醒来之后,就开始胡言乱语,跟大家说她有未婚夫,要等她未婚夫。
本来妹妹也想劝劝她,告诉她真相,告诉她这只是她的臆想和幻觉。但是在战乱中她们失去了爹娘,她妹妹也早就嫁了人,而她孤家寡人一个,有个念想也好,便随她去了。
但是没想到,这个幻觉五十年了还没醒。
现在,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守着一片废墟,一个虚无的幻觉过完最后的人生。所以,她告诉了娟姨真相。
娟姨失神一样地摇头,说,不可能,不可能……
她妹妹问她,你说你有这个未婚夫,你有什么证据吗?照片?书信?信物?你除了编造的回忆,还有什么?
娟姨想了好久,但她确实拿不出一点证据,她最后无力地坐下,喃喃自语,是病,是幻觉……
说着说着,娟姨突然泪流满面。
这一刻,娟姨发现她等待了半辈子的,是病,是幻觉,而不是爱情。
当天,娟姨就跟着妹妹搬走了。
从此,我跟娟姨再也没有了联系。
又过了两年,已经到了1994年,我因为办事恰好路过曾经的住处,一时间很怀念,便下来走走。
这里早已改建成高楼,但走过曾经的巷口,我还能清晰地想起,娟姨以前就是走到这里,然后坐在她的小凳子上,抱着绿豆沙,眼巴巴地等上一天。
但如今,这里早已空空如也。
娟姨的梦醒了。
我正欲转身离开,突然一个穿着干净整洁西装的老先生出现在我的眼前。虽然年事已高,但仍是文质彬彬,手上拿着一幅用牛皮纸包好的画作,站在巷子口,四处张望。
我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他,却又好像见过他很多面。
我不愿意去相信,直到老先生问出这一句,你认识阿娟吗?算起来,她现在也该七十了。
老先生拆开牛皮纸,露出那幅油画,画上是二十多岁少女模样的阿娟,一双眼睛似乎会发光,嘴角上翘,灵气逼人。
别人说娟姨年轻时一点也不好看,但在他的笔下,娟姨是最美的。
这一刻,我不得不承认,这就是那个画家,娟姨的未婚夫。
他是真实存在的人。
当年,他本来第二天要去提亲的,谁知道老家已经爆发了战争,他打算安置了家人再来接娟姨,哪知道一路逃难,离娟姨越来越远,最后去了台湾,他始终未娶,一直盼着回去接娟姨,但最后过了几十年,才终于能第一次重回故土。
他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这里。
但他不知道,娟姨已经搬走了,已经出国了。
我同情他。
我更同情娟姨。
因为陪伴她几十年的并不是幻觉,而是真正的爱情。
曾经有个人真心爱过她,但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但是因为她拿不出所谓的“爱情证据”,她输给了我们的“言之凿凿”。我红了眼睛,准备告诉老先生这一真相,正张口的时候,却看到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手提着小凳子,一手提着保温瓶,向我们走来。
娟姨!
原来她没走,她还在这里,她还在等待。
她怀疑过,然后,选择了相信。
也许对有的人来说,爱情并不需要证据,因为思念不会说谎。
娟姨走近了,发现了老先生。
五十年后,两位老人终于见着了彼此。
两人对视着,我能预想到,之后会是多么感动人心的拥抱和痛哭,因为这值得惊天动地,值得撕心裂肺。
娟姨终于开口了。
娟姨问,怎么来这么晚?
老先生说,对不起,路上有事耽搁了。
娟姨给老先生倒上一杯绿豆沙,说,这么热的天,快喝吧。
老先生把油画递给娟姨,说,你看看,满意吗?
两人没有哭,没有闹,平静得仿佛她只等了他,五分钟。
两人没有寒暄,没有客套,熟悉得仿佛他们昨天刚分开。
如果爱情需要证据的话,我想,这就是。
或许你的爱情需要蛛丝马迹,需要步步推理。
但有些人的爱情,并不需要。
爱就是爱,无法解释,也无法抗拒。
对于娟姨,她甚至不在乎时间。
当爱没有证据的时候,当所有人都在怀疑,她都选择坚定。
即便她老了。
“我不是在等爱情,我是在等你。”"
"一个叫大齐的男人
期待去死
豆沙曾经说过,恐惧会战胜爱情。
那什么可以战胜恐惧呢?
爱情可以吗?
可以的。
大齐生病了。
因为长期熬夜工作,他疲劳过度,低烧不断,被勒令留院观察。
一开始,大齐很不爽,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奖金要泡汤。
但是入院第二天,他就开始感谢这场病生得真是时候。
多亏了它,他才能遇到豆沙。
大齐住院那段时间,正好赶上了欧洲杯。
大齐是AC米兰的铁杆粉,每天凌晨,他都偷偷从病房溜出来,跑到一楼大厅,跟输液的人一起看球赛。
输液大厅里,每个人都无精打采,除了大齐,没人在认真看球赛。
球队进球了!大齐欢欣雀跃。
球队丢球了!大齐懊丧不已。
球队赢了!大齐激动地跳起来。
角落里一个小小的人影,也跳了起来。
是豆沙,她也在看球赛。
豆沙打量着大齐手中紧握的小队旗。
大齐看着豆沙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深夜,输液大厅里,两个AC米兰的铁杆粉丝病号,激动地拥抱在一起,庆祝着球队的胜利。
豆沙脸小小圆圆的,经常戴着一顶帽子,懒洋洋地坐在庭院的长椅上晒太阳。
她也是医院的病人,住在住院部五楼。
而大齐,住在六楼。
他们只隔了一层钢筋水泥,但这五楼和六楼,是Y.B独家整理人间和地狱的差别。
六楼,住的是感冒、肺炎之类的病人。
五楼,住的是肿瘤患者。
豆沙是肿瘤患者,恶性的。
因为化疗,她没有头发,所以总是戴着帽子。
她瘦得可怕,一米六五的身高,脸只剩巴掌大。
豆沙很得意,说,脸小拍照超级棒,我跟谁合照,就艳压谁。
大齐觉得豆沙特别逗,特别萌。慢慢地,两个人越来越熟悉。
他们经常聚在一起看球赛,一起溜出去找吃的。
他们喜欢斜靠着庭院的长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大齐给豆沙讲自己工作的事,豆沙给大齐讲她癌症病房里的人和事。
豆沙说,癌症病房里,最不缺的就是故事。
一个肺癌患者,被预言只有三个月寿命,却坚强地活了四年;
一个医生,做了一辈子的手术,最后得了胰腺癌,成了患者;
一个小姑娘,准备结婚了,却得了淋巴瘤,曾经山盟海誓的未婚夫,在确诊的第三天,就消失了。
大齐说,小姑娘怪可怜的,应该很难过吧。
豆沙笑着耸耸肩,问,你看我像很难过的样子吗?
大齐一愣,反应了过来。
大齐替豆沙打抱不平,说,那个畜生,要是我见到他,我帮你打他。
豆沙说,算了,恐惧是会战胜爱情的。
一天,大齐习惯性坐在庭院的长椅上,懒洋洋地晒太阳,等豆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