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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上学期赵知著忙里忙外到快厥过去的时候,程燃就悠悠然地一边上课一边拿着自己刚成年的身份证抽空去考了驾照——自然还是放心不下自己心爱的小摩托。
于是赶在这个暑假来临之际,程燃终于重新风驰电掣地轧起了马路。而赵知著本着人尽其才的念头,把所有需要跑腿的活儿都交给了程燃,在这个暑假成功地将程燃变成了收发室大爷。两人还琢磨出一起买西瓜,一人一半不浪费的天才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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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这次期末考前因为排练校庆晚会浪费了很多时间,虽然成绩和排名没有后退,但距离赵知著给自己规划的学习进度还差一大截,于是她只能利用暑假的时间赶紧补回来。
洗完澡后,赵知著坐在书桌前一边挖着西瓜吃,一边整理自己做过和没做过的题型,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
她烦躁地在软椅上挪了挪,感觉腰酸腹痛,但她一直以来都有腰疼的毛病,只以为是自己最近太累。犹豫了几分钟后,她还是麻溜儿地滚上床睡觉。
直到第二天上午她起床冲麦片吃完早午餐之后,例假汹涌澎湃地拜访了。这应该是提前到了,毕竟手机计算频率的APP都没有提醒。
赵知著皱着眉换衣服然后洗洗刷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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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应该用on,不能用in。on the wall指的是墙表面的东西,比如这里挂的画,或者墙上的油漆。但in the wall是指嵌在墙里的东西,比如门窗。”赵知著一用力说话或者起身拿东西肚子就不舒服,但她尽量不在小孩面前展现出来,“以后这种介词的特定使用还有很多,比如on the tree和in the tr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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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漏偏逢连夜雨。
一时间只有风扇运转的声音。
但赵知著看着阿姨充满希望的目光愣是没好意思拒绝,Y.B独家整理小半碗喝下去清爽去燥是真的,肚子更难受了也是真的。
好不容易熬到五点半下课,赵知著只想赶紧回家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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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今天的太阳落得这么慢。
赵知著被楼道口突然斜射的阳光当空一照,头脑发晕,她感觉自己连走出这个小区的力气都没了,只得忍着越来越疼的肚子坐到了昨天的那条长椅上。
“不打了不打了,我妈叫我回家吃饭。”乔飞把球往同伴怀里一塞,揣起刚掐完电话的手机就走,丝毫不恋战。
这天儿真热啊!
他三步并作两步想赶紧回家洗澡吹空调去,结果走到自己家楼下的时候被花坛旁边坐着的姑娘吸引了目光。
这姑娘怎么回事,大热天趴在自己腿上干啥,失恋了?
于是他又退后两步,小心翼翼地瞄了眼那姑娘的脸,这一看,登时就震惊了——这不是燃哥那天叫他去观察的那姑娘吗?一直在他家对门当家教来着。
不是真失恋了吧?那我燃哥怎么办?
乔飞咽了口口水,走过去问:“你怎么了,要帮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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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没事,我坐会儿就走了。”
但乔飞显然被她这个样子吓到了,她整个脸色惨白惨白,连手指甲盖都是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这怎么也不可能是失恋了,碰上吸血鬼了还差不多。
乔飞烦恼地抓抓自己头发,问:“你是病了吧?要不要我找小萍阿姨送你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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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知著皱着眉赶紧拒绝:“别!你不用管我,快走吧……”
她不停地揪着自己的衣服,力气逐渐涣散。
乔飞走开几步,觉得这情况不对。接着他做了个让自己幸福一生的决定——他给他燃哥打了个电话。
这是程燃第二次赶去救那个让人不省心的姑娘了,似乎从在龙溪车站第一次见赵知著时就是这样,当时怕她被出租司机拐跑,还巴巴地跟了一路。也许命里就该他护着她吧。
摩托在一点点沉浸的夜色中驰骋,风鼓起他白色的上衣,像一只飞鸟。
程燃直接骑着摩托闯进乔飞他们小区,刹车印夸张得就像赛车赛道上的痕迹。
他蹲在赵知著身边,一边把她扶起来,一边喊着她:“赵知著?赵知著,你能听见吗?”
她原本艳若桃李的面庞寡淡得像一张A4纸,眼神也失去了焦距,整个人处于半昏迷状态。
但她看到程燃之后好像有了些意识,皱着眉毛小声地开口:“疼……”
“飞仔,给我叫辆车去市医院,赶紧!”
乔飞手忙脚乱地打开约车软件,过了一会儿他说:“搞定,司机就在门口,车牌CJ428。”
程燃将赵知著一把打横抱起,往小区门口快步走去。
“我的车先放你这——”
再一转眼,程燃就消失在了花坛转角。
一进医院都不用程燃说什么,护士一看他抱着人就直接帮着送急诊了。
赵知著这时候看起来已经不省人事,医生没法问诊只能抓着把人送来的程燃问:“怎么回事,你给我描述一下情况。”
“我也不知道。”程燃一愣,“她只说她疼。”
“李医生……我刚刚看到她裤子上有血。”旁边那个送人进来的小护士忽然小声说道。
估计是赵知著上车下车的时候,因为挪动而弄脏了裤子。
但那医生的思路显然就被误导了,她神情诡异地看了程燃一眼,说:“你俩……做措施了没?”
“什么?”程燃蒙了。
李医生翻个白眼,没好气道:“睡觉!”
程燃忽然就明白医生什么意思了,脸憋得通红:“没……我们,就是邻居而已……”
李医生无语,朝程燃挥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程燃如蒙大赦,赶紧离开。
李医生开始给赵知著做B超。
“咦?”
李医生看着屏幕【创建和谐家园】,没啥问题啊。做B超用的凝胶随着李医生的动作在赵知著小腹移来移去,不知道碰着她哪块痒痒肉了,没憋住动了下。
李医生叹了口气:“行了,小姑娘睁眼吧,他不在。”
显而易见,这个“他”指的是程燃。
其实赵知著一直都没真的昏过去,只是没力气说话而已。但听到医生和程燃说的那些话的时候,她是真的希望自己已经晕过去了。
赵知著因为羞窘,脸上反而浮现了一点血色。
“月经这次准吗?”
“提前了一周多吧。”赵知著说道。
“你没什么问题,就是痛经。夏天也别贪凉啊。”
“好。”
“等会儿给你开点止痛药,但你好像还发烧了,起来量个体温,可能要住院。”李医生说着上手摸了摸赵知著的额头。
烫得吓人。
刚刚大家都被她痛得昏过去给吓着了,反而没注意到这个。
最后报告结果一出来赵知著果然是发烧了,本来例假期间抵抗力就差,病毒性感冒又来势汹汹。李医生条子一批,让程燃带着她转去住院部。
这么一通折腾,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那个……”赵知著开口,但一直没敢看程燃,咳了一声含糊道,“今天麻烦你了……”
“没事。”程燃也很尴尬地摸摸自己脑袋。
“多少钱啊,我转给你。”赵知著说。
程燃摆摆手:“等你好了再说吧。”
然后又是一阵静默无言。最终程燃站起身,说:“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但赵知著突然伸出手扯住了他的衣角,他惊讶地转过头去。
只见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家门钥匙,低着头不看程燃,小声说:“你能帮我带身衣服过来吗?牛仔裤我挂在柜子里,T恤都在右手边的抽屉里,拜托了。”
大概生病的人总会觉得自己很没尊严吧,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却又不得不麻烦别人。
程燃接过她手里的钥匙,摸了摸她的头叹道:“等我回来。”
门一开,满室寂静。
程燃不是第一次去赵知著家,但他们从未互相踏足过对方的卧室,最多只站在门口装作不小心地往里瞥到过。
走进房间,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枕头旁边他送给她的那只手工姆明玩偶,想笑又觉得自己应该要点脸,于是似笑非笑地摸摸鼻子。
再整体看去,女孩的床上有数不尽的抱枕,整齐地压在清爽的蓝色小碎花薄被上。枕头靠门口的一边还放了本没读完的书,掩着内页摊在一旁。
程燃好奇,弯腰仔细一看,竟然是李向阳送的那本《瓦尔登湖》。
于是他顿时不爽——李向阳送的书,凭什么和他送的姆明享受同等待遇!
下一秒,他就自作主张地把书原封不动地转移到了书桌上。
紧挨着书桌旁的是赵知著的衣柜,程燃把柜门推开,挂衣架上全是各种春夏外套和裤子,还有几条裙子,但从没见她穿过。
程燃挑了条他比较眼熟的牛仔长裤拿下来,接下来是找T恤。
赵知著所说的那个抽屉很大,拉开来里面琳琅满目。她放了很多收纳用的隔板和小盒子什么的来区分不同衣物,袜子在一块,T恤在一块,甚至游桃桃送的围巾也专门辟了一块地方来放。
程燃不敢弄乱赵知著的东西,直接拿了那堆T恤里最上面的那件。不料,“哐啷”一下,他的手把T恤旁边那个蓝色盒子的盖子给掀翻在地。
完蛋了——
程燃飞速地蹲下身捡盖子,祈祷自己没把它摔坏。等他拿着盖子想重新盖上的时候,却愣住了。
不透明的蓝色塑料盒里整整齐齐码着少女款式的内衣套装,藕粉、纯白、鹅黄、波点、蕾丝、细绳。
“轰”的一声,程燃僵在原地,不知道为何脑海里响起了《欧若拉》的歌声,感觉有一道七彩光束在他头上打转。
他用本能缓慢地盖上了那个“潘多拉魔盒”,差点想直接盘腿坐下来听大悲咒。
阿弥陀佛。
最后因为时间比较晚了,程燃便委托了一位护士把钥匙和衣服给赵知著送进去,自己则准备拐道去乔飞家把摩托骑回去。
“等等,你是她家里人吧?”那护士拿了衣服之后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叫住了程燃。
程燃挠挠头,模棱两可道:“算是吧……”
护士翻了翻赵知著挂水的单子,说:“那你记得明天中午给她送饭啊,那个时候她估计还在打吊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