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王婶站在门口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快进来。
郑昼景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放下手机进了别墅,一进屋就看到郑林黑着脸站在大厅里。旁边站着尴尬的苏慧,还有沉默的陆尔白,郑冬至抱着一堆卷子在瞅他,模样很是委屈,看样子已经被训过了。
“去哪儿了?”郑林问儿子。
郑昼景本能地将书包往身后藏了藏,回道:“去同学家做作业。”
“作业呢?拿出来我看看。”
郑昼景正纠结要不要把书包交上去,郑林突然伸过手来,一把抢过了他肩上的黑色帆布包,麻利地打开,从里面翻出一堆黄色杂志还有色情DVD,最后才是试卷。
郑昼景虽然有点浑,却也不是好色的人。男孩到了他这个年纪,都血气方刚。他们班很多同学私下都看这种书,他也跟着他们一起看过,但从没往家里带过。这堆东西是他从同学那儿特意要回来的,打算偷偷放陆尔白包里整他的,可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实施自己的计划,就被郑林逮了个正着。
郑林本来只是恼火儿子不懂事,玩到这么晚才回家,这会儿看到他书包里掉出来的东西,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眼睛瞪大,伸手就朝郑昼景打去。
苏慧见状,赶紧上前拉住他,王婶也连忙把郑昼景拉远点。
被苏慧抱着,郑林打不到郑昼景,只能气得骂他:“混账,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不好好学习就算了,还看这种下流东西,你要不要脸!你是要把我气死才高兴啊!你……”
郑昼景本来也有些理亏地低着头,并不打算解释什么,但听到郑林这么骂自己,又看到苏慧“好意”地劝说,还有陆尔白在一旁淡漠看戏的样子,他那倔强脾气就上来了,当即对着郑林顶了一句:“我不要脸,你跟这女人混一起才不要脸呢!她儿子都这么大了,你还下得去手!”
这么久的平静都是假象,问题一直存在着,那些潜伏在这个家中的矛盾因子一旦被点燃,就将所有人都炸得体无完肤。
“你妈不在了,我跟苏慧是光明正大,合法婚姻,哪里都说得过去!”郑林气得吼道。
一句话彻底刺痛了郑氏兄妹,郑冬至当场就哭了起来。郑昼景红着眼,对着郑林嘶吼:“对,怪我妈死得早,所以我没人教,你再娶是天经地义!你对我妈没感情,那你跟她生什么孩子啊!你有她肚子里的种就够了,还要我们兄妹俩干什么!”
苏慧知道郑林是在气头上,说的话都没经过大脑就这么说了出来,其实本意不是这样的。她试图上前安抚激动的郑昼景:“小景,你爸不是这个意思,他对你妈……”
没等她说完,郑昼景突然伸手用力推了她一把,愤恨地道:“不用你管!”
苏慧本就长得瘦小,被他这么一推,直接摔在了地上。
站在一旁的陆尔白见状,赶紧冲过去扶母亲,眼神冷冷地看向郑昼景。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流血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苏慧,只见她裤子上沾了大片血,血从她的【创建和谐家园】不断地流出。苏慧捂着肚子,脸一片惨白,痛叫一声便晕了过去。
陆尔白抱着母亲,望着手心沾满的鲜血,连他这么冷静的人,此刻双手都颤抖着,更别说郑冬至他们了。
郑冬至吓得停止了哭泣,而郑昼景的脸上也是血色全无。
郑林就别说了,当场气得要拿凳子砸郑昼景。还好王婶及时拦住他,劝他说:“先送医院吧。”
郑林这才停下手,紧张地冲到苏慧面前,推开呆住的陆尔白,将苏慧从地上抱起,急切地往外走,去【创建和谐家园】拿车。王婶急忙从浴室拿了几条毛巾跟了出去。
院内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汽车昏黄的尾灯渐渐消失在黑夜中。
别墅内,瞬间就只剩了三个孩子。
郑昼景蹲下身,双手抱着自己的头,望着地上的血迹,青涩俊秀的脸上尽是懊恼的神情。
郑冬至在一旁紧紧地抱着他,哭着说:“哥,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陆尔白一身寒气地站在大厅中央,手上还沾着苏慧的血。
他闭上眼,再睁开,如此重复几次,最后还是平息不了内心的愤怒。他朝郑昼景冲了过去,拽着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拎起来,挥拳就打,边打边嘶吼:“她有什么错?”
家里穷是她的错吗?嫁了个懦弱的男人是她的错吗?前夫早亡是她的错吗?
自从进了这个家,她一直都很小心翼翼,一直都在忍,带着她的亲生儿子一起忍。
她受了委屈不说,挨了骂不说,挨了打更不说,她有什么错啊?
“她有什么错?她有什么错……”
陆尔白一拳一拳狠狠地揍在郑昼景的身上,破天荒的,郑昼景没有还手也没还嘴,任由他发泄着。
郑冬至拼命抱着陆尔白的手,哭着哀求:“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尔白哥哥。”
这声“尔白哥哥”她是真心的。
打累了,陆尔白才停了手。
郑昼景满脸是伤地摔坐在地上,什么也没说,只是冷笑了几声,倔强地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对着陆尔白吐了几口血水,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别墅大门。
郑冬至要上前追他,陆尔白拽住了她的手。
她愤恨地回头,红着眼瞪他:“你拉【创建和谐家园】什么,你都把我哥打走了,你还想怎样?”
“你能护他一辈子吗?”陆尔白望着她,冷酷地问。
郑冬至惊愕地看着他,良久,她重重地点头,说:“我能!不管他是错的还是对的,他都是我哥,他是全天下最爱我的人。”
陆尔白松开了她的手,郑冬至跑出了别墅,再也没有回头。
凄冷的月光照在陆尔白的身上,郑冬至决然离去的背影一直停留在他的眼里,不管多少年过去,陆尔白一直记得那声干脆的“我能”。
她,没有食言。
| 第二章 |
少年心绪未可解
如果人永远能像小时候那么天真就好了。
【1】
郑冬至回来的时候,陆尔白正跪在地上擦地板。
膝盖下的大理石表面冷得像寒冰,寒气穿过单薄的牛仔裤,刺入人的骨头。陆尔白却无动于衷,目光专注地擦拭着地板上苏慧留下的血迹。
那血一开始还是热的,后来冷了,抹布被扔进热水里,如红莲般盛开。
将地板擦干净后,陆尔白安静地望着手边被染红的水盆,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是那双黑亮的眸子更加清冷了,让人不禁联想到冬夜的寒雾。
听到脚步声,他警觉地回头,看到独自回来、呆呆地站在门口的郑冬至。他微微松了口气,抱着水盆起身,转身走向拐角的卫生间。
身后传来郑冬至疲惫又无助的声音,她说:“我追不上,他跑太快了,我拼命喊他等等我,他就是不等我。我都摔倒了,他也不过来扶我。我哥走了,他不会再回来了,他不要我了……”说着说着,就只剩下孩子般的哭声。
陆尔白脚步顿了顿,又迈开步子大步走进了卫生间。几分钟后,他推门又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盆新接的热水,盆里是一条干净的毛巾。
郑冬至坐在门口哭,他抱着水盆朝她走过去,到她身边后把东西放在地上,蹲下身,淡淡地问:“摔哪儿了?”
郑冬至惊讶地回头,两眼通红,眼神冷怔地望着他,不说话。
陆尔白也在看她,那柔弱的身影映在他清澈的眸子里,那么清晰。
两人对视了几十秒后,郑冬至摊开了一直紧握的双手,露出被石子磨破皮的手心。
陆尔白习惯性皱了下眉,转身拿热毛巾给郑冬至擦伤口上的淤泥。生怕弄疼她,他的动作已经放到了最轻,郑冬至却还是哇哇大叫,哭着让他停下。
清理完手,陆尔白突然站起身,弯腰把郑冬至从地上抱了起来。郑冬至吓了一跳,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她手疼,打他怕弄到伤口,骂他她已经没了力气,咬他吧,她怕他直接把自己给丢下去。
最后,她只能可怜兮兮地叫了他一声:“尔白哥哥。”
陆尔白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跑上了楼,推开了郑冬至的房门,将她放在了她的公主床上。
没等郑冬至发问,他已经转身出了门。再次出现时,他的手里拎着个破旧的医药箱,从那箱子的古老程度可以判断出,这是陆尔白的私人财产。
陆尔白拎着箱子坐到郑冬至身边,给她的手敷了药膏,又用纱布包好,然后抬头看着她,声音微哑道:“把裤子脱了。”
郑冬至震惊地睁大眼睛,许久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顿时小脸涨得通红,不顾手上的疼痛,恼羞成怒地挥拳就往陆尔白身上打,哭着吼:“你流氓,趁我哥他们不在你就欺负我!”
陆尔白任由她打着,直到她打累了,他才抓着郑冬至的手腕,面无表情地说:“你膝盖不疼吗?”
听他这么问了,郑冬至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膝盖疼。之前摔倒,她膝盖磕到了石头,那会儿光顾着追郑昼景,也没仔细看,这会儿低头才发现膝盖处的牛仔裤都被血浸透了。
陆尔白观察过,她穿的裤子裤脚太小,根本没法直接卷起来露出膝盖上药,所以只能让她脱了裤子。
明白了陆尔白的用意,郑冬至忍着疼躲进被窝里要脱裤子。即使身上盖着被子,她也还是不放心地对陆尔白说:“你能不能先出去?”
陆尔白没再看她,转身出了房间,随手帮她带关上了门。
等到郑冬至喊他,陆尔白才再度进了房间。
郑冬至躺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就露出一条光洁细长的大腿。
看到陆尔白进来,她对着他摇了摇头,红着脸催促道:“你快点呀,冷死了。”
陆尔白怔了一下,耳朵有些发红,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拿着药箱走上前去。
待他在床沿坐下,郑冬至便将受伤的腿直接跷在了他的身上。陆尔白的身体绷紧了些,脸色有些难看,但没推开她。
郑冬至摔得不轻,膝盖表皮被磨破了一大片,怪不得血会渗透牛仔裤的布料,也不知道她之前是怎么忍的。这会儿,陆尔白刚拿着镊子夹了块棉花放在消毒水里浸泡了一下往她膝盖上一放,她就尖叫起来,抓着陆尔白的胳膊,用力地掐着他的肉。
陆尔白被掐得眉头紧锁,心里那种烦躁的感觉越来越深。但他还是忍着没发作,耐着性子哄郑冬至,说:“忍一忍,就快好了。”
疼是因为伤口没弄干净,等消毒水浇过一遍消过毒后,那疼痛感就没那么强烈了。郑冬至慢慢地松开了掐在陆尔白手臂上的手,抿着嘴由着陆尔白给她清理伤口。
上完药膏,陆尔白手伸从药箱里拿纱布准备给郑冬至包扎,她突然瑟缩了一下,嘴里吸了一口冷气。
陆尔白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伤口,紧张地回头问道:“我弄疼你了?”
郑冬至缩在被子里看他,脸涨得通红,半晌才别扭又羞涩地回了句:“你的手太冷了。”
被她这么一说,陆尔白下意识地低头发现自己的手正不小心放在她膝盖上面的大腿上。她的皮肤很白,很光滑,摸着像牛奶般丝滑,掌心处有温热的感觉袭来。陆尔白的心乱了,像触电般,他猛地移开了手,站起身,将纱布扔给了郑冬至,红着耳根道:“你自己包吧。”
说罢,他匆匆跑出了房间。
郑冬至迷惘地望着陆尔白落荒而逃的背影,愣了片刻后,才明白到他为什么突然离去。她傲娇地“嘁”了一声,原本羞红的脸蛋变得越发红润了。
王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她是一个人回来的,郑林还陪着苏慧留在医院。苏慧的孩子没保住,她本就是高龄产妇,这次小产对她的身体伤害极大,需要住院好好调养。想到郑冬至他们还在家里,明天还得上学,郑林让王婶先回家照顾孩子。王婶一回到紫园别墅,就发现郑昼景离家出走了,立刻给郑林打了电话。
郑林还在气头上,听罢,默不作声了一会儿后愤恨地道:“随他去吧,不用管他。”
王婶深知这两父子的脾气,犟起来谁也劝不住,她一个外人又不好说什么,索性没再多说就挂了电话,上楼去看陆尔白他们。
陆尔白本来就没睡,他一直在担心苏慧。本来他是想追去医院看看的,但郑冬至突然回来,他忙着照顾她,然后又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家,也就没去。有郑林在那儿陪着,他就算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忙,只会让彼此尴尬罢了。
王婶上楼跟陆尔白聊了一会儿苏慧的事。
得知苏慧的孩子没保住,陆尔白脸上的神情很是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了。毕竟苏慧年纪已经不轻了,胎位本来就不稳,摔下时流了那么多血,孩子保不住是正常的。
王婶不知该怎么安慰他,简单地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又去敲郑冬至的门。郑冬至也因为担心郑昼景外加伤口疼没睡着,听到王婶敲门,连忙下床去开门。
王婶把跟陆尔白说的话又向她复述了一遍,郑冬至听完,急红了眼睛,说了声:“我哥完了,我爸这次肯定不会原谅他的。”
“虎毒不食子,冬至啊,你别太担心,你哥毕竟是你爸的儿子,你爸就算现在气他不懂事,也不会记他一辈子仇的,何况你苏阿姨也会一起劝他的。”王婶拍着郑冬至的肩膀安慰道。
郑冬至难过地关上门,回到了床上。
那一晚,睡不着的不是只有他们。
D市第一人民医院住院部,郑林握着苏慧的手,一脸疲惫地坐在她的病床前。苏慧闭着眼,郑林知道她并没有睡着。
他俯下头,把脸埋在苏慧的后脖处,满是愧疚地嗫嚅道:“苏慧,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他没法对她说出“我们还年轻,日后还会有孩子”这种骗人的话,苏慧这个年纪受此重创,以后肯定没法再有孩子了。
苏慧闭着眼,默默地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