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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B独家】冬至白昼最短-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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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答案。

      | 第七章 |

      悲伤是不能去爱

      她的爱情就跟她这个人一样,看似天真浪漫,却又十分伤人。

      【1】

      郑冬至的衬衫被撕破了,皮衣又被她落在了包间里没有拿,从KTV出来的时候,她的身上还穿着陆尔白的那件灰色运动服。如果就这样回去的话,免不了又要被家里人盘问。

      还好离KTV不远处有个购物中心还没有关门,陆尔白牵着郑冬至的手,带着她去里面一楼的平价女装店买了一件红白相间的格子衬衫。

      郑冬至觉得土,站在镜子前看了一会儿,不满意地噘着嘴偷瞄陆尔白。

      陆尔白没说话,沉默地将她领口处故意敞开的两粒纽扣系上,然后拿着钱包去柜台付账。

      哪有男朋友会给女朋友买这么便宜的衣服?看陆尔白一脸严肃刻板的模样,又听到郑冬至喊了他一声“尔白哥哥”,店里的两个导购小姐都以为他们俩是兄妹,收钱的时候,对着陆尔白笑着说:“你妹妹长得真漂亮,把我们的衣服穿得都好看了!”

      陆尔白转头瞥了一眼在镜子前转来转去的郑冬至,嘴角微微上扬,没有辩驳。

      从店里出来,两人站在路边等出租车。

      降温了,外面的风吹在身上有点冷。

      郑冬至穿着新买的衬衫,外面套着运动服,瑟缩着脖子偎依在陆尔白的身旁,双手紧紧地抱着他垂在一旁的手臂,目光掠过他身上单薄的白衬衫,忍不住心疼地问道:“陆尔白,你冷吗?”

      郑冬至只会在撒娇或者求饶的时候才叫他“尔白哥哥”,陆尔白已经摸清楚了她的套路。

      听到她问,他伸手将她搂紧了些,摇摇头说:“不冷。”

      知道他是在嘴硬,郑冬至在内心窃笑了一声,一头埋进了他怀里,害羞地道:“那我冷,你再抱紧点。”

      陆尔白忍不住发笑,任由她在怀里乱蹭。

      那是多么亲密而又心动的距离啊,两颗心贴得很近,一时之间,他的鼻尖全是她好闻的头发香,让人舍不得推开。

      等了一会儿,当郑冬至都快靠在陆尔白怀里睡着时,终于有车过来了。陆尔白拉着她上了车,报了紫园的地址。

      别墅区内禁止出租车进入,他们在大门口下了车。郑冬至折腾得累了,可怜兮兮地说脚疼。陆尔白无奈地弯下腰,让她趴到背上,嘴角挂着宠溺的笑。

      这是他第一次背她,也是最后一次。

      郑冬至一直记得陆尔白背她时的情景。那晚月亮很大,银色的月光洒了一地,脚下的鹅卵石路像被仙女洒上了金粉。她像童话里的公主,趴在骑士宽厚的背上幸福地微笑着,内心祈祷着这条路永远都不要有尽头。

      正陶醉间,突然一道黑色的人影蹿至她的眼前,是穿着巫婆蓑衣的陈昭言。她拿着黑色的魔法棒向她发出诅咒,说:郑冬至,你会有报应的!

      她吓得猛地打了个寒战,松开手从陆尔白的背上掉了下来,摔在了地上,满脸无助。

      陆尔白紧张地回头看她,伸手拉她起来,担忧地问:“摔疼了没有?”

      郑冬至从地上爬起来,望着陆尔白那双不带一丝瑕疵的眸子,吞吐了许久,才鼓足勇气,认真地问道:“陆尔白,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一个善良的好女孩,你还会喜欢我吗?”

      陆尔白蹙起眉头,表情疑惑地望着她,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

      是他之前在电梯里回答得还不够明确,所以她才要再度确认一下他对她的感情?还是说郑冬至突然有了自知之明,也知道她不算是个好女孩了?

      他好笑地摸了摸郑冬至的头,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道了声:“傻瓜,到家了。”

      别墅内,苏慧跟王婶听到外面的响声,全都跑了出来。

      看到是陆尔白他们,苏慧重重地松了一口气,目光瞥到郑冬至身上套着的陆尔白的运动服,她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她讶异地看了儿子一眼,欲言又止。

      倒是王婶,一来就闻出了郑冬至身上的酒味,长辈似的嗔怪郑冬至道:“冬至,你这是喝酒了?这要是被你爸知道,还不知道要怎么训你呢!你说你女孩家家的,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喝酒?沈楷峰这孩子怎么能让你喝酒呢!对了,你出去时穿的皮衣呢?怎么穿的是尔白的衣服?”

      王婶一边说一边伸手要脱郑冬至的外套,郑冬至怕被她看到脖子上的痕迹,赶紧护着胸口慌张地道:“我皮衣忘记拿了,外面冷,尔白哥哥怕我冻着,就把自己的衣服给我穿了。王婶你别扯了,扯坏了你赔啊!”

      “哟,你也知道要爱惜人家的东西啊!”王婶和她开玩笑,催促她进门,让她赶紧洗澡,把身上的酒味给去了。

      他们到家的时候,郑昼景还没有回来。苏慧她们也不知道他在外头干吗,郑冬至见问不出个结果,也就听了王婶的话,乖乖去洗澡了。陆尔白则在苏慧的陪同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住了,但陆尔白的房间依旧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他坐在床边,从枕头底下拿了一本《复活》出来,从书签的位置继续翻看着。

      苏慧在他的房间里忙活,帮他换了条薄一点的春被后,又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干净的睡衣递给他。

      陆尔白接过睡衣,合上书,准备去洗澡。苏慧叫住了他,他讶然地回头看着母亲。

      “尔白,你跟冬至之间,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苏慧有些纠结地咬了一下嘴唇,最后还是忍不住盯着儿子问道。

      陆尔白不答,低头看了一会儿地面,然后抬眼直视苏慧:“妈,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好了。”

      苏慧本也只是猜测,但看到陆尔白如此坦然的态度,她内心的猜测更加确定了几分,有些心慌起来。

      陆尔白是她的儿子,再也没有谁比她更了解他了。

      他从小都是个清冷的性子,不见他对任何人、任何事有多上心。可是现在,苏慧发现他要么不回来,回来后,他的目光总是越来越多地追随着郑冬至。最让她接受不了的是,她看到陆尔白笑了。

      她不是不希望儿子快乐,可是自从陆琪离开后,她就再没见陆尔白笑过。但是今天,就在郑冬至跟王婶吵闹的时候,她看到他笑了。

      那笑不是嘲讽,而是一种很宠溺的微笑。

      苏慧也曾年轻过,陆尔白看郑冬至的眼神,她再熟悉不过,那个一个男孩喜欢一个女孩时才会有的温柔的眼神。

      她本想直接斥责儿子为何这么糊涂,喜欢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是郑冬至!但这里是郑家,并不适合谈论这些,所以她纵使内心波涛汹涌,愤怒无比,面上还是强装冷静地朝陆尔白走近,压低声音劝诫道:“尔白,妈不想骂你,但你是学生,学生该有学生的本分。等你考上大学,你想谈恋爱还是怎样,妈都管不着。但是妈就一句话,那个人,绝对、绝对不可以是郑冬至!”

      她的语气十分坚决,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陆尔白看着母亲,没有为自己的感情辩驳,垂在身侧的双手攥得很紧。他哑然地开口,问苏慧:“为什么不可以是她?”

      “因为她是你妹妹!”苏慧近乎咬牙切齿地回他,声音被她压得很低。

      “又不是亲妹妹。”陆尔白反驳道。

      苏慧气得忍不住伸手打了他一巴掌,怕王婶她们听见,却又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低声对陆尔白威吓道:“你说的是什么胡话,真是要气死我才开心!你要眼里还有我这个妈的话,就听我的话,不然你就别认我这个妈!我已经把话放在这里了,今晚你早点睡,明天一早你就回学校去吧,高考前都不要再回来了。反正冬至艺考也结束了,她现在都在家里。你们俩给我隔开,趁着这事还没闹开,我不管冬至对你是什么心思,反正你这边给我早点断了念头。等高考结束,你要去打工,还是去外地,我都不管你。尔白,妈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再也受不起打击了。你就别让妈求你了!”

      说到最后,苏慧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陆尔白一直低着头,没有吭声,瘦弱的脊背微微颤抖。

      是他把这事想得太过简单,以为只要互相喜欢,他就可以跟大人们商量,请求他们成全。却没有料到,自己的母亲会第一个出声反对他。

      “尔白,你要真敢跟郑冬至在一起,妈就死给你看。”苏慧冷酷决绝地威胁道。

      一句话就扼杀了他全部的爱情。

      陆尔白红着眼看着母亲,眼泪簌簌地流下。

      多年来,他从没有在人前哭过,就算是父亲的葬礼,他也是独自一个人偷偷地躲着哭。可此刻的他,在苏慧面前,哭得就像个无助的孩子。

      苏慧狠下心,开门离去。

      卧室的门被关紧,陆尔白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眼泪一滴滴地掉在深棕色的木地板上。

      这是他第一次经历爱情,也是第一次懂得,这世界上最悲伤的爱情不是爱而不得,而是不能去爱。

      【2】

      郑冬至洗完澡,穿着她新买的粉色糖果睡衣,拿着一本言情小说离开了自己的卧室,准备去找陆尔白玩。

      在楼梯口,她碰到正要下楼的苏慧。苏慧告诉她陆尔白在洗澡,让她别去了。

      郑冬至有些悻悻,正好王婶抱了个哈密瓜从厨房出来,看到她们,伸手招呼她们下去吃瓜。

      郑冬至跟着苏慧一块下去,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吃了两块哈密瓜,然后抬头看向三楼陆尔白的房间。

      那扇房门一直紧闭着,不见有人出来。

      “都这么久了,尔白哥哥应该洗完了吧,咱们要不喊他一块下楼吃吧?”郑冬至向苏慧她们提议道。

      王婶自然说“好”,起身要去喊陆尔白,却被苏慧拦住了。

      “还是别了吧,尔白洗完澡刷完牙后就不爱吃东西了。他明天还有事,这会儿应该上床睡觉了。”苏慧阴着脸说道。

      “这么早就睡了?”王婶觉得奇怪,随意地瞥了一眼苏慧的脸色,还想说些什么,别墅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郑昼景穿着军绿色的风衣,背着书包走了进来,精致的脸上挂了几处彩。看到桌上切好的哈密瓜,他激动地扑了过去,拿起一块狠狠地咬了一口,含混不清地问道:“你们怎么都还没睡啊?在等我?不是说让你们别等我了吗?”

      他自说自话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朝郑冬至问道:“冬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沈楷峰的生日会好玩吗?你之前不是从不参加的,今天怎么去了?怎么着,有事求人家?什么事啊,说给哥哥听听!”

      听到他提沈楷峰,郑冬至顿时变了脸色,停下吃瓜的手,含糊地道:“没什么事,正好回家后无聊,你又不在家,我就去了。倒是哥,你干什么去了?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又去打架了?老爸不是说了吗,你再打架,他就把你的腿给打折了!你这让他知道的话,可怎么办呀?”

      “他最近忙得都不回家,只要某些人不偷偷告密不就行了。”郑昼景说到“某些人”三个字的时候特意看了苏慧一眼。

      苏慧被他看得有些尴尬,但还是假装没听懂似的,关切地问了郑昼景一声:“小景,除了脸你没伤到其他地方吧?要不要去医院把伤口处理一下。”

      “就一点皮外伤去什么医院啊?我看你是巴不得我伤到哪里吧!”同样是说一句话,郑昼景依旧是句句带刺,不给苏慧留丝毫颜面。

      眼看气氛就要冷下来,王婶赶紧出来打圆场,催促着郑昼景回自己房间,然后递给了郑冬至一个医药箱,让她去给她哥擦药。

      两人爬到了三楼,经过陆尔白的房间时,郑昼景扫了一眼门缝中透出的灯光,当即鄙夷地嗤了声,没好气地道:“我还以为他多有骨气呢!还不是回来住了,有本事别回来啊……”

      郑昼景还要继续说下去,郑冬至伸手拉了他一下,板着脸,示意他别再说了。

      郑昼景以为郑冬至是在顾及楼下的苏慧,所以让他别说了。他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随手推开了自己的房门,大步走了进去。郑冬至抱着医药箱紧随其后。

      一进屋,郑昼景就把外套给脱了,一头栽倒在床上,嘴里嚷嚷着:“冬至,快来给哥按按肩,酸死我了。”

      “哥,你又跟谁打架了?苏阿姨说你去补课了,我还以为你转性了呢!”郑冬至坐在床边,将药箱放在一旁,边拿药酒给郑昼景擦脸边问道。

      “苏阿姨苏阿姨!冬至,你什么时候开始跟苏慧关系那么好的?她又怎么拍你马屁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她这种人最坏了,表面看起来无害,指不定在打什么坏主意呢,你可别被她给骗了。”郑昼景没好气地叮嘱郑冬至,药酒沾到伤口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郑冬至将动作放轻了点,噘着嘴劝慰道:“哥,其实我觉得你对她太苛刻了,那苏阿姨也没你说的那么坏。你不在家的时候,她对我一直挺照顾的。之前老爸受伤住院,也都是她忙前忙后地在照顾。那段时间,我看她人都瘦了不少,人家没有辛劳也有苦劳吧。既然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了,你就不要老针对她了,我看她怪不好受的。还有陆尔白,他都不怎么回家住,难得回来一次,你就不要为难人家了,明知道他好脾气不会跟你吵。”

      “哈!敢情他是好脾气,我就是在无理取闹了!”郑昼景气得从床上一跃而起,黑着脸瞪着妹妹。

      “本来就是!”郑冬至嘟囔了一声,别过眼不敢去看她哥。

      郑昼景把脸朝她凑过来,眯着眼,疑惑地道:“冬至,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很不对劲啊!你之前不是也很讨厌陆尔白的吗?他不过就救了你一次,你就觉得他各种好,那我呢?从小到大,你哥身上的伤疤大半都是为你留的,你怎么就不觉得我好。”

      听得出郑昼景嘴里的醋意,郑冬至笑得赶紧伸手抱了她哥一下,哄小孩似的哄道:“好啦好啦,哥哥最好了!我最爱哥了!”

      有一段时间没见面的两兄妹闹得很欢,笑声一直不间断。别说隔壁屋的陆尔白听得见,就连睡在楼下主卧室里的苏慧也能听得很清楚。

      相较于无忧无虑尽情打闹的郑氏兄妹,苏慧这对母子实在开心不起来。

      苏慧烦躁地独自躺在主卧的大床上,心里一边想着儿子的事,一边为郑林担心。

      冥冥之中,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未来的日子里似乎还有更多的磨难在等着她去经历。

      陆尔白安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左耳回荡着母亲临走时对他的警告,右耳是郑氏兄妹张狂的笑声。两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像有重物压着他的胸口,让他觉得窒息。

      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种冲动,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开门,去找郑冬至,孩子气地质问她,为什么他都感觉要死了,她还可以笑得这么开心?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愚蠢的念头。

      她快乐不好吗?明明可以有个人快乐,为什么非要两个人都痛苦呢?

      他喜欢她,是想让她笑,不是让她跟着自己受苦的。

      闭上眼,他努力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他的耳朵里逐渐就只剩下她清脆的笑声,像风掠过风铃时刮出的声响,悦耳又动听。

      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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