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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
玲珑屏退众人，带着一个两鬓染霜的老嬷嬷走进殿内。
“姑娘，秦嬷嬷多年前曾是秘阁的宫女，奴婢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她寻来，”玲珑将嬷嬷留在外侧，进来低首附耳道：“秦嬷嬷曾窥见宫中隐秘，被人毒哑发落去浣衣局，她不识字，绝不会泄密姑娘行踪。”
顾兰曦疑惑蹙眉，“那她如何告之我秘阁方位？”
玲珑面色柔和地看向那略有些局促的老嬷嬷，“劳烦嬷嬷将地图拿上来。”
秦嬷嬷低头行来，用粗糙暗黄的手捧上一张麻纸。
“多谢嬷嬷。”顾兰曦握了握嬷嬷的手，才拿在手里。
玲珑低声解释道：“秘阁藏书颇多，前头是书楼史馆，后面是官员处事之所。姑娘千万记住，莫要去后头的阁楼。”
顾兰曦眼皮一跳，“三更半夜除了宫人，还有人会在秘阁？”
“晋王偶尔会在太虚楼内处理公务，但他极少留宿。只要姑娘不去后面最高的楼阁，小心避开宫人，应当无事。”
怎么又是晋王？
想到上次容珣的指控，顾兰曦心头莫名一跳。
但这两日少帝应当不会再踏足兰香殿，她决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回首，正对上玲珑小心翼翼的眼神。
她眼底带着青黑，显是一夜忧心无眠，这应当是她能做的极限了。
顾兰曦也找回了些力气，温声道：“玲珑，你先带嬷嬷下去好生歇息，晚间我还要劳她领路呢。”
“是。”玲珑略松了口气。
未免晚间困顿，顾兰曦神思怠卷的开始补眠。
她满心忧虑，在床榻上辗转难眠，不知过了多少时辰才逼自己勉强入梦。
好像才刚闭上眼睛，就有人将她揽进怀里。
安神香的香气萦绕在殿中。
顾兰曦睁不开眼皮，迷迷糊糊地推拒，“玲珑......让我再睡一会......”
软乎乎举起的胳膊毫无力道。
身后的男人握住她青葱般细嫩的手指。
看着顾兰曦睡梦中的娇态，眸光深邃晦暗。
顾兰曦想将手抽出来，却被更大力的握紧手指。
不知道玲珑为何如此强势，她有些恼怒。
“我说了，等会再起来梳妆......”
男人凤眸骤沉，胸腔也骤然似在按耐怒火般起起伏伏，冷笑着道：“梳妆作甚？小皇帝可没空理你！”
“一日没有男人碰，你就活不下去了吗？”
碰她的力道忽然强悍粗狂起来，顾兰曦下意识觉得他浑身散发的生人勿进的气场莫名熟悉。
在男人覆在她身上毫不怜惜的折磨时，她被弄醒了。
睁开眼，就看见容珣泛着红意的眼睛。
看见窗外西沉的落日，她心一沉，忍住战栗去推身上的男人。
“你疯了吗？快放开我......”
第65章 肮脏的物件
见她醒来，容珣大掌握着她的脖颈，冰凉面色未有丝毫动容。
强悍的力道桎梏着她，无法逃脱。
顾兰曦握住他的手，语气仓惶，“容珣...你放开我，今天真的不行......”
男人高大的身躯把她压在榻上，微微低首，顾兰曦因焦急隐忍变得微红的眼圈，真是万分令人心生怜惜。
他顿了顿，指尖大力擦过她眼角，“你求我。”
没有起伏的磁性声线令顾兰曦不寒而栗。
她从小受着贵女的教养，如何肯做水云楼姑娘留住男客的羞态？
咬住唇瓣脑袋偏到一侧，眼泪就落了下来。
容珣眸色更为寒凉，“哭什么？更羞耻的事情你都做过，这就受不了？”
顾兰曦没有说话，哭得发抖，容珣俯下身一点一点吻去她小脸上的泪珠，黑眸却越发漠然。
对上他没有情绪的黑瞳，顾兰曦忽而生出一丝被戏弄的悲哀。
他靠近她，侮辱她。
明明厌恶她，又要带着最漠然的眼神触碰她。
在宫中每一步都心惊胆战，如临深渊。
可容珣眼中的漠然，却要将心中支撑她的那点仅存的暖意也抹消掉。
红唇微张，她吐露出的声音里带上了不自觉的哽咽。
“容大人既觉得我脏，又为何要碰我？”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容珣神情漠然，看着她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肮脏的物件：“你存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提醒我过去的耻辱。你越痛，我便越高兴！在本将心中，你比水云楼的女子更加不堪！”
原来是这样吗？
原来，她是容珣心中的耻辱，是最肮脏之人。
男人孔武有力的臂膀禁锢着她的腰，如此亲密的接触，说出来的话却比刀子还伤人。
顾兰曦彻底沉默了。
她的眼睛清透莹润，却太过悲伤，容珣看着她泛起水雾的清眸，几乎也要陷进这种亘古的悲伤里。
清隽的长眉拧了拧。
不愿再看她假装无辜的眼睛，伸出大掌蒙住她的泪眼，他报复一般发泄着心头恨意。
她承受不住的哭泣求饶落在耳中，更像是勾引。
乌黑瞳孔被欲念沾染，容珣丝毫不顾及会伤到她，强势漠然得像头猛兽。
窗外夜幕沉沉。
容珣长臂抱着昏睡过去的顾兰曦，看着她白璧无暇的小脸，凤眸中因恨意而眦裂的血丝褪去，闪过微不可察的悲哀。
他早就被她弄脏了。
心甘情愿，又无法自拔。
醒来时衣衫整齐，身侧冷冷清清。
他走了。
顾兰曦如同被抛弃的孩子，难过地抱住膝盖将自己蜷缩起来，紧紧环抱住自己。
因为他可怕的力度，她缓了许久，仍是心里发怵。
容珣仇恨冰冷的目光，总是会令她怀疑，她的确是世上最肮脏的女人。
泪水浸湿衣襟。
如同要找到继续走下去的勇气，她执着又小声的一遍遍哽咽道：“容珣，我不脏......我一点都不脏......”
“吱呀”一声。
玲珑推门进来，面色焦急。
“姑娘，已经是戌时末了，你......”
看见顾兰曦的样子，她的步子就顿住了。
走到床榻边，玲珑轻轻触碰她的胳膊，“姑娘，你还好吗？”
见顾兰曦浑身发着抖，埋在膝头小声抽泣着，她忽然感到难过。
月玲珑用极其柔软的语气说：“不然，今天就不去了？奴婢将秦嬷嬷调来兰香殿，总会有机会的。”
顾兰曦在胳膊上抹了下眼泪，才抬起红红的眼睛。
“不......我必须去。”
坚定的语气出口，自己都愣了一愣。
她身上痛极，被容珣如此折磨，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却是担心他会再次遭到那样恶劣的构陷。
爱一个人，会变得如此卑微吗？
从前容珣语气略重了些，她都要红了眼睛同他置气。
而现在，不断刷新自己容忍的底线，连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第66章 顾才人从未被陛下临幸
但顾兰曦丝毫没有改变想法。
倘若噩梦重演，恐怕她将再也没有法子护住容珣。
因此哪怕容珣恨她入骨，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在出宫前去探究事情的真相。
玲珑帮她换了一身方便的衣裙，偶然瞥见衣袖下斑驳的青紫红痕，眉心一跳，几乎要掩饰不住面上惊愕。
陛下未踏足兰香殿，难道是容将军？
顾兰曦麻木地盯着她，她以为玲珑会露出厌恶的表情，谁知她什么也没说。
反而极快压下眼中的惊涛骇浪，细细嘱咐她道：“来日方长，今日若寻不到也没什么，改天咱们再想法子，只是私闯秘阁是大罪，姑娘可要记得及时抽身！”
凝重担忧的神情，终于令顾兰曦心中涌起一点暖意。
她握住玲珑的手，“玲珑姐姐，之前拿身契威胁你，是我不好，我只是太害怕有人会害容珣了。”
玲珑心中松了口气，笑出声来，“说这些做什么？若不是宫中太多人认识我，我定会陪你一起去。”
她眉眼柔和的笑了笑，替顾兰曦带上宽大的黑色兜帽，顾兰曦走出兰香殿，便被拂面的夜间凉风吹得精神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