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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陪伴，死也安宁。
顾兰曦不知道，她仰头时，没有男人会受得了如此难过又温柔的目光。
容珣刀刻深邃的俊容上散布着森冷气息。
心中却震动不已。
为什么，她注视他的姿态，虔诚得近乎卑微。
有那么一刹那，他几乎要让人以为顾兰曦心中有他，所念皆为他。
但他很快清醒过来，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黑眸近乎麻木地保持冷静。
“紫柔爱热闹，我便陪她赴宴，她在那边等我。”
“中秋节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不是吗？”
看见她愕然心伤的神色，容珣面容冷漠，胸中却涌起一股撕扯的快意。
顾兰曦转头望去。
远处东华门因盘查堵得水泄不通，喧闹人群里，有不少衣着华贵的闺阁小姐，不时将爱慕的目光投向容珣，她根本无法辨认出哪一个是赵紫柔。
茫然看着那边。
眼泪在黑暗中溢出。
容珣从前能为她拼死冲撞御驾，那是因为他心中还没有另一份责任。
可是不会了。
他再也不是独属于她的容珣。
涌到嘴边的话咽下去。
刚刚脑子一热的想法也冷静下来。
“我知道了。”
转身走向暗不见光的永巷深处，顾兰曦低头从容珣身前走过后，胡乱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纤细单薄的身影，几乎要被永巷里暗不见光的阴影吞没。
容珣心里莫名发慌。
将她拽回来按在墙上，咬牙切齿。
“我说的话你没有听见是吗？回答我！”
肩膀被捏得生痛，顾兰曦面色漠然。
“将军这话实在问得可笑。若我有孕，自然是陛下的。”
“撒谎！”他眼底死死压抑着恨意，近乎低吼，“皇帝身为天子，怎会对你背上那丑陋的不详凶昭毫无芥蒂？”
没有错过顾兰曦每一丝神色，可她面上只有看不出端倪的平静，容珣眼睛赤红，直觉某种快要抓住的思绪，又要从指缝中溜走。
正要再问，忽然——
永巷中火光大盛。
举着火把的金吾卫从两侧涌来，包围了他们。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威严清雅的声音带着沉怒。
金吾卫恭敬让出一条路。
威严贵气的男子走出来，更加清楚地看见身量高挺的禁卫将军几乎半拥着顾兰曦，将她堵在墙角。
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从他身后望过来。
那双眼睛清澈如水，红润可怜，倒映着月光，比夜色动人。
比他无数次在梦中想象过的，还要美。
心跳瞬间变得剧烈。
察觉到这种失控，晋王眉眼间隐隐浮现出厌恶。
顾兰曦红唇微张，无措又茫然。
晋王忽然才意识到，顾兰曦并没有认出他。
倏地冷下眉眼。
“天子近侍和宫中女官搅在一处，成何体统！”
“来人！给我抓住他们！”
容珣淡淡启唇，“谁敢？”
被那双微微眯起的凌厉凤眸淡淡一瞥，拔剑的金吾卫瞬间迟疑，踟蹰不前。
气氛无形间剑拔弩张。
感受到容珣身上的寒意，顾兰曦眉头蹙得越发深了。
来人面色不虞，一身紫袍，长发束的一丝不苟。
恍然看去，和少帝俊秀雅致的面容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他更为沉静儒雅，浑身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气息。
待触到他看过来时隐隐透着厌恶的眼神，她浑身一凛。
是晋王！
顾兰曦发起抖来。
上次在秘阁就险些被晋王捉住，若落到他手里......
她剧烈的反应，让容珣眼中冒出森森寒气。
“晋王来此，有何贵干？”
说话时他仍站在顾兰曦身前，仿佛将她当做自己的所有物。
目光落在他松松扣住顾兰曦手腕的大手上，晋王嗓音发冷，“陛下召见顾才人去清辉台赏月，容将军，你这是要公然抗旨吗？”
第99章 怎么逃得掉
顾兰曦一怔，神色莫测盯着晋王，她感到奇怪。
难道他们并没有发现她逃宫之事？
可就算是这样，皇帝不是没有脾气的。
她今夜说的话已触及萧染尘底线，怎可能无缘无故召她回去？
“你骗人！”
每一次碰见晋王都没有好事，顾兰曦充满敌意。
晋王看向她，笑意不及眼底，“顾才人去了不久知道了？只是你身为陛下身边的女官，何故与外臣如此亲密？”
忽然，容珣往前一步挡住他的视线。
晋王脸上仅有的笑意都淡下去。
“容珣，你定要和我作对吗？”
容珣冷冷勾唇，“是又如何？若我偏不让呢？”
“陛下在太液池赏月，良辰美景自然要有佳人相伴，你有什么资格阻拦？上将军如此任性，莫不是代表容家和大雍王族对抗？”
容珣猛然抬眸，脸色骤然阴沉。
若他一人，怎样都好，可晋王竟敢用容家威胁......
冷笑一声。
晋王本以为容珣会放开顾兰曦，谁知他是展臂将她捞至身后。
“你......”晋王眼中闪过愠怒。
他不再多言，后退两步，抬起一只手。
若真的打起来，他们所有人加起来也未必是容珣对手。
只是此事的后果，容珣可担负不起。
金吾卫瞬间紧绷。
王府侍卫看着眼前情形也将手放在刀上，几十双眼睛紧张地盯着容珣。
只要他一声令下，身边的人就会冲出去攻击容珣。
“等等！”
气氛紧绷到极点时，顾兰曦柔软的声音传出来，带着颤抖，“我跟你走！”
“顾兰曦，别逼我。”
容珣一字一顿叫了她的名字。
他在警告她。
容珣战无不胜，可他才受完五十杖，一定很痛，她不想让他更痛了，更不想让他成为家族的罪人。
顶着容珣要杀人的目光，顾兰曦从他身后走出来。
一步步，向着晋王走去。
感受到冰冷的目光紧锁住自己背后，似乎并不想让她离去，眼泪就夺眶而出。
这是怎么了？
皇帝也许只是寂寞，才会忍着脾气叫她回去，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心里为什么会感到如此难过？
等顾兰曦走过来，晋王眼神一动，公事公办地对容珣道：“今夜有一个小宫女逃窜，宫中【创建和谐家园】，劳烦将军驻守东华门，以慑尚未出宫的宗室贵族。”
亲眼看见容珣对她的占有欲，他如何还能放任他在宫中行走？
唯一能绑住容珣的只有职责。
“将军。”卫扶风会意，恭敬对容珣递上了一把剑。
顾兰曦看见这一幕，略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