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楮云飞点头，“好像是血雾阁的杀手，他们倾巢出动，很多金吾卫还未赶到宫门，就死在了街上。属下等这才有余力来保护将军......”
“陛下！”
外面惊天抢地的惊呼打断了他的声音。
感受到张怀恩的悲恸，顾兰曦身子一抖，看向幔帐外的夜色怔怔落泪。
她想起少帝给她的那枚蓝色烟花，曾救过她的命。
想起在水云楼赴死时，他以不可能的速度挡下沈洙的刺杀，自己却仿佛催动毒发般虚弱。
他逼迫她，毁了她，将她困在牢笼，却从未真的伤害过她。
他曾说：“怕也无妨。宫中岁月苦长，困在里头的人不论有多煎熬，也总有习惯的那天......”
这样的萧染尘，死了吗？
屋子里的金吾卫已经全部倒下，金吾卫将军裴越被打晕在地上，容珣没有杀他，但剑身上都是血。
他于廊前缓缓回眸，看见顾兰曦的泪眼，面色骤降。
“心疼了？”
落在背脊上的目光裹挟着寒意，他的声音也冷得像冰，顾兰曦瞬间回神，就撞入容珣那双漆黑的凤眸里。
他是真的谋逆了。
她以为，没有了少帝的威胁，她会扑进他怀里，有一肚子的话跟他说。
可想到容府里的赵紫柔，想到他长久以来的误会和羞辱，红唇翕动了一下，竟不知从哪里开口。
容珣却误会了她说不出话的样子。
染血的长指拂过她雪白的脸侧，留下一道湿漉漉的血痕。
“我们的账，等我回来再跟你算。”
第104章 一切的真相
后面的一切顾兰曦都记不太清了。
清辉阁由清辉阁把手，外面的人似乎很多，但来的几方势力，没有一个人想要闯入清辉阁对她动手。
不到一个时辰。
外面所有的声音都平息了，顾兰曦下意识走到高台之上。
缓缓低眸，便看见太液池边清扫过的空地上血色流淌，一个戴刺金镂花面具的男子看见她出来，面露激动之色，领头跪下，身边接着跪下的是月玲珑、沈洙。
见顾兰曦手指蜷缩，面露警惕，男子顿了顿，摘下面具，赫然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狰狞脸庞。
“属下玄冥军统领子夜，率玄冥军残部，恭迎玉贞公主入主北宸殿。”
“恭迎玉贞公主入主北宸殿！”
“恭迎玉贞公主入主北宸殿！”
顾兰曦茫然地看着他们，“你们，叫我什么？”
月玲珑抬头，神色和缓道：“殿下，我知道您可能很难相信，但你想想，若你是寻常人，怎会自小就不能出府被人看见？若你是寻常人，陛下又怎会执意寻你进宫？陛下或许贪恋你的美色，但更多的，是他不再信任容渊，要亲自把你放在身边监视！还有，永安候拿着先祖赐下的铁卷丹书，爵位从大雍开国沿袭至今，他不参与朝堂争斗，是最适合保护你的人。”
顾兰曦单薄的身子站在夜风里，脑中一阵恍惚发白。
死死攥着手指，才没有因过度惊愕而倒下去。
山呼海喝里，楮云飞走过来，低声道：“容将军也在北宸殿等您。”
如同找到了一丝支柱，顾兰曦缓缓回神，这才提步在众人的引领下移步北宸殿。
在她走后，沈洙露出近乎痴恋的目光，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才静默回首，将顾兰曦刚刚换下的衣物和三千两银票全部沉入太液湖低。
眼看着石头将衣物压得隐没在水中，他头也不回地飞身跃上宫墙，玄冥军从今日开始飞黄腾达拥立旧主的功劳，他并不想要。
顾兰曦从这一刻开始死去，而他心中隐秘的渴望，也死掉了。
北宸殿。
萧染尘面前放着空白的圣旨，不顾颈侧容珣的长剑和他阴沉压迫的目光，轻笑道：“她不来，我就不写。”
“容珣，你说孤不配做皇帝，那你呢？你配吗？你折磨自己的妻子，一次次将她逼上绝路，如果你做了皇帝，将来将她困在宫中，你和孤有什么分别？”
容渊冷冷道：“手下败将，何必多言？”
萧染尘看着他的目光近乎怜悯。
“萧景行。”
一瘸一拐的大太监恨恨看了容珣一眼，他不明白，陛下九五之尊，生命的尽头，居然还要为顾兰曦那个女人铺路！
晋王闭了闭眼睛，他身后的卫扶风会意，不情不愿地奉上托盘。
这是刚刚晋王特地给他钥匙命他去秘阁取来的。
如果容将军不情愿，那顾兰曦休想坐稳这个帝位，他只是不动，一个勾三搭四不知廉耻的女人，怎么就突然变成比少帝萧染尘还要尊贵的人呢？
容珣瞳孔骤缩。
上面放着的东西分外眼熟。
是那份构陷他的罪证副本，还有他曾经找起居郎看过的起居注。
“容卿，何不看看？看你亲手将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女人折磨到怎样境地！”
萧染尘微垂的眼帘透着寒意。
看着手指微颤拿起文书和小册子的容珣，他其实嫉妒的发狂，不用看，也清晰的记得顾兰曦在水云楼拼死上楼，在他身边每一次拒宠的拙劣借口。
可他要死了，终究是不忍带着这些秘密死去。
容珣翻动小册子的速度越来越快。
这和他当初看的那本完全不同，起居郎骗了他，将删减改动后的起居注给他，才令他无法查明真相，一次次折磨顾兰曦。
那双握着寒剑在战场上趟过尸山血海也不曾颤抖的手，一时间，竟握不住起居注，骨节分明的长指都在未颤。
第105章 曾有人爱你入骨
“玉贞公主到——”太监尖细的嗓音高唱。
容珣苍白的俊容宛如高高在上神祇，见他遥遥看来，顾兰曦忍不住发起了抖。她还记得容珣说要同她算账。
萧染尘笑着对她伸出手，“曦儿，过来。”
容珣死死盯着她，凤眸都因极致的情绪而微微染红。
如果起居注里皇帝是真的从未染指过顾兰曦，那她的孩子，只能是他的.......
她居然，瞒了这么久！
顾兰曦感到害怕，走上玉阶，才看到萧染尘写的是退位诏书。
“你......”清丽的眉眼带着震惊。
萧染尘缓缓起身，容珣正要上前，晋王拦了一下，低低道：“他快死了，请将军容他和玉贞公主好好的告别。”
萧景行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的同他说话，容珣眉头蹙得极深，但在看过起居注之后，居然真的顿住了脚步。
他也不知道怎么面对顾兰曦。
见容珣并未阻拦，顾兰曦咬了咬唇，走向含笑望着她的少帝。
萧染尘低头，背对着众人，抬起顾兰曦的手，将匕首的剑柄放在她手里。
“陛下？”
顾兰曦豁然瞪大眼睛，眼睛里都是茫然和恐惧。
“杀了我，曦儿。”
萧染尘近乎温柔地看着她，眼神柔软，大手轻轻包住她的手掌，不顾她的推据，一点一点将将泛着寒光的匕首刺入胸口。
血肉没入皮肉的声音是那样清晰，顾兰曦骨子里升起一股难言的寒意，她不想要少帝死的，她不想要他死的！
抱住瘫倒下去的萧染尘，她惊慌的落泪。
萧染尘桃花般温柔俊秀的面孔再也无法掩藏情愫，指尖轻拭去她的脸侧。
还未碰到，就忽然垂落。
顾兰曦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发着抖看他缓缓阖目，耳边还回荡着少帝逐渐溃散的清冷嗓音：
“我要你坐在这大殿之上，永远记得，曾有人爱你入骨......”
“不！”
大殿之中想起她凄厉的嘶吼，还有张怀恩等内侍的抽泣。
顾兰曦抱住他惊恐的落泪，不敢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了。
一双大手抱起她，“曦儿！冷静一点！”
顾兰曦拼命地捶打他，“是你，是你逼他的对不对！”
从前，她恨极了皇帝，可随着他一步步退让，再冷的心也被焐热了。
张怀恩抱着少帝的尸体痛哭，悲恸的哭声令北宸殿中的人闻之落泪。
看着她的眼泪，容珣神色冷下去，握住她的手，将她拎到怀里，咬牙切齿，“你还是喜欢上他了对不对？”
“那你呢？你早就有了赵紫柔，为何一直在宫中折磨我羞辱我？”
顾兰曦眼睛里都是眼泪，但清丽的眉眼格外冷漠。
子夜飞身上殿，指间薄刃直指容珣。
“放开殿下！”
“我从未喜欢过赵紫柔，和她，也从未有过夫妻之实！”容珣深吸了口气，怒极反笑，“你是玉贞公主，想坐稳帝位，却还需我来辅佐。”
他漠然而立，长指在嘴边吹响一道尖锐的鸣哨。
刹那间，北宸殿极快赶来十六禁卫的首领将军，尽数恭敬跪于阶下。
京都的军备都在容珣把控之中。
子夜沉默了一下，收回刀刃，恭敬低首，“殿下，你的确需要容将军。没有他，如何镇得住群臣和边疆外的蛮人？”
第106章 只有你
顾兰曦根本没有想过这些，所有人都在推着她走，所有人都在逼她做选择，可她根本没有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