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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君臣交锋
“说话！”萧染尘怒将手中折扇掷出。他已敏感到极限，不能容忍一丝一毫的欺骗。
万贵妃惊叫起来，“我说！我说！”
“妾身当时看她漂亮，想摸一摸她的脸，谁知曦儿姑娘吓的躲开，反倒撞到了妾身手上，妾身冤枉啊！”
萧染尘气息粗重，冷眼看着万媚儿的手放在他膝上哭诉恳求。
她小拇指戴着长长的镶金护甲，若是意外戳上去，倒也有可能造成顾兰曦唇上的伤。
可他不是傻子，那凝出血色还微微红肿的唇瓣，当真像是被男人咬破的。
萧染尘面色阴沉，薄唇绷成了一条线。
万媚儿被他掀翻在地，看见他起身离开时难看到极点的脸色，一瞬间吓得哭声全堵在了嗓子眼里，不敢出声挽留。
好在萧染尘虽生气，到底留了情面，只是虚惊一场。
没想到顾兰曦竟能如此好心帮她遮掩，万媚儿心中生疑，不禁派丫鬟去找相熟的太监打听。
她准备就寝时，红绫回来喜道：“娘娘，陛下竟未和那女子同寝！您今天这一闹，陛下竟赐她在离北宸殿最远的兰香殿居住，那里可是冷宫啊！”
“什么？”
万媚儿意外地从床榻上坐起，但眼中很快涌出喜色，还夹杂着哀怨的情意。
陛下因她处罚那女子，两边都不偏袒，心中果然还是有她的......
兰香殿内撒发着一股潮闷的味道，梁上还有层叠的蜘蛛网，院内小径杂草丛生。
玲珑等人点上熏香，收拾了几个时辰，卧房才率先变得干净整洁。
顾兰曦隐隐猜到，萧染尘恐怕是不愿容珣来驻守北宸殿的，才会他一来就发如此大的脾气，甚至还松口让她独居。
不敢置信自由来的这样快，她一手虚虚放在腹部，虽闭着眼睛，但时刻听着窗外的动静，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惊坐起来。
直到子时，玲珑从外头进来，悄声道：“姑娘放心睡吧，北宸殿那边已经熄灯了！”
紧绷的身子瞬间靠向身后秋枕，顾兰曦长舒了一口气。
“今天多亏你机警，不然陛下定会去找容珣麻烦，也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我。”
玲珑握住她冰冷的手，略有些粗粝的手温暖而有力，“姑娘说这些做什么？若不是你救我一命，玲珑早已死在冰冷的刑室里。”
顾兰曦疲惫不堪，强撑着困意想要说什么，竟慢慢歪头睡过去了。
三千青丝披散，她睡颜娇憨，浑然不知因为自己，皇宫内已暗潮汹涌。
未免看见她的眼泪会心软，萧染尘在御书房彻夜处理政务，将前些时日离宫后积压的奏折都批奏了，早晨议事时连萧景行都讶异于他的勤勉，寻不到错漏，便假模假样劝了一句：“陛下该注意龙体才是。”
萧染尘心情稍霁，出来时羽林卫已替换金吾，在朝区恭候。
帝王御驾从眼前行过，容珣高大冷峻的身影如铁塔般伫立，仿佛是帝王最可靠的护卫者。
少帝不禁勾起唇角，轻慢目光扫过日益张狂的羽林郎，并未放在心里。
费劲心思来了北宸殿又如何？他别想再看见顾兰曦。
但交错而过的瞬间，容珣眼中冷锋一晃而过。
他垂着眼睫貌似恭敬，周遭气氛并未如何剑拔弩张，但站在容珣身后的羽林卫俱感到一阵茫然的冷意。
禁卫一路护送，止步于寝殿门口。
在一众恭送帝王垂首的禁卫中，容珣直视少帝远去的背影，沉黑眼眸中掠过一抹讥诮。
小皇帝生得温柔俊秀，但眉骨很高，英气至极，年纪轻轻便总给人威严压迫之感，容珣却在此刻觉得他稚嫩。
呵，以为这样便能拦住他么？
第42章 她是孤的软肋
换下朝服，认出张怀恩身旁眼熟的宫人，少帝面色淡淡。
他听着张怀恩上前禀告，“陛下，许是太后见您两日都未曾去看过顾姑娘，命寿昌宫的小太监宣召她，奴才拦下了。”
萧染尘看向那双股战战的太监，眉梢有些意外的挑起。
太后竟还不肯歇下对顾兰曦的心思。
他思索片刻，亲自去了趟寿昌宫。
太后此从那日见了顾兰曦，一直病恹恹的。
前朝兰妃带给她的恐惧太深。
那个女人一个侧影，都能让见惯美人的君王为之倾倒，她是天下男人的不可企及美梦，也是六宫女子挥之不去的噩梦。
重新被梦靥缠身，她心绪大乱，本不欲再理会后宫诸事，可还是忧心皇帝。
万媚儿去北宸宫闹了一场的消息传开，却半天没能等来她诉苦，太后昨夜便觉出一丝不对。
直到素心打探到，皇帝居然舍得将那女子赐去冷宫。
如同毕生的噩梦被打倒，太后靠在香妃榻上，胸间涌上几分快意。
面似兰妃又如何？没有皇帝维护便只能任她磋磨。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来的竟是皇帝。
萧染尘直抒来意：“曦儿初初入宫本就胆怯，昨日又被万氏吓了一遭，恐殿前失仪，孤改日会亲自带她来拜见母后。”
那个出去传她懿旨的小太监没有回来，想来是被处置了。
太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你把她带回宫终究不清不楚，准备如何处置？”
“自然是做身边人。”
太后眼前一黑，“做个美人？”
“不，”少帝冷冷抬眸，“孤要她站在离我最近的位置，做皇贵妃。”
太后强忍愤怒，“此女出身青楼是为贱籍，大雍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若有人借此生事，你焉能保全皇族脸面？更何况......”她神情一顿，目光锐利厉声道：“她背后胎记，你以为能瞒得住哀家？”
“若有朝一日传出去，只怕会人人得而诛之......”
萧染尘骤然色变，起身冷冷盯着她，目含狠绝之意咬牙切齿。
“只要母后不说，谁能知晓曦儿隐患？”
“你这是在威胁母后？”明晃晃的警告，令太后睁大了眼睛，摇摇欲坠。
萧染尘目色阴郁。
“母后若不处置知晓此事的宫人，孤会亲自动手！”
太后捂住心口深深吸了口气。
快步行来扶住皇帝的肩，要摇醒他一般满眼痛色。
“你可还记得当年你父皇欲立兰妃为后，已经将废后诏书送到坤宁宫？”
萧染尘沉默下去。
他当然记得，太后曾数次对他提起此事，这是他们母子毕生之耻，一生中最黑暗的日子。
太后原本端庄慈爱的面容现出几分苍老，面色凄惶。
“如不是仪凤殿突发大火，兰妃毁了容貌，皇宫中哪有我们母子的位置？
皇儿，你出生就被册封皇帝，为众皇子楷模，从未让母后失望！你我曾经只是萧景行为萧家拥立的傀儡，在宫中活着便如逆水行舟，能走到今日，我们费了多少心血？你怎能为那个【创建和谐家园】同母后离心！
你是皇帝，母后的话你可以不听，但留下这个把柄，难道就不怕将来有一日言官们口诛笔伐，诸侯群起而攻之吗？”
“曦儿不是孤的把柄。”少帝淡金色的眼眸蒙上一层薄薄泪意，变得更为通透。
如清泉般的嗓音却不假思索。
带着执拗——
“她是孤的软肋，是孤不愿放手，也无法舍弃之人。”
第43章 嫉妒的发狂
太后宛如被这句话击中，沉寂了许久许久，含泪退让。
“陛下如此说，哀家又有什么办法？你既喜欢，我保证不会再为难她，反而会暗中照拂，只盼你莫要再提封妃之事！”
“你可以把她当个玩物，可万万不能再为她失去分寸！”
太后老泪纵横，句句恳切，萧染尘也不免触动。母后四十多岁就满头银发，那时当年先帝心伤之下随兰妃故去，却未留下皇子继位的遗诏。母后悲伤的一夜白头，却强撑心力，游说晋王出山带领朝臣拥立他为帝。
其中种种凶险，不足为外人道也。
他只是想要在深宫里宠爱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可她偏偏带着那样可怕的胎记。
未免动摇帝位，他还应当趁早杀了她。
可这是他捧在手心都怕化了的人。
又如何舍得杀她？
萧染尘薄唇微抿，离开寿昌宫，脚步不由自主的去了兰香殿。
本想冷落她几日，可只是一夜不见，他心间便痒的发疼，几乎要后悔让她离开北宸殿的决定。
宫人无声无息地退下。
顾兰曦手中拿着针线绣样，似乎觉得棘手，秀气的眉头皱在一起，可怜又可爱。
萧染尘心中一烫，从背后揽住那纤细的腰肢，头搁在她单薄的肩上。
“曦儿......”
温热的气息洒落到脖间，顾兰曦只觉猝不及防，她放下手中针线，惊愕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孤不想回到冷冰冰的寝殿，却看不见你的身影。”
不知怎的，顾兰曦竟从他清润嗓音中听出一丝难过到极点的哽咽，她心中纳罕，不敢在这时推开背后的胸膛。
直到萧染尘将她转过身来，她仔细去瞧，却发现他眼瞳淡漠如昔，方才好像是她的错觉。
他眼中神色闪动，“若孤不能许你将来，曦儿可会恨孤？”
皇帝怎么好像心绪大变？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顾兰曦觉得正中她下怀。
唇边浮上一抹柔柔的笑意，她道：“为何会恨？陛下也知道我不习惯宫中规矩，兰香殿位置宽敞宫人却少，我很喜欢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