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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邈眼里露出厌恶之色，甩开她，甚至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丢在地上。
清绯看不到他这种伤人的举动，白姝偏要她“看”到。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清绯不是这样的人，她不脏的……金蚕丝织成的帕子，说丢就丢了……”
清绯一怔，将心尖的刺痛狠狠压下去，很想说“彼此彼此”，凤邈的碰触对她来说也很恶心。
可她不能再把他推远，让白姝得意、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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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往常那样，是不是就迫不及待背叛本尊了？”
凤邈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那些话，心中一股邪火横冲直撞，急需一个突破口发泄。
清绯深吸一口气，摸索着拉起他的手……
“我怀着你的骨肉，怎么可能与别的男子有染？”
白姝咬牙，该死的，那个孽种还没被她踢死？
仙胎和凡胎不同，一旦母体知晓它的存在，便会与外界产生感应。
孩子在肚子里动了动，清绯空洞的眸子溢出一丝笑意。
“感觉到了么？孩子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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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姝狠狠掐一把手心，痛出眼泪，哽咽道：“幸好，幸好孩子还在……阿邈，我祝福你们一家口……”
凤邈被他的带着笑的泪水刺痛，怒不可遏吼道：“本尊说过，你没资格！”
加上今日之事，不明不白，不清不楚，这孩子更加让他如鲠在喉。
千里传音让医仙过来，凤邈命令道：“立刻给她下台！本尊要亲眼看着那孽种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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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有一盆冰水一泼而下，清绯从头凉到脚。
仓惶地退后几步，没想到，自己又害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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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句“这种女人根本没资格生下本尊的孩子”言犹在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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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让我生下来……你刚才也摸过他了，他在动，他是活生生的一条命啊！你怎么忍心不要他？”
清绯彤声嘶力竭，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止不住，觉得前面的路前所未有的黑暗。
“你放我走吧，我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他不爱清绯，大可以放她去和奸夫双宿双飞。
可她想离开，他却对此莫名的抵触，内心还涌起一股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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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绯狠狠一颤，死死护着肚子，一字一句问道：“这孩子是我的命根，没了，我也就活不成了，你就这么想我死吗？你就这么恨我？”
凤邈神色淡得近乎冷酷，讥笑道：“恨？清绯，不要高看自己，你只配得到本尊的厌恶。”
清绯眼里的光彩骤然熄灭，整个人都黯淡下来，惨淡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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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终是没爱上我，我将就此魂飞魄散，再无来世。
我不怪你，抽出仙脉救你是我甘愿，你从不欠我爱情。
可你不信我，你要夺走我的孩子，即便没有以后，我将化作大千世界的虚无，我对你……
“我恨你，绝不会原谅你，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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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莫名心惊的预感，仿佛再继续下去，就是将她彻底推远，转瞬天涯……
凤邈因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感觉而掀起几分恼怒，笑话，不过是个心机深重不择手段的【创建和谐家园】，自己何须在意？！
白姝眼中迅速闪过胜券在握的得意之情，嘴上劝道：“阿邈，不要这样，对清绯身子不好，过几日就是你们的婚礼……”
“不必了，婚礼取消。”凤邈皱眉，“本尊跟她，本来就是个错误。”
清绯哑声讥笑道：“终于说出心里话了，不枉白姝用心良苦给你找台阶。”
白姝摇摇头，慌忙解释：“清绯，我什么也没做过……”
“你怎么污蔑姝儿也没用。”凤邈不耐烦了，用眼神示意医仙快点。
医仙拿出一颗通体暗绿的丸药，这是一种功能相似的毒药，能摧毁元气的。
神仙子嗣本就不多，有了就诞下，没有不要的。
所以根本没有真正的下胎药。
“清绯姑娘，药在这里，入口即化，不苦的……”
清绯伸出手接住，直接放进嘴里，干脆利落。
心已经死了，做这个动作，连一丝颤抖都没有。
其他几人都愣住了，都没想到她这般配合。
从大悲到平静，看起来着实诡异。
凤邈的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为何清绯乖顺了，他反而觉得更加碍眼，心底止不住的发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大，就像是……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腹部开始绞痛起来，一股暖流止不住的汹涌而出，清绯木然道：“凤邈，你真的要看孽种落下来吗？”
第9章 最后的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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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窒，移开视线，不敢也不想和她对视。
过了几息才后知后觉，她看不见。
疼痛越来越剧烈，有什么在叫嚣着要离开，无可阻止。
十数载的爱恋，跟着悉数剥离，片甲不留。
痛到极致，清绯笑了，笑声越来越大，听起来却像是啼血哀泣，令人想捂住耳朵。
可那声音还是无孔不入的钻入耳里，钻入心底，声声回荡。
凤邈心慌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冲着医仙丢下一句“照顾好她”，就匆匆朝门外走去，步伐有点凌乱，似乎急于逃离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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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只剩下医仙，他有些心虚，就听到清绯嗤笑道：“你也滚！赶紧去跟你主子邀功！”
主子？
医仙恼得面红耳赤，反正这女人是强弩之末了，没什么威胁。
凤邈上神在意的是白姝，她是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医仙懒得管清绯，大步离去。
清绯痛得倒地，腹部像是有双手在拉拽、撕扯，有什么在被拉坠下去！
她知道，孩子正在离去！
她万分珍惜的孩子，曾无数次幻想过他什么模样，什么性格，如今却支离破碎，化作鲜红！
身体越来越冷，眼前逐渐发黑。
孩子没了，最后一点仙脉被摧毁，她也走到了生命尽头。
母子短暂的分别，很快就能在一起。
想到这里，清绯不觉得难受了。
周身忽的有一层暖光浮出，剧烈的痛楚霎时消失了。
她知道这是本体星灵草制造的幻境。
在生命最后一刻，最后一点零星的灵力，给予自己最后的爱惜。
清绯摇摇晃晃站起来，循着记忆走出殿门。
一路走，血一路蜿蜒……
虽然看不见，但有幻境引导着她，黑暗中出现了一丝光源，那就是她的归宿。
凤邈心烦意乱地离开，不知为何，连带着看白姝都觉得不虞，打发她离自己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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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有天兵带着惊慌跑进来禀告：“上神，您快去看看，清绯姑娘好像不对劲……”
凤邈心一紧，忙过去察看，看到了那一路流过来的血迹，简直触目惊心！
她的身体里究竟能有多少血？
清绯觉得眼前那团光芒越来越亮，散发着暖暖的温度，让她想靠近，再靠近。
亮光中，阿箬出现了，笑眯眯站在那里，怀里还抱着个挥动着小手的婴儿……
“阿箬？阿箬你还在……那是谁？是我的孩子吗？”
清绯加快步伐，干涸的眼流出喜悦的泪水。
他们都还在呢！
老天终于怜悯她，给予这般的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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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绯——！”一声带着惊惶的呼喝传来。
凤邈循着血迹一路找过来，看到清绯站在诛仙台，脚下黑暗的洞口，仿佛张着大嘴的凶兽，咆哮着要将她吞噬。
烈烈罡风涌上来，呼啸着吹起她的发，吹动她素色的纱裙，越发显得那具单薄瘦削的身子是那么脆弱。
他从不知道，有生之年自己竟然还会有害怕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