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但总算好过了点。
新都大酒店是龙溪排得上前几名的大酒店了,只是随着城市化的发展,它逐渐远离了商圈,门庭又是在一条小路的后面,渐渐没了什么生意。
如果是年后,走亲访友的人还会来摆摆宴席,或者开几个房打牌,倒是挺热闹。但是这年前几天,的的确确冷清,连大街小巷过年放的音乐声都听不到。
郭芬还在琢磨着等会儿下班后再去哪儿买两袋年货的,门口却进来了一个人。
是个年轻的姑娘,穿着过膝的黑色羽绒服,披着长发。大大的帽子边围着一圈毛,衬得她脸极小。不仅如此,箱子、书包、连戴着的口罩都是黑的。只有露出的鼻梁和额头在一众深色里白得发光,饱满又秀挺。
她来到前台,掏出身份证对郭芬说:“开一间有窗的大床房。”
郭芬麻利地给她办手续,专门挑了间设施都没什么大问题的房间给她。
这姑娘竟然还没成年,郭芬好奇地又往她等电梯的背影处看了看。而且她摘下口罩人脸识别的时候,脸上那个红肿,分明是被人打的吧?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谁舍得下这种黑手,造孽哦。
郭芬摇了摇头。
除了S市的那套房,杜欢颜留给女儿的钱其实并不多,自己和娘家的积蓄多半都用来治病了,即使加上从小给赵知著攒的学习基金也只有十来万。
赵知著一直都没用过。
但现在,她不得不用了。
赵知著坐在酒店的床上,一边感受久违的安静,一边在各类本地论坛上寻找租房信息。
第二天,大年二十九,前台值班的还是郭芬。她看着这小姑娘大早上就背着包出了门,直到晚上天快黑了才回来。
赵知著对郭芬说:“阿姨,麻烦再给我续明天一晚的房间就好了。”
“明天就大年三十了,小姑娘不回家住啊?”郭芬应着,但还是没忍住问道。
“没关系,大年初一就可以回了。”她笑了笑,眼睛里终于有Y.B独家整理了些许亮光。
过年是不是还是得买几根烟花啊,郭芬突然没来由地想到。
“刺啦刺啦……”
大年三十,不论谁家都是灯火通明。即使郭芬家只有他们老两口,还是要把年夜饭做得活色生香。
“就我们两个,别做那么多了。”郭芬的老伴在客厅朝她说道,“少做点放到茶几上,我们边看《春晚》边吃啊。”
“哎——”郭芬应道。
一道鱼,一盆红烧肉,一盘四喜丸子,一锅鸡汤,两碟凉拌小菜,两碗饺子。这就是老两口的年夜饭了。
老伴难得开心,说:“今晚陪我喝两杯吧!”
“好。”郭芬只能依着他。
儿子远在国外有时差,只有明天一早才会打视频电话过来。这样两个人的年也过成习惯了。
最后一碗饺子上桌的时候,院子里还是有小孩没忍住偷偷放了烟花,小小地绽放在窗外。郭芬转身之际愣住了,她解下围裙把锅里剩下的饺子都倒进了保温桶,又往上层的菜碟里装了满满的一堆菜,紧紧盖上。
接着,她拎着保温桶,走到玄关把棉大衣裹上准备穿鞋。
“你去哪儿?”老伴问。
“我去酒店一趟,住了个小姑娘,一个怪可怜的,给她送顿年夜饭吧。”郭芬说。
“你呀……”老伴儿摇头叹叹气,把刚要喝的酒放下,站起身来。
“干吗?”郭芬笑问。
“电动车钥匙给我,我送你去。”
门铃被按响的时候,赵知著刚烧上要泡面的水。
门一开,是那个前台阿姨,她愣了愣,问:“阿姨,怎么了?”
“新年好啊。你还没吃饭吧?今天大年三十,我们家人少,做多了吃不完,给你送一点来,不要嫌弃呀。”五十来岁的女人笑得温和又缓慢。
“拿着拿着。”郭芬把保温桶递到赵知著手里,“吃完了直接放在前台就好了。”
赵知著把保温桶放在小几上,打开盖子,满满的热气蒸腾上来,酒店的小顶灯昏黄不已,却把菜色照得流光溢彩。
烧好的开水不知什么时候慢慢冷却了,赵知著一口饺子硌了牙,吐出一颗【创建和谐家园】带壳的小栗子来。
江南这边少部分地方有的传统,用坚硬的坚果来代替硬币,更干净些。总归都是一个祝福的意思。
赵知著吸了吸鼻子,将那颗栗子捡起来,咬开壳。半生不熟的栗仁咬起来卜卜脆,带着清甜和饺子的香味。
新都大酒店的住房楼层很高,往外看出去是万家灯火绚烂,与S市相比也毫不逊色。
赵知著对着落地窗上自己的影子笑了笑,说:“祝我新年快乐。”
大年初一,程燃给自己定了个清早五点的闹钟。没办法,过年期间外卖不营业,只能自己动手开火。还要在无数赶早市的大妈大叔中杀出一条血路来,不然连根白菜都没得买。
早晨七点,他终于打着哈欠带着一大包的菜回来。
此时天才刚刚亮堂,但街上已经热闹开了。走亲访友的人络绎不绝,车声人声到处喜气洋洋。就连他们这平常无比冷清的地质勘查大院里都是花天锦地,一路走来程燃已经和七八个街坊邻居互道了“新年好”。
累得很。
程燃叹了口气,决定把帽子、围巾给戴上。
倒是没人再来打招呼,但是视线不清差点给摔了——他一声惊呼,长腿跨过家门口的楼梯间突然冒出来的扫把头。
隔壁廖姨家租出去了?
因为门开着,程燃没忍住好奇地往里头张望了一下。没看到人,只有一堆清出来的垃圾堆在门口,里面传来“唰唰”洗拖把的水声。
啧,没意思。程燃心想着转头便回了自己家。
农历新年的第一天,赵知著决定要万象更新。她早早地退了酒店房间,拿着昨天就交接好的房子钥匙,先把箱子什么的一并放好。
然后赶着人家开店的人做新年第一单生意开门红,讨个最大的折扣,把床单被褥、锅碗瓢盆、扫洒拖抹的日常家居品统统买好。
等她如火如荼地开始打扫房子时,才不过七点出头。
赵知著租的这个房子有好有不好,这个房子算是当年的单位分房,质量上很过关,据说是地质有关部门的公房。而且因为地质队的工作需要常年在外,整个小区住的人不多,非常安静——至少不会有广场舞音乐声。
但缺点是距离学校更远了,而且只能乘最挤的那趟3路公交车。
这么一说,程燃好像也是坐3路公交车?
赵知著擦着床头的手一僵,不会以后上学放学都要遇到他吧?早知道当初就应该让他骑着他的小摩托到天荒地老……
话说回来,赵知著能租到这个房子也实属巧合。这套房子比不上滨江花园的房子那么大,只有两室一厅,房东还把其中一室给锁了,说是里面一屋子书,都是她的宝贝。
因此,这说到底就变成了套一室一厅的房子。
在S市那样的地方一室一厅有多抢手,在龙溪就有多遭人嫌弃。小地方不然就是买房,如果要租,也必然是一大家子住进来。因此这套房子也一直没有租出去过,保留着原房东住过的痕迹。
赵知著倒是不嫌弃家具新旧,能用就行。只是她作为一个处女座丝毫不能忍受任何的陈年污渍,每一个角落都要重新洗刷。
到了要做劳动的时候赵知著才终于明白长头发是多大的累赘。从小到大只会梳马尾的赵知著甩甩自己举到酸涩的胳膊,终于决定放弃编发教程,破罐子破摔地把头发团到脑袋上就算完事。
吃过午饭,302号房乒乒乓乓的整理声又开始不绝于耳,隔壁的程燃想着,还没扫完?这是搬了多少东西来?
于是,他戴上耳机打了一下午游戏。
直到冬日暖阳逐渐西沉,温度随着光亮消逝而降低,程燃才意兴阑珊地退出游戏,摘下耳机一听,隔壁也已经回归沉寂。
手心全是捏着游戏手柄浸出的汗,一阵烦腻涌上心头,程燃决定去浴室洗个澡松泛一下。
等会儿把衣服晒了,再煮个米饭拌上中午剩的土豆牛腩,加点咖喱也不错……
程燃一边盘算着,一边把刚搓完的衣服拎出去。
阳台上的玻璃窗关得密不透风,但日暮时的天空还是大片大片地铺满视线,深深浅浅的粉紫色逐渐蚕食着余晖。
远处高矮层叠的楼房和划过天际的电线也慢慢变成剪影。
接着程燃转身抬头,一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他和赵知著隔着玻璃呆呆地对视,仿若两根定海神针。
ËûÃÇÒ»¸ö´©×Å¿çÀ¸±³ÐÄ£¬ÊÖÉÏÄÃ×ÅÕýÒªÁÀµÄºÚÉ«¿ãñã¬Ã»Å¡¸ÉµÄË®Öé˳×ÅÀ¯±ÊСжƨƨµÄÓ¡»¨Í¼°¸ÍùÏµΣ»ÁíÒ»¸öÌ××ÅÍÁζÂú·ÖµÄºìɫ˯Ò£¬ÄÔ´üÉ϶ÑÁËËĸöÂÒÆß°ËÔãµÄÄÄ߸ͬ¿î÷Ý÷Ý¡£
后来的后来,当程燃绞尽脑汁给赵知著写每年例行的卡片时,他忽然回忆起了这天,于是再一低头,墨色缓缓沁入纸间:
当我一岁时,黄昏是我一天中最焦虑的时刻;当我十岁时,黄昏是我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刻;而当我站在此时此地,黄昏是我一天中最寂静的时刻——静到仿佛在你的眼里看完了十六场日落。"
"第七章
碳酸" "下二十个吧。
赵知著望着锅里咕嘟咕嘟翻滚的沸水,在心里琢磨。倒出二十个饺子,半个袋子就空了,锅里的水也不叫沸腾了。
冰箱里几近空空,这点吃的看来根本撑不了多久,下午还得去超市一趟。
昨天做了一整天家务的赵知著累得不行,大中午起来都还没缓过来,又累又饿。她就着《老友记》下饭,风卷残云。二十个饺子的分量委实有点多,这一吃不仅不饿了,甚至还有点撑。
接着,赵知著久违地安安静静地做了两套题。她起身捏捏脖子,在客厅转了两圈,发现还不到下午五点,于是拿了钥匙准备出门。
一个人逛超市简直不要太爽,想拿什么拿什么,想逛多久逛多久。本来赵知著没想买太多的,奈何架不住年货促销,七七八八一堆竟然也买了两三百。
甚至出门的时候她没忍住还去KFC转了一圈。
当然这样毫无节制的后果就是差点累死在从公交站台回小区的路上。赵知著从提改为背,又从背改为抱,气喘吁吁。
就在她犹豫是一鼓作气提回去,还是把东西放下来先休息一下的时候,程燃打球回来了。
即使是在大冬天,男生运动过后依旧热气腾腾,程燃一手抱着球,只穿着卫衣牛仔裤,连外套都没披一件,仿佛活在秋天。
然后他俩远远地又对视了。
浑身不自在,昨天傍晚在阳台上的惊鸿一瞥历历在目。赵知著强行忍住扒拉头发的手,希望发型没有乱掉。程燃干咳了一下,把卫衣下摆向下拉拉好,生怕再次露出什么不该露的。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但赵知著可没精力再耗下去了,她换了只手拎袋子,松泛着被勒出红痕的掌心往前走去。
下一秒,却手上一空。
赵知著转头看去,程燃不知什么时候快步走到她旁边,一言不发地接过了她手里的袋子。
她盯着程燃不说话。
程燃一手揽着球,一手轻轻松松地提着袋子,却被她盯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目不斜视,磕磕绊绊地说:“不……一起回家吗?”
赵知著转过头去,拢了拢头发目视前方笑着:“那谢谢你啊,野原新之助同学。”
程燃两眼一黑,决定回去就把那条斥巨资买的蜡笔小新联名款裤衩扔了。同时他也不甘示弱,挤出一个微笑,回击道:“不谢啊,小哪吒。”
得,谁也别嘲笑谁吧。
从小区到家门口,短短一两百米,感觉像走了个长征路线。
程燃问:“怎么这么重,你都买了些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