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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去考试没几天,她就因为忽冷忽热的天气和水土不服生病了,半夜肚子疼得被老师送去医院,验了个血,医生说她得了急性肠胃炎,外加病毒性感冒,被留在医院挂了一夜的水,依旧不见好转。
天一亮,老师还得带着学生去考点考试,问郑冬至要不要让她家长过来接她回家。
郑冬至想了想,摇摇头拒绝了。
离家之前,她答应过郑林会好好考试的,这会儿生点小病就回去,那也太没用了。
老师象征性地表扬了一下她的坚强勇敢,然后就把她一个人留在了医院,说好考完试来接她。
病床边有床铃,有什么事只要一按,护士就会过来帮忙。
一开始郑冬至还觉得挺好的,她的点滴一直打到了早上七点,药效上来后,她的肚子也没那么疼了。
挂完水,护士给她送了早餐过来,她挑挑拣拣地吃了点菜粥后,就困得窝在病床上睡着了。不到中午,她又被疼醒,医生过来给她检查了一下,给她开了药,让她继续挂水。
她的静脉本就细,左手昨晚挂了一夜水,手背已经青肿了。医生建议她挂右手,她想起还得继续参加考试,如果两只手都肿的话就不好画画了,于是强烈要求继续挂左手,结果手背上【创建和谐家园】了三针才插出血来,她当场就哭了。
之后,委屈就像涨潮时的海水一般汹涌而来,在陌生的城市,一个人坐在阴冷的输液大厅挂水的郑冬至哭得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
她无助又恐慌地拿着手机要打给郑林,想让他派人来接自己回去。可是刚翻到她爸的电话,她的眼前就浮现出郑林受伤住在医院还在为厂里的事烦恼的样子,她不忍心再让他操心,咬了咬嘴唇,可怜兮兮地掉了一会儿眼泪,然后打电话给她哥。
郑昼景正在上数学课,手机被调了静音放在抽屉里,听到震动声,他的手刚伸进抽屉还没来得及把手机掏出来,一只肥壮的大手先他一步把手机拿了出来。
他讶然抬头,正好对上数学老师那森森的死鱼眼。
郑昼景倍感绝望,耳边响起男老师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没收。”
郑昼景的电话没打通,郑冬至也没感到多大意外,本来她就是随便打的,又不是双休日,她哥得上课的。
她低着头坐在大厅里,一边翻看着手机一边抹眼泪,那惨兮兮的小模样连监护室的护士姐姐都看不下去了,走过来关心地问她是不是哪里疼。
郑冬至嘟着嘴不说话,只是“呜呜”地哭着。
护士小姐姐看到她青肿的手背,以为她是手疼,便去给她拿热毛巾。
看到小姐姐走了,郑冬至又觉得自己被抛弃了,难受得大哭了几声。耳边突然传来陆尔白的声音,郑冬至震惊地止住了哭声,循声望去,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不小心按到了陆尔白的手机号,并且拨打了出去。
电话显示在通话中。
“郑冬至?”略带沙哑的嗓音,是陆尔白没错。
郑冬至猛地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将手机放到耳边,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问出声:“你怎么能接电话啊?好学生都不上课的吗?”
那头突然没了声音,郑冬至以为他把电话挂了。可陆尔白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似乎换了个地方,之前手机里传来的杂音没有了。
“我在外面考试,不在学校。”
没有料到他会跟自己解释,郑冬至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笨拙地说了一声:“哦。”
气氛又一次沉闷下来,停顿了片刻,难得陆尔白主动开口询问她道:“你哭什么?”
“没有啊!谁说我哭了!我怎么可能会哭!”明明眼睛都哭肿了,刚刚还在伸手擦鼻涕,郑冬至却死要面子地跟陆尔白撒谎。
“你的电话拨出十分钟了,而你跟我讲话才三分钟,之前的七分钟你都在哭。”那头,陆尔白毫不留情地拆穿她。
郑冬至“呃”了一声,脸颊微微有些发烫,转移话题道:“你在外头考什么试啊?”
“一所大学的自主招生。”
“哦,就是你们好学生考的啊!陈昭言有去吗?”她的语气变得有些酸。
陆尔白没有接这个话茬,反问道:“你今天没考试吗?”
“嗯。”她有气无力地回道。
“怎么了?”
“肚子疼,肠胃炎,还感冒了。”听出了他言语中的关心,上一秒还在傲娇的郑冬至下一秒就开始撒起娇来,添油加醋地把自己说得格外可怜,恨不得求个爱的抱抱。
陆尔白静静地听着,等她哭诉完,才淡淡地问了句:“你现在在哪个城市?”
“南京。”
“南京?”
“有什么问题吗?”
“哪家医院?”
“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郑冬至对照着自己病历单上的医院名字念了一遍,然后觉得奇怪地笑着调侃他道,“怎么了?难道你也在南京?”
“嗯,你待在那别乱跑,我这就过来。”
他简短地说完,郑冬至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她想要追问陆尔白时,他已经把电话挂了。
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郑冬至的心紧张地乱跳着,没有了再次拨打的勇气。
她有点怕刚才都是自己在幻听,其实陆尔白根本没说要过来看她,毕竟他不久前还亲口对她说,他很讨厌她。
想到这儿郑冬至就有点丧气,一边骂自己活该,谁叫她先喜欢的人家,一边又忍不住想陆尔白。
一个女孩在异乡生病本就是一件很可怜的事,何况郑冬至从小就是在宠爱之下长大的,遇到这种事令她更加脆弱,需要人疼。所以这个时候,当听说陆尔白也在南京时,她要比任何时候都渴望见到他。
陆尔白刚挂掉电话就后悔了,明明他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搭理郑冬至了,可是一听到她哭,他就忍不住心软起来,竟然主动说要去找她。
不过懊恼归懊恼,他还是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理由。
他对自己说,不管他跟郑冬至相处得如何,不管她对他存有什么歪心思,在法律与名义上,她都是他的妹妹。他作为哥哥,明知道她在南京生病了,还放任她一个人待在医院,在情理上也说不过去。
陆尔白是提前交卷出来的,怕郑冬至等不了到处乱跑,他都没来得及知会老师跟同学,就匆匆离开了考试的学校。
自从听说陆尔白要来,郑冬至就一直坐在输液大厅里等着。
她等了很久,一瓶点滴都已经挂完,又换了新的,他还没有来。
她的心情忽上忽下,从一开始的惊喜变成了一片死寂,望着输液管里慢慢滴下的液体,她心里一遍遍地数着“他会来,他不会”。数了很久,她终于不耐烦地踹了一下身前的垃圾桶,撇着嘴骂了声“骗子”。
当她快把陆尔白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个遍时,输液大厅的门终于再度被推开来。
郑冬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朝门口望去,看到来人时,她原本暗淡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
“陆尔白!”她激动地对着他大叫一声,不顾周围人的注目,激动地朝他挥着手。
陆尔白一路上都没有耽搁,推门的时候,额头上还挂着细汗。
本来听她在电话里哭得那么惨,陆尔白以为她病得很严重,结果他一推开门,就看到一个对着他手舞足蹈的郑冬至,他感到很是无奈。
深吸一口气,他朝她走了过去,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尴尬得不敢与她对视,只盯着她输液的手瞧。目光扫在她青肿的手背时,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你怎么现在才来?”耳边传来郑冬至不满的抱怨声。
他有些愧疚地道歉:“路不熟,坐过站了。”
说完,他抬眼对上郑冬至发红的眼眶,心里一紧,怀疑是否是自己的回答太过冷淡而伤害了她时,郑冬至突然一头撞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抱着他,拿头蹭着他的胸口说了声:“陆尔白,你能来真好。”
陆尔白讶然地垂眼看郑冬至,她也在仰头看他。她的眼里一片澄澈,还有泪光闪烁,他能清楚地看到她眼里的自己。
心跳有一瞬间的漏跳,她突然踮起脚来,红着脸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陆尔白愣在当地,瞪大眼睛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在他发火之前,郑冬至先伸出两只手抱住他,脑袋埋在他的胸前,小声地念叨着他的名字:“陆尔白,陆尔白……”
她的声音小小的,低低的,带着些许撒娇,还有些许哀求,听得陆尔白整颗心都像是泡在了温水里,彻底地软了。
冷情的话含在嘴里,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陆尔白僵直着身子,任由她抱了许久,才慢慢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羸弱的脊背。
【4】
三月的初春,万物都是慵懒的模样。
温暖的阳光透过输液大厅灰蓝色的窗户,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投射出一道道细碎的剪影。
厅里零星坐着几个病人,大多闭着眼睛小憩。唯独郑冬至,像打了鸡血似的,一双大眼睛睁得圆圆的,一刻也舍不得从陆尔白的脸上移开。
就算是低着头,陆尔白也能感受到头顶那【创建和谐家园】辣的目光。他被看得双耳通红,却还是不停地拿毛巾蘸着护士拿来的热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郑冬至被针插红的手背。
一旁巡视的小护士一直在偷看着他们,眼里满满的都是羡慕。
墙壁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响着,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尤为突兀。
郑冬至有些恼火地抬头瞪了一眼钟表,有点冲动地想拿东西把它给砸了,好让时间静止下来。这样的话,陆尔白就能多陪她一会儿了。
可事情总那么不遂人愿,分针才转出个小锐角,陆尔白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随之响起的是他最爱的英文歌设成的【创建和谐家园】。
陆尔白停下拿毛巾的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动的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才接了起来。
是陈昭言打来的,问陆尔白在哪里。
他们其他同学都考完了,负责送考的老师正在点人数,发现陆尔白不在,就让同学四处找他。她问一同去考试的陆尔白班里的班长刘成要了电话,尝试着打了。
陆尔白下意识地转头瞥了郑冬至一眼,正好撞到她在偷瞄他的手机。
一听到手机里传来陈昭言的声音,郑冬至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一张小嘴顿时噘得老高。她突然伸手推了陆尔白一把,没好气地问道:“她为什么会有你的电话?”
陆尔白示意她别出声,背过身对陈昭言说道:“你帮我跟老师说一下,我有事赶不回来,你们先回学校吧,回头我自己坐车回去。”
“这样好吗?我怕老师不会同意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要不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跟老师说过去找你,然后我们一起回去。”陈昭言提议道。
陆尔白还没有回答,旁边的郑冬至就忍不住地插话道:“不行!”
她还没说完,陆尔白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将躁动的她按在胸前,对着手机继续道:“没事,你不用过来了,一会儿我自己打给老师解释。”
“我好像听到了冬至的声音?陆尔白你是不是在跟……”
没等陈昭言继续说下去,陆尔白便把电话给挂了,原因是郑冬至在咬他的手。
他吃痛地松开捂住她嘴的手,皱着眉头问:“你咬【创建和谐家园】什么?”
“你说干什么?陈昭言怎么会有你的手机号?你告诉她的?”郑冬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气呼呼地再度质问道,语气酸得像藏了几年的陈醋。
陆尔白莫名其妙地看了她几眼,后知后觉地发现她这是在吃醋。
顿时,他心里滋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愣了片刻,他才反问一句:“那你是怎么有我手机号的?”
反被质问的郑冬至脸上露出心虚的表情来,她目光闪躲地看向别处,假咳了几声,撒谎道:“你妈告诉我的。”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偷听来的呢!
“我妈才不会告诉你呢。”陆尔白直接拆穿她。
要怪就怪郑冬至之前跟着她哥把陆尔白欺负得太狠了,苏慧一直怕郑氏兄妹跟陆尔白接触太多自己的儿子会吃亏,所以她才不会告诉郑冬至陆尔白的手机号呢。
郑冬至被他说得脸有点红,但她还是厚着脸皮,抵死不承认道:“我不管,反正就是苏阿姨告诉我的。”
她噘着嘴嘟囔的样子有点可爱,陆尔白看得愣了一下神,突然妥协道:“好了,不跟你争了。”
估计连他自己都没注意,他刚说话的时候嘴角不经意地上扬了一下,正好被郑冬至看到。当即她就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一脸惊喜地望着陆尔白,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