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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轰然打开，凌冽的寒气扑面而来，殿内的宫灯渐次亮起。
殇彦引着凤凌来到关押桃夭的地方，宫灯亮起，只见一面冰锥墙上挂着一个垂手的白发女人。
“桃夭？桃夭？”
连唤几声后不见女子回应，殇彦以为桃夭还未清醒，便近身察看。
女子的白发被殇彦掀起，露出一张干瘪而丑陋的脸来。
那张脸仿佛被人抽干了血肉，只剩一张干枯的皮粘在了骨头上。
“她......她死了？！”殇彦嗓音颤抖着吐出这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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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凤凌快步走向前，拽起女子的头发，本欲一探究竟，不料那女子已经成了一具干尸，稍稍一用力，头便从脖颈处咔嚓一声断掉，咕噜咕噜地滚落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死呢？”
殇彦有些不敢信。
“你为何藏着桃夭这个妖孽？为何如见月弥病危桃夭却又惨死？殇彦，你真是好狠的心！两年前杀妻灭子还不够，今日竟然还要将月弥最后的希望毁掉，今日本将军便取了你性命，你殇彦拿命来还她！”
凤凌气急，不由分说便紧握拳头向殇彦袭来。
第35章 受不起
眼见拳头朝自己砸过来，殇彦本能地避开，强大的气流还是逼迫他飞身退至十米开外。
“凤凌，你冷静一点！”
还不等殇彦回过神来，凤凌已经拔出随身的佩剑向殇彦刺去。
若不是在人族的疆界内，异族的能力会受限制，只这一剑的剑气便能将他重伤。
殇彦被剑锋逼得退无可退，只得起身迎战。
凤凌剑气凌人，步步紧逼，殇彦以退为进，二人过了数十招，殇彦终是不敌败下阵来。
凤凌一剑将殇彦挑起，将他的身体往背后布满冰锥的墙上抵去。
“扑哧——”
细碎缓慢的，血肉扎进冰锥里面的声音。
“这声音尔可还熟悉？”
凤凌手执剑柄，与他对望，眼里是深不见底的积怨。
殇彦怔怔地望着眼前人的眼睛，又慢慢低头望向自己的身体，一根根小冰锥刺破肌肤，鲜血混着冰锥融化的冰水一点点往下滴。
“熟悉......”
他怎能不熟悉？
此地此景此刑，他也叫月弥受过。
他今日才懂得这是怎样一种寒冰彻骨、痛彻心扉。
“我真恨不得一剑刺死你！”
“你杀了我吧，我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殇彦双目无神，一眼望去，哪里还有半分当年叱咤沙场一战称王的英姿？
哀莫大于心死，凤凌是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这句成语的意思。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不是么？
“杀了你，岂不是便宜了你？不忆说得对，你与月弥的仇恨，需要月弥亲自来解决。待我寻到月弥丢失的灵力，待她完全地好起来，自会有人来向你寻仇的。”
“你也莫要寻死，你不配，你的罪不是一死就可以了之的！”
说罢，凤凌收回佩剑，淡漠地扫了一眼挂在冰墙上的殇彦，运用法术将他不断往外流的血液给止住，确保他还能留住一条命。
再一施法，整个人便幻化做一缕青烟消失不见了。
凤凌再次回到垂月宫内，已经是第二日的凌晨了。
月弥昏迷了一天一夜，也不见醒转的趋势。
凤凌风尘仆仆从面赶回来，便直奔垂月宫去探望月弥，副将见着他，赶紧跟上去汇报朝政之事。
“我叫你去寻灵力之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这......”
副将面露难色。
“废物！”
凤凌气急，顺着手中的茶杯便往副将身上砸去。
“末将无能，未能替将军分忧......”
“莫要解释了，传令三界六道，重金悬赏能寻得灵力者......”
“咳咳咳......”
凤凌话音未落，身后传来女子的干咳声。
“水......”
“月弥！你醒了？”
凤凌赶紧转身回望，见着月弥苏醒过来，亲自端了温水上前伺候着。
“是你？”
月弥支撑着病体，在榻上半坐半躺着，抬眼一望递水的人是凤凌，不仅没有往日的亲和，脸色反而愈加苍白。
“月弥，你昏迷刚醒，还是先喝点水吧。”
“拿开！你凤凌将军亲自伺候的水，我月弥可受不起！”
月弥神色大变，伸手将凤凌手中的水杯打翻在地。
“月弥？！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36章 过不去
“我什么意思凌将军不清楚么？若不是不忆，你们还要打算瞒我到何时？”
月弥眼睛发红，极度缺水而皲裂的嘴唇说着话也快要渗出血来。
她不不甘，她痛心。
自己最爱的父亲，最尊敬的兄长，竟然联手起来抹去自己的记忆，将自己蒙在鼓里！
“是不忆告诉你的？”
凤凌轻叹一口气，千防万防竟遗漏了一个两岁多刚会走路说话的幼童！
“既然你已知晓前尘往事，我与老凤君为了救活你实属不易。你先喝点水，将病养好......”
“呵，原来不忆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月弥听罢凤凌的回答，心中痛楚更甚。
“你试探我？”
凤凌立马反应过来，方才是月弥的试探，而自己竟然轻而易举就把一切都承认了！
“月弥，你听我说，前尘往事已经过去了，眼下你只要余生平安喜乐，便是我和老凤君这一生的夙愿。”
“过去？怎么过去？你告诉我该怎么过去？”
月弥听罢凤凌的劝慰反倒愈加激动，红着眼眶歇斯底里地朝他吼叫着，仿佛要把这些年所有的不甘与痛楚全部吼出来。
“你说啊，要怎么才能过去？我当年不惜舍弃灵力救他一命，为他撕毁和凤沅轩的婚约，不远千里下嫁到大殇，他便是如此欺我辱我杀我？”
“他也是被桃夭所害，而且他已经悔过了，这些年他一直悼念着你，为天下子民行善积德，甚至不惜迁都江陵，只为能远远望着你的故乡......”
“晚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月弥声音越发嘶哑，凄凉的一双杏眸望着凤凌，滚落出两行滚烫的泪珠来。
凤凌伸手试着将她脸上的泪珠子拭去，却被她躲掉了。
“月弥，我知道你心里苦......”
“你莫要劝我。”
月弥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凤凌的话，如今再宽慰的话语，于她也只不过是往刀口上撒盐。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月弥下了逐客令，凤凌只好顺着她的意思退下。
月弥整个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心口处依旧时不时传来阵阵隐痛。
她遣散了众人，眼睛哭得红肿，睁着时十分刺痛，一闭上眼睛脑子里便全是殇彦的脸。
是那样一张自己从儿时爱到现在的脸啊！
心口处的疼痛排山倒海般朝自己涌来，想来痛彻心扉也不过如此了。
“娘亲莫哭，不忆来看你了。”
不忆不知又是从哪里钻了出来，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月弥看，笨拙地伸出小手替月弥拭去脸上的泪珠。
“不忆，娘的好孩子......”
月弥见着不忆，一瞬间心里防线全面崩塌，伸手将不忆揽入怀中。
她紧紧抱住他，仿佛恨不能将他揉碎了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不忆被嘞得喘不过气来，体内的桃夭暗自朝她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