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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可以不处置素心，但作为代价，往后母后也莫要出寿昌宫。”

  “母后，回宫吧，儿子得空会来请安。”

  太后震惊地望着他，察觉到萧染尘的疏离，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瞬间从疯魔中醒悟过来。

  今日已经够失态了。

  抹了下眼睛，唇边浮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哀家知道了，你赶紧让太医瞧瞧手。”

  萧染尘静静的看着她，素心赶紧过来搀扶太后。

  待回到寿昌宫，眼看中高大的朱漆大门被宫人从外面锁上，心头仿佛也跟着晦暗了几分。

  素心急道：“可要奴婢知会国舅爷？那【创建和谐家园】身份卑贱，定斗不过傅家！”

  “罢了，你还嫌皇帝不够恨我？”

  那女子的出现太过意外，太后手上还缠着念珠，失魂般坐在椅子上。

  “哀家吃斋念佛，本不该做杀生之事。再说后宫多是非，她未必能活到生下孩子的那一天，且听天由命罢......”

  北宸殿。

  丹桂半跪在顾兰曦身前，在她脸上轻涂冰凉的药膏。

  顾兰曦看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眼睛微微湿润。

  惊心动魄地回到北宸殿，见宫人神色如常，她才敢相信有孕的消息并未传开。

  许是太后并不想让她得宠，又或许是不想再触怒皇帝，将赐她滑胎药的事情全数瞒下，竟意外之中帮了她一把。

  萧染尘若知情，定会杀掉这个孩子。若日夜相对，她还能瞒多久呢？

  顾兰曦垂着眼睛，指尖用力攥紧。

  明黄色帐幔里传出隐忍的低咳，太医正在给萧染尘问诊。

  太医忧声道：“陛下强行牵动内力时，必会损耗龙体。此次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恐怕......”

  后面的声音低下去，听不分明。

  思绪有片刻凝滞，顾兰曦看向丹桂，“陛下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丹桂摇摇头，“奴婢也不太清楚，御前的药都是月才人奉的。”她歪头道：“姑娘为何不亲问陛下？陛下这么喜欢你，定会对你知无不言。”

  宫中女官皆称才人，看来整个北宸殿，只有玲珑对萧染尘更为亲近一些。

  顾兰曦黛眉微蹙，她觉得丹桂太过天真了，太医在这时退了出来。

  宫侍撩开幔帐，清冷的药香飘散在殿中。

  萧染尘靠在紫檀木龙塌上，转眸淡淡看来，“曦儿，过来。”

  丹桂带着内侍福身退下。

  顾兰曦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对上他浅金色的眼眸，心中一悸。

  只怕太后劝诫的话他都听进去了，才会用这样审视的目光瞧着她，他平静的神色中隐隐透着悲伤。

  原来为她处罚太后，他心里也不好受么？

  “陛下，可是在为和太后争执难过？”顾兰曦心思波动，见萧染尘漠然不语，她放软声音道：“全是我的罪过，才引得陛下孝心难安。”

  “曦儿竟会在意孤的心情？”萧染尘轻牵唇角，桃花般的眼眸划过一丝异彩。

  她恨他还来不及，又怎会关心他？

  顾兰曦垂眸，挡住眸低闪烁的冷光，“陛下今日又救了我，我自然是感激的......”她想起兰妃，便旁敲侧击地问：“我从前并未见过太后，她为何如此厌我？”

  萧染尘闲闲把玩着她的手，漫不经心的。

  “母后的外甥女被孤封为贵妃，她犹嫌不够，一直想让贵妃诞下嫡长子，以保家族荣耀。”

  帝王眼中带着淡淡讥讽，似乎与太后早有嫌隙。

  “可是，方才你们争论的不是这件事，陛下说不论我是谁......”

  顾兰曦面露疑惑，她还可能是谁呢？

  “你自然是曦儿，”萧染尘含笑捏了捏她的手，“别多想，母后年轻时曾被父皇厌弃打入冷宫，偶尔犯起病来，连孤也不认得的。”

  少帝和声细语，神情没有任何破绽。

  顾兰曦羽扇般的长睫却猛地颤动了几下。

  皇帝看似并不知她长得像前朝兰妃，可明明是他强行将自己带进宫来的，他到底是对此事毫不知情，还是真的只是巧合？

  虽从太后手中逃过一劫，她却仿佛陷进重重迷雾里，连萧染尘都变得更加陌生起来。

  第30章 带她去碧清池沐浴

  “曦儿可是在害怕？”

  萧染尘说这话时看她的眼神，和容珣从前看她时一模一样。

  顾兰曦回过神来，心头顿时酸楚不堪，嗓子涩的说不出话。

  萧染尘眉头淡淡蹙起，“今后若有人欺你，只管闹出动静来，”他拂过她如玉的小脸，眼中带着怅惘，“孤只怕找不到你，寻见你时，却为时已晚......”

  他的嗓音越来越轻，大手将她修长的脖颈揽到身前，轻轻撷住她的唇。

  薄唇略带凉意，落下的吻温柔，缱绻。

  顾兰曦无措地垂着眼睫，仿佛因帝王少见的温柔落入浓浓迷惘之中，眼底却压抑着尖锐的抗拒。

  原本她的心已经死了，可这孩子的到来，又唤醒了心底强烈的求生欲。

  她不可能让萧染尘真的碰她，也不想让萧染尘成为这孩子的父亲。唯一的办法，只能是逃出紫禁。

  未免萧染尘迁怒侯府，最好先不要让永安候知情。

  等事情平息，她再想法子联系永安候府的人。

  但想要在身形显出有孕仅前靠自己的力量逃宫，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唯有先隐忍度日，卸下少帝防备。

  大掌中的脖颈微微颤抖，惹人怜惜。

  萧染尘忍不住更紧地抱住她，顾兰曦双眸紧闭，被迫承受着他的吻。

  可她忽然恭顺的姿态，忽然叫少帝心头生出一丝疑虑。

  浓稠黑暗的目光现出一丝清明。

  他退开些许，几乎是强忍要将理智吞噬殆尽的欲念，眸光沉沉审视着她。

  “你不是会乖乖听话的人，”萧染尘呼吸尚且粗重，语气却是近乎残酷的冷静，“若生出什么不该有念头，你最好早早告诉孤，以免将来吃苦。”

  危险的语气令顾兰曦心头一窒。

  怕这锐利的视线瞧出端倪，顾兰曦强自镇定地低头，“臣女仪容不整，请陛下允我退下......”

  原本是个牵强的借口，可她的确青丝凌乱，身上还粘着点尘土。

  萧染尘慢慢勾起唇角，抚掌对进来的宫人道：“带她去碧清池沐浴。”

  丹桂不敢看殿中情形，在幔帐边眉目低敛福道：“姑娘请随我来。”

  顾兰曦如芒在背地走出萧染尘视线，才重重松了口气，只觉在他身边的每时每刻都如履薄冰，颇耗心神。

  要走出寝殿时，见丹桂仍垂着眼睛目不斜视，顾兰曦目光一闪，手从门边灯架上掠过，想到等会要做的事，心跳得飞快。

  不喜欢沐浴时有人在侧，顾兰曦道：“你们出去吧。”

  “是，姑娘小心滑倒。”

  丹桂候在外面，敏锐察觉到顾兰曦不喜自己，便让两个面相喜庆的小宫娥送进去换洗衣物，谁知她们才刚进去便发出一声尖叫。

  小宫娥跑出来时脸上带着惊恐的泪，嘴里嚷嚷着“怪物”。

  沐浴之所就在北宸殿后殿。

  怕惊扰到陛下，丹桂迅速捂住她的嘴，“嚷什么！”

  她撩开纱帐走进去，顾兰曦正滑进池里，淡淡回望着她。

  丹桂看见她背后肌肤一角，头皮发麻，她勉强露出一个笑，退出来便看见萧染尘大步往这边行来，登时心惊肉跳。

  方才的小宫娥哭嚷着：“怪物......里头的人是个怪物，她的背是紫色的，好像还有一张脸......”

  顾兰曦一愣，唇角慢慢勾起。

  小宫娥看的不甚清晰，恐怕自动就将那几道鞭痕脑补成最恐怖的东西。

  如此也好，最好能让萧染尘也厌恶她。

  纱帐之外萧染尘怒喝：“把她拉出去砍了！”

  他要进去，却被丹桂等人跪下苦拦，“此女不详，陛下龙体为重啊！”

  若皇帝出了什么事，他们全都得陪葬。

  “金吾卫何在？”

  “臣在。”金吾将军裴越立在殿外，审慎抬目。

  “守住碧清池，敢擅闯出逃的，一律杖毙！”

  金吾甲胄耀眼，一走入殿中，满宫皆不敢再言语。

  微凉夜风吹起温池四周垂落的纱帐，淡淡白雾在宫灯下显得仙气缥缈。

  明明是美不胜收的地方，却因众人面上恐惧变得有些诡异。

  萧染尘眉眼沉肃，却没有犹豫的走了进去。

  第31章 陛下真敢碰我？

  顾兰曦已经从温池中出来了。

  那小宫娥慌乱扔下衣物，滚雪细纱被水浸湿，她一身湿衣看起来格外狼狈，在池边立柱下缩成一团，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

  沉默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令萧染尘心中一痛。

  他放轻脚步，在顾兰曦身前蹲下。

  “曦儿，让孤看看，孤不会嫌弃你。”

  清润温柔的嗓音怕吓到她一般，放的极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