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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谢诚只觉一个头两个大,熬了一宿给时雾善后,这会子又要劝住夏小桃,这心态快崩了,“你这是找到他了还是没找到?他怎么说的?你好端端的和这钥匙过不去做什么?”
“总之,你告诉他,今天之内要是不来我家找我,他就永远别想再见到这把钥匙了——我会把它丢进墨澜江!”
“夏小桃,你别冲动啊——”
撂下狠话的夏小桃转身就走,谢诚也不敢叫保安强行把人拦下来,只能跟在后头跳脚,眼睁睁看人把钥匙抢了去,然后钻进出租绝尘而去。
如果那把钥匙真的喂了墨澜江,那他估计也得跟着跳江谢罪了!
谢诚觉得和前者比起来,再来十个像昨晚那样的爆炸性丑闻热搜都简直是小菜一碟。他哭丧着脸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迅速一划,拨通了一个号码,卑微到了尘埃:“纪姑奶奶,十万火急,这次你可一定得拦住你闺密,救救我狗命啊!”
那头还在峰会现场的纪然然一头雾水:“什么情况?你别咋咋呼呼的,小桃我最了解了,她不是会胡来的人……”
而一小时后,不会胡来的夏小桃站在自己家院中的那个两层独立小楼前,大冬天的,攥着钥匙的手心里居然沁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万一只是自己想多了,搞错了,那这篓子可就捅大了,还在公司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堪称社会性死亡。
如果要夏小桃自己用一个字来形容她刚才的行为,那就是“虎”。
“算了,大不了再灰溜溜把钥匙送回去……”她低头嘟囔,顺便仔细又打量了一次这把不久前被抢到手的钥匙,觉得确实和自家那把是一个模子里配出来的。
心中又多了几分把握,夏小桃终于鼓起勇气一般,抬步走到楼门前,将那钥匙【创建和谐家园】了锁孔。
“咔嚓。”
一声轻响,门被打开了,午后的暖阳漏进一扇光,微尘也被照得毫厘可见,在半空中打着旋儿浮动,如同小桃儿时略显模糊泛黄的记忆,此刻也仿佛在光里变得异常清晰……
“小桃,快来,爸爸给你介绍个大哥哥。小霁,这是我女儿。”
“小纪哥哥好!你是来我家做客的吗?”八岁的夏小桃换牙比其他孩子晚些,右边一颗小虎牙掉了,笑起来却怪可爱的。
“你好啊,小妹妹。”年轻的大学生一身纯白色T恤,气质干净极了,“我不是来做客的,只来租用你家小楼一段时间——”
小桃一歪头,脆生生地问:“那不也是住在我们家吗?”
“嗯……不是租来住,是用来玩的!”大学生笑意和煦,蹲下来摸摸她的脑袋。
“玩?房子怎么玩?”毕竟是小孩子,一听玩就兴奋起来了,小手一伸,把那只正在自己脑袋上的大手把扒拉下来握住。
于是大学生仰头征询夏爸爸的意见:“叔叔,我可以带她去看看我的设计吗?”
“去吧,去吧。我家这楼放在那儿也就是堆灰的,不如给年轻人实现梦想用,你只管摆弄——”夏爸爸乐呵呵地点头,挥了挥手,示意他尽管带着女儿去长见识。
“谢谢叔叔!”大学生礼貌地道了谢,弯腰牵过小桃的手,往小楼方向走去。
然后夏小桃就听见大哥哥边走边问她:“小妹妹你听说过真人密室逃脱吗?很有意思的一种新型实景游戏……”
时隔多年,记忆中那个大哥哥温和爱笑的面容,在夏小桃的脑海中,渐渐与另一张脸重叠在了一起。
如果抛开性格气质与眉眼间的神致,他和时雾很像,是亲生兄弟的那种像。
那时的夏小桃还小,不认识什么太复杂的字,始终以为父亲口中的小纪,就是对方姓纪,平时对其他邻居的后辈,父亲也是这么在姓氏前面加个“小”字地喊。因此昨晚乍看时霁这个名字,也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在同音上产生过联想。现在再回想,“时”这个姓氏特别些,父亲总不能喊人家“小时”,这才改了习惯……
原来时霁把送给弟弟的生日礼物,放在了这里。
而这一放,就是十四年。
夏家人并不知道时霁遭遇不幸,只是奇怪那年轻人在完成设计后忽然就不再来了,既没说不租,也没有要来续租的意思。夏爸爸也尝试主动联系过时霁,可电话起先还只是打不通,后来就成了空号。
原本夫妻俩商量着,再留半年,如果还联系不上,就把复式小楼恢复原状用来堆放杂物,或是继续出租。可却拗不过女儿喜欢,一年留过一年,拖着拖着,索性也就作罢,反正也不差那点儿租钱,就任由小桃定期去楼里打扫,留下了这间密室。
当初设计这间密室时,小桃虽然年纪还小,但也是参与其中,出了力的。有些线索,还是她用稚嫩的笔迹所写。
她记得“小纪哥哥”最后一次来,郑重地锁上了小楼,带走了备份钥匙,还对她保密了密室的主题名。
“等我过几天带一个小朋友来玩,再告诉你!”
“好!到时候不准耍赖皮哦!”
当然了,那一天,夏小桃并没有等到,那个小朋友没有来,“小纪哥哥”也消失了……
她和时雾在十四年前曾因密室逃脱有过一次相遇的机会,却因为一场车祸错过,却兜转过十四年,他们终究还是在密室中以一种戏剧性的方式邂逅了彼此。
握着那把沾着干涸血迹的备份钥匙,夏小桃将手放在了心口的位置,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坚持。
“你放心,这份礼物我一定替你送到他手里……”
江海市冬天的夜来得总是特别早,不到六点,酒吧外的街道就已亮起了路灯。
谢诚风尘仆仆地进了酒吧,一眼就找到了独自坐在角落的时雾。于是他边走过去,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这一天下来光是唇枪舌战,部署公关,这腮帮子都累酸了。
但好在纪然然在关键时刻伸出了援手,才让他得知了抢钥匙事件的导火索竟是时雾本人作死,那他就不用担这守护不力的“罪责”了。
放松好面部肌肉的同时,谢诚人也已经到时雾跟前了。
“你怎么来了?”时雾没有打算把酒分他一点的意思,就是懒懒地问他。
“当然是公司那边都安排好了,才抽得出身来见识一下买醉的时大总裁。”谢诚坐下来,上下打量了时雾半晌,“还以为得架你出去了,没想到你还挺清醒的。”
时雾晃着手里的酒杯,就那么瞧着酒液从杯壁上滑下来:“我没想喝醉。”
“我看你是还没喝就醉了,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话。”谢诚的策略很简单,先不提钥匙的事儿,让时雾先深刻反思一下自己的错误,“白天在公园的事儿我可都听说了——你不会真那么想吧?虽然关系到你哥的事情,你总会不太冷静,但你都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怎么会对夏小桃说那种话啊?”
“我是故意那么说的。”时雾眼中全是自嘲的笑意。
“故意的?你被【创建和谐家园】疯了啊?就她放心一个人?”谢诚添油加醋都不带打草稿的,“你都不知道她冲进办公室时候,情绪有多激动,眼睛都哭肿了,活脱脱就是一只气急了想咬人的兔子——”
听到这儿,时雾握住酒杯的手才微一用力,皱眉问:“云择青呢?”
“不知道。反正她来办公室抢走你那把钥匙的时候,就一个人。”谢诚耸肩。
“抢钥匙?”时雾一愣。
“总之,你告诉他,今天之内要是不来我家找我,他就永远别想再见到这把钥匙——我会把它丢进墨澜江!”
于是谢诚模仿着语调和情绪,特别敬业的把夏小桃的话原样学了一遍。
然后时雾抿唇,很久都没有应话,只是闷头一连给自己倒了两杯酒,都喝了个干净。
谢诚清楚他的酒量,醉不了,也就不阻止。他甚至还想着或许适量的酒精能让这个对自己太过苛求的人,稍稍放过自己,哪怕一丝一毫。
可眼见着时雾喝完酒,还是不吭声,谢诚自己又先沉不住气了:“你还不去?那是你哥留给的钥匙啊!我觉得夏小桃绝对会说到做到,她平时就是个打直球的。”
“我过年去了一趟夏家,你是知道的。”时雾却恍若未闻,另挑了个话头,“夏家真的很好,邻里之间的关系也很好。”
“所以呢?”谢诚表示不明白。
“所以我不得不承认,或许小桃的母亲说得对。小桃是在单纯幸福的家庭环境里长大的,也应该去找一个像云择青那样毫无负累的另一半,简简单单,平平淡淡,不必让她跟着我去面对本不属于她的痛苦和灰暗。其实她在我生日那天也察觉到了,我还压抑着另一面,随时会伤害到身边的人……”
这回谢诚终于劈手夺过了时雾手里的酒瓶,神色严肃:“胡思乱想什么?!这些年你伤害谁了?我还是你姐?再说了,依我看夏小桃虽然看起来是容易哭了些,但其实内心还是很坚强的。该干的事情她可从来没有逃避过。”
说到这儿,谢诚也觉自己太过激动,招来了些四周的注目,于是又将音量放低,苦口婆心:“至于她父母和你接触还不多,不够了解你,对你有疑虑也是很正常的,你应该去努力打消他们的疑虑啊!”
“那晚小桃母亲私下找我说这些时,我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在,你也看到了,一个不慎,你们就都被牵扯进来了,甚至连我哥……”
时雾痛苦地闭上眼,到最后话音竟已至无以为继。
“我知道这盆脏水泼过来,你其实一点儿都不在意自己会被如何评断。但是对于我们来说,不管是我,你姐,还是夏小桃,我们最在乎都是你的感受,最怕的就是你受伤害。”谢诚上前大力地给了时雾一个男人间的拥抱,这些年,他一天天看着时雾折腾自己,有些话早就想说,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现在情绪上来了,也就没了诸多顾虑。
于是他又退来开,握拳在时雾肩上一捣,这才正色道:“依我看,这件事未必是坏事,要是能逼着你和过去做个了断,从此为自己而活,那便是好事。就算让我搞公关搞到焦头烂额,连续加班七十二小时,我都觉得值了——”
“……”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憋了这些年,总算是痛快说出来了。”见时雾依旧默然,面上瞧不出什么波澜,谢诚也不以为意,摆手笑笑,站起身,“小桃的话我也带到了,去不去,你自己决定。但无论如何,别为了回不去的过去而错过现在好不容易遇到的人。”
说完,谢诚就头也不回地出了酒吧。
被他放回桌上的酒瓶,时雾也没有再拿起来,见底的酒液在射灯的映照下泛出晶莹的亮色,时雾望着望着,那抹亮色竟一点点染进了他黑沉沉的眸中,再一点点在这幽深中挣扎,仿佛凄风苦雨中的烛火,明明灭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吧外夜空中的月明如洗。
起先还是谢诚的话一遍遍在时雾脑海里回响,到后来一闭上眼,便只剩下夏小桃的一颦一笑。
一想到她以后会在委屈时对另一个人红了眼圈倾诉,会在欢喜时对另一个人笑出浅浅梨涡,也会在受惊时躲到另一个人身后……时雾猛地睁开眼,多一秒都无法再想象,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自己在发疯一样的嫉妒,哪怕仅仅只是设想!
腕表上的时针已经指向夜里九点,没有再犹豫,时雾冲出酒吧,只想立刻去到夏小桃身边。
他要拥住她,在她耳边说对不起,在她耳边说我爱你,他要请她原谅他的自私,原谅他自私地以为自己可以放手,却在最后关头才发现根本无法做到——
4
夏家的院门半敞着,院中秋千上,年轻女孩一身绒绒的毛衣加一条围巾裹得严实,在冬夜的冷风里仰着头数星星,鼻头都冻得微微有些发红了,却还是不肯回屋,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夏小桃!”
随着院门被推开,随着一阵急切到甚至变得凌乱的脚步声,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站定在了秋千前。
女孩头顶的星空被遮住一大半,她娇小的身躯也被影子整个笼住。她还来不及扬唇喊他的名字,下一秒,男人就将她拉起,一把拥入了怀里。
不停吹着的冷风似乎一下子止住了,在时雾怀里,夏小桃只觉得暖烘烘的。
仿佛失而复得,只有用双臂紧紧拥住她,时雾才能心安,他什么都没说,也顾不上说,胸膛剧烈起伏,还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在她耳廓边和出一重重白雾。
“你怎么这么累啊?”
每次抱夏小桃,时雾都会把身子俯得很低,让她能毫不费力地把下颌搁在自己宽厚的肩上。此刻小桃便也和往常一样,乖顺又亲昵地拿下颌蹭了蹭他的肩,轻声问。
“……可能是最近太忙,没好好锻炼,跑两步路就累了。”感受到她的小动作,时雾先是脊背一僵,随即更加用力地将她又搂紧了一些,只轻描淡写地笑了笑。
实际上,他口中的“两步路”却是因为来的路上碰到堵车,一刻都不想多等,而直接下车跑来的五公里。
“那……”小桃虽然不是个爱使性子的,但还是忍不住明知故问,“你是为钥匙来的吗?”
“不是。”时雾答得没有分毫犹豫,一手向上托住她的后脑勺,虔诚地吻在她那双总是亮盈盈的杏眼上,良久才低声歉疚道,“对不起,白天在公园里一定伤了你的话,但那不是——”
“不是你的真心话,对吧?我早就知道了,也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夏小桃仰着脸,笑眯眯的模样好似在炫耀自己的未卜先知。
时雾被她突然抢白,一时竟觉哭笑不得:“你啊……”打了一路的腹稿,都成了无用功。
“只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故意气我,推开我?也不像是看到侠客大佬送我去的,就胡乱吃飞醋啊,你才不是那种人。”于是小桃乘胜追击,一歪脑袋,探究地盯着他。
“没什么……一时想岔了而已,以后再不会了。”时雾自然不会去提那日拜访夏家时夏母在厨房里私下与他说的那些话,平白让小桃夹在中间烦恼。
见他似不愿多提,小桃也就没再追问,只是“哦”了一声,把钥匙从口袋里摸出来,交到时雾手里:“喏,这个还你。”
“外边太冷了,先回屋!”
时雾这才注意到小桃伸出来的手,显然是冻着了,指尖冰凉,也不去接那钥匙,直接将她整只手都裹进掌心里暖着。
“哎,等等,先别进去——我有个惊喜要给你!”
时雾被她拉住,只好无奈地脱下风衣先给她披上,用哄孩子的语气哄她:“给我惊喜也可以先进屋,都一样的。”
“不一样。”夏小桃却摇摇头,等他为自己拢好风衣,就反拉着他往小楼那头走去,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我先给你讲一个故事。”
时雾站定在那座楼的门前,心底忽然动了一下,便没有再打断她。
“从前有个年轻书生,他爹是老私塾先生,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念书,大概是因为他爹也是个读书人。后来他爹去世了,他就子承父业继续在乡里教书,但他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教书。比起文绉绉的诗书,他其实更喜欢看些兵法,可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困住了,逃不开父辈给他定好的生活轨迹。直到有一天,他路见不平得罪了乡里的恶霸,半夜里恶霸准备带人上门做了他,幸亏有好心的小乞丐给他通风报信,书生才连夜逃出了乡。后来书生辗转了很多地方,还是每到一个地方就收几个学生糊口,但也都因为骨子里的那点儿热血得罪地方豪强,呆不久就要离开,直到边关爆发战争,他终于下定决心应征入伍……”
夏小桃讲到这儿,停下来转头问道:“你猜最后书生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