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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她急着玲珑出逃之事，根本没有意识到五十杖有多狠。

  容珣伤的有多重，才无法领军？

  他第一个出现在兰香殿外救出她来，却因此受了皇帝的迁怒。

  帝王强权，最是无情。

  “姑娘......”

  顾兰曦闭眸忍泪，“我没事。”

  扶着小宫娥的手走回去，她找出沈洙留下的金疮药，珍而重之地握在手里。

  萧染尘来时，顾兰曦已经以这个蜷缩的姿态睡着了。

  目光微顿。

  琉璃般浅淡的眼眸闪过神伤，转瞬即逝。

  让她独居侧殿，也会这般不安么？

  第84章 寻一个情郎

  年轻的帝王漫步到床榻边坐下，从未在人前显露的爱意和渴望充斥眼眸。

  “曦儿，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玉音轻如呢喃。

  注视她娇憨的睡颜良久，才伸出细长的白指温柔拂过她在枕边铺散开来的柔软墨发。

  起身离开时，颀长俊秀的身影被烛光拉得极长。

  整座皇城都在沉睡。

  这是他的城，也是囚禁他的牢笼。

  秋日寒凉的无边孤寂中，萧染尘没入夜色。

  手中仍残留着她发丝上那种冰凉柔滑如绸缎般的触感。

  因知晓侧殿有一个静静安睡的小人，如玉的面容上仍不辨喜怒，周身那种旷世的孤独感却消减许多。

  张怀恩等他从侧殿出来，才识趣地凑上来躬身低禀。

  莫名觉得今天的皇帝好接近许多。

  “陛下，因羽林卫俱已回撤，明日宫宴容将军的名字也在礼部列出的名单上，可要划掉？”

  萧染尘坐上御撵，手指一下一下轻敲太阳穴。

  良久，淡淡睨他一眼，神情寡淡地开口。

  “滥用权柄是为君者大忌，孤已经错了太多次。若让外臣看出孤与容珣不和，于大雍无异。”

  “......是，奴才失言。”

  顾兰曦是第二日才知晓自己也在赏花之列。

  许久不见的丹桂拎着侍女夸张地站成两排，手捧华贵的衣物和稀世罕见的珠翠任她挑选。

  随便一件，都是价值连城之物。

  顾兰曦不想这么引人注目，倔强道：“陛下既给我才人的身份，我穿寻常女官的衣物就好。”

  丹桂松了口气，只要顾兰曦愿意去怎么都好。

  笑盈盈捧上宫装道：“陛下特地给姑娘留了最好的位置，快开宴了，姑娘快些更衣罢。”

  扮成寻常女官的模样跟在宫女身后。

  顾兰曦面覆薄纱，很快被带到一片桃林。

  落英缤纷，美不胜收。

  看到花枝上朵朵盛放的桃花，她不禁目露惊异。

  最近天气寒凉，这片桃花显然是用没有黑烟的银丝碳放进暖炉中熏染升温才会一夜间绽放，从前侯府秋日也有桃树，但御花园如此广阔，一年四季赏花赐宴，若都要百花争艳，该耗费多大的人力物力？

  未免也太铺张浪费了些。

  顾兰曦在看风景，殊不知，也有人在看她。

  一个恍惚的声音传出来，“宫中何时来了这样的绝色？”

  王侯公子们分席而坐，宽袍广袖，不少人都顺着这道声音看了过去。

  曲折蜿蜒的溪水旁，一人抚掌长叹，“玉貌雪肤，瘦不露骨，当真是绝色美人......陛下怎舍得让如此美人来做赏花宴的侍女？”

  容珣今天同少时几个纨绔公子哥坐在一处。

  闻言凤眸漫不经心地看了过去。

  粉色宫装的侍女们穿行如风，身姿袅袅。

  视线稍稍停驻，便能发现侍女中有一女子半遮住脸，看不清她的容貌，却能看见三千青丝如瀑，行走间腰细的仿佛一只手就能环住。

  待女子稍稍走近，眼光流转时一双杏目如秋瞳剪水，莹莹生辉。

  桃林间粉白的花瓣在此女面前都黯然失色。

  她白到发亮的肌肤如上好的骨瓷，仿佛轻轻一碰就能留下一道淤痕。

  有人轻轻抽着气。

  面色恍惚如同看见戏文里的落凡仙子走了出来。

  顾兰曦低调走在宴席后面，周围如狼似虎的目光落在身上，她浑然不知似的，眉头轻蹙的忧愁模样，无比勾人。

  手中金杯不知不觉凹陷进去，掐出指痕。

  里头酒水无一滴倾洒。

  因此，无人发现容珣的异样。

  容珣身旁的公子饶有兴味道：“你瞧这小美人，东张西望在找什么呢？”

  “你说找什么？”

  姜砚之拎着酒壶，狭促地挤眉弄眼，“来此地侍候外臣的，不外乎是想寻个情郎。”

  “今日满朝文武都应邀赏花，以她如此出众的姿色，倾慕的该不会是晋王吧？”

  第85章 私会

  今日能来伺候的宫女大多是想在贵人面前征得头脸的。

  身姿轻盈穿行在桃林间，倒酒奉菜时含羞带怯半推半就，不时有锦衣公子将侍女拉倒桃林深处。

  时下风流，况侍女身份低贱，只要不在帝王正宴前头碍眼，传出去只是平添风流韵事罢了。

  “如此美人，我可不想错过。”

  有些难耐地舔了舔唇，姜砚之长腿正要越过桌案。

  容珣倒着酒，面色漠然道：“坐下。”

  声音里流淌着寒意。

  虽在一处饮酒，可无人真敢把他当成寻常公子哥。

  “将军喜欢？”

  姜砚之迅速收回腿，再不敢去瞧这女子一眼，赔笑道：“相传顾候嫡女弱柳扶风，容色倾城，一向颇得你意。今日怎的突然想开了？”

  容珣并未理会他。

  眼睛盯着顾兰曦，漫不经心地饮下一杯酒。

  明明是在借酒压制背后的痛意，可心底的恼怒恨意却让伤处几乎灼烧起来。

  他怎会喜欢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

  感受到周遭打量她的目光越来越肆无忌惮，顾兰曦如芒在背。

  紧紧攥住手心里的东西，又往领路的女官身后缩了缩，目光偷偷四处逡巡。

  终于。

  目光望到一处，她猛然顿住，身旁女官不明所以地停下来。

  临水而坐的公子们皆是门第显贵出身。

  个个丰神俊朗，衣冠华贵。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袭黑色暗纹锦袍的男子，他玉簪束发，通身再无半点装饰，但谁也无法忽视他的存在，顾兰曦一眼就看到了他。

  正是褪去一身甲胄的容珣。

  花瓣落到身上，他也不管，仰头随性饮酒的样子平添一丝妖气邪魅，不少侍女偷偷拿目光打量他，暗自脸红心跳。

  容珣为求娶她远赴边关前，也曾是惊才艳艳名满京都的容家公子。

  只是他昨日才受五十杖，如何能饮酒呢？

  顾兰曦面色忧虑，想让身边女官悄悄将金疮药送过去，正欲启唇，一个眉眼俏丽的侍女已经款款跪伏到长案前。

  白皙脖颈低伏到容珣眼前，低眉替他更换空掉的酒壶。

  容珣冷淡垂眸，俊美无俦的面孔看不出情绪。

  女子脸颊上很快透出微微的羞红。

  起身时偷偷抬眼，触到头顶没有波澜的漆黑凤眸，骤然一慌，跌在容珣身上。

  顾兰曦死死攥着瓷瓶，纤长手指攥到发白。

  目光晦涩不堪。

  容珣第一时间就扶住侍女。

  长臂使力助她站稳，长眉几不可觉的微拧。

  酒水洒落。

  容珣身上沾满了桃花酒的香气，令人心醉。

  感受到他手臂上的力量，侍女脸颊“腾”的烧红。

  旁边的锦衣公子看着他们，一收折扇调笑道：“将军，她喜欢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