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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绾让明秋去吩咐小厨房,多做些吃的送来,自己跟着进了里屋,伺候季九爷沐浴。
前厅里,韩兆并几个副官埋头在饭桌上,狼吞虎咽,像是饿了几天。
里屋耳房,季九爷泡在浴桶里长长舒了口气。
乔绾卷着袖管,搬了绣凳放在浴桶旁,手里拿巾帕给他擦背。
这会儿发现他身上有几处细小的擦伤,好歹不严重,总算是放了心。
“您做什么去了?闹的这么惊险。”
“杀人放火。”,季九爷语声带笑,侧头看着她。
乔绾嗔了他一眼,“人杀成没有?”
“差不多。”
他回了一句,似乎带了几分惋惜,不过眉眼里的笑十分分明。
乔绾就知道,他办的事儿成了,不由也跟着心里高兴。
“下次别亲自去了,枪火不长眼,真伤了您,我怎么办呀?”
“不怕。”
季九爷伸出修长的手臂,将她扯过来吻,含糊道,“有你在,爷舍不得死。”
乔绾被迫站起身,扶着浴桶有些站不稳,扭头挣扎开,抹了抹一脸的水,无奈道。
“还是先说说您这趟到底做什么去了,还得拿万家做幌子,您不说,我心里总不安生。”
“小小年纪,操那么多心。”
季九爷笑了她一句,靠回浴桶,自己接了帕子开始擦洗。
“接了赵滨的信儿,列车到苏省边界,过隧道时遇上塌方,混乱中有人潜入车厢,伤了季老六。”
“是季四爷的人?”
乔绾之前想到会是列车出了问题,没想到被她猜中了。
季九爷看她一眼,眼神里带出几分诧异和赞赏。
“小脑袋瓜反应挺快。”
乔绾唇角弯了弯,有些小得意。
“九爷要做什么,也得是借别人的手,有四爷开头,您后面推波助澜才能不显山露水呀。”
“结果呢?季六爷和白芍现今如何了?”
季九爷将帕子扔在水里,撑着浴桶边沿站起身,长腿一跨从浴桶里迈出来。
乔绾连忙起身拿了浴巾来给他,自己又将屏风上的长褂取下来。
“本来一切顺理成章,俩人都得留在那截列车里,可惜…白树舶来的及时,就是大帅身边的白参军。”
乔绾踮脚给他系盘扣,闻言浓睫掀起看着他,“有惊无险?那您有什么可高兴的?”
季九爷闷笑一声,抬手刮了刮乔绾精巧的鼻头。
“季老六中了枪,伤在胸口,就算不死也要掉半条命,白树舶护着白芍,挨了枪子,当场就折了。”
乔绾月眸睁大,幽亮幽亮的看着季九爷。
“白参军没了,白芍是嫡女,得带孝,她嫁不了七爷了。”
季九爷挑着眉梢摇了摇头,“暂时嫁不了。”
乔绾给他系好最后一颗盘扣,不解道,“九爷不是说,七爷娶白芍,是为了白家的兵权,白参军没了,他手下的兵权自然有别人接手,川省的兵权要易主,七爷还会娶白芍?”
季九爷凤眸清凉,淡淡道,“他素来待白芍不同。”
乔绾诧异了。
季九爷不愿提这两个人,牵着她转身往外走,一边提示道,“这不是重点,接着说。”
乔绾月眸眨了眨,低着头静静想着。
季九爷也不打断她,耐心等着。
他有心【创建和谐家园】小姑娘,很多事自然只会引导,不会说太明白。
什么时候她能从一件事的表象直接看透本质,也就算是能独立主事了。
两人一路进了前堂,一桌子大兵纷纷起身,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喜悦。
“九爷!”
“坐,接着吃。”
季九爷笑意和熙,掀袍随意落座,也不讲究,拿起银箸跟他们一桌而食。
乔绾扫了眼一桌子满脸灰尘的副官,再看季九爷少见的一脸笑意,大家推杯换盏好不亲昵,像是自家兄弟。
她突然福至心灵,像是明白了什么。
心里砰砰砰跳的厉害,看着季九爷的侧脸,只觉得英俊逼人,像是迷了她的眼。
第39章 我不要我觉得,我要你觉得
送走了韩兆等人,已经是凌晨五点钟。
乔绾陪着季九爷躺下,窝在他怀里直勾勾盯着他,小声询问。
“九爷,白参军手里,有多少兵马呀?”
季九爷睁开眼,垂头看着她,似笑非笑的。
乔绾抑制不住月眸笑弯,“那…川省跟浙省比邻,大帅会不会将川沪两省也给您管。”
季九爷笑出声,翻身给她压住,一边慢条斯理地解衣带,一边低沉笑道。
“说对了一半。”
“哪一半?”,乔绾挽住他脖颈,模样又乖又软。
季九爷低头亲她,“川沪的兵马,大帅会自己管,但是政务,多半会交给爷代理。还有一种可能,会空降一个代理政务的人。”
“谁的可能性最大?”
季九爷顿了顿,凤眸微暗,“本来是季老七最有可能接管川沪,但这次的事,季老六办差不利,白参军的死大帅定然会迁怒,季老六九死一生,大帅狠不下心责罚,所以倒霉的会是季老七,至于老四…稍微透些消息就能让大帅对他起疑。”
乔绾月眸幽亮,“所以,他们三个焦头烂额,最有可能的,还是您。”
季九爷勾了勾唇,收回思绪,专心欺负她。
乔绾难受的躲了躲,颤着声推他。
“白参军没了,毕竟是在苏省出的事…,大帅如此看重,您是不是要回宁安奔丧?大帅不会也迁怒您,护卫不周吧?”
“常年不见的儿子,总比每日在眼皮子底下的,再见要亲昵。何况这趟…赵滨受了伤,他带的人也有死伤,大帅最多训斥几句,不会对爷怎么样。”
“那…您去多久?”
季九爷呼吸有些重,在她锁骨轻轻厮磨,哑声安抚。
“爷尽快回返,你乖乖等爷。”
“九爷~”,乔绾不高兴,“我舍不得您。”
“撒娇没用,不能带你。”
乔绾撅着嘴踢了他一脚。
季九爷闷笑一声,将她整个裹在怀里。
“爷不在的时候,你跟着东风和听楼好好学本事,等爷回来,要考教你。”
“你都不管我了,还要给我安排功课,没天理!”
“少贫嘴,你早日学成了防身的本事,爷再回宁安,才能放心带着你。”
“…哦,知道了。”
不出所料,宁安城的电报是第四日傍晚收到的,季九爷当天夜里就启程了。
他是十月廿一走的,过了五日,苏城下了第一场雪。
天气冷了,乔绾依旧每天天不亮就起身,穿身薄袄,跟着东风在院子里练习打拳。
坚持锻炼的成效显著,她体质明显变好了,冬天里在雪地里打拳,出的一身汗,一点儿都不畏寒。
只是姑娘家到底体格纤细力量有限,东风教她的是太极拳,结合西洋有名的柔道,走的都是柔能克刚的巧劲儿路子。
乔绾练了两日,就很是得心应手。
上午练三个小时拳脚,下午乔绾就窝在屋里跟着听楼学调香。
季九爷走的半个月,乔绾已经开始学习窃取。
她是个聪慧的姑娘,用心做一件事的时候,总能让人另眼相看,她的进步飞快,另东风和听楼都很欣慰。
短短一个月,到了深冬,乔绾像换了一个人。
十一月廿八,佟骁一大早进帅府,捎来了宁安的电报。
乔绾看着电报上的列车时间,季九爷坐十一月廿六的列车,今日也就到了。
她叮嘱佟骁备车,要亲自去车站接人。
临近腊月,返乡的人多,车站人潮稠密。
乔绾带着几个人等在站台边,天细细密密下起了雪。
绿皮列车徐徐开进来,缓缓停稳,车厢门陆续打开,陆续有人提着箱子出来。
乔绾垫着脚看,身后的听楼拍了拍她的肩,“夫人,在第一节车厢。”
乔绾扭头,就看见人潮拥挤时,唯有第一节车厢十分安静,先是列队下来两排扛枪的季军。
她眼眸带笑,转身就往那边儿快速走去。
季九爷是最后下车的,他刚站稳,抬眼就看见他的小姑娘,一路小跑着冲他奔过来。
细雪如鹅毛,她戴了顶深紫色的翻沿儿西洋帽,穿着梨花白的旗袍,外头裹了件长及小腿的灰白大衣,大衣领子是整张白狐狸皮,衬的整个人矜贵雍容。
如果不是笑颜如花,不是张着双臂向他讨抱抱,还真是一副贵妇人的姿态。
季九爷对着她明媚的笑脸,心肝儿痒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