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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时，黎亦恒只看到谭小鹿整个人，身子已经向围栏外面伸出了大半，她声音张惶地、绝望地，一遍又一遍地喊着：
“哥！”
“哥！”
“你说话，你回我话！”
“哥！”
看着身子就要掉往楼下的谭小鹿，黎亦恒连忙跑上前，他一把将谭小鹿抱了回来，紧紧地抓着他。
拉回时，只看到谭小鹿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她摇着头，脸上全是泪水，混合着鲜血。
她说，“黎亦恒，我哥在下面，他不回我话！”
“黎亦恒，你叫叫他！”
“我求你，叫他，他是不是又生我气，说我乱跑了！”
“黎亦恒，我求你！”
谭小鹿拉着他的衣服，一声又一声地尖锐地、疯狂地嘶吼着。
黎亦恒任由谭小鹿在他身前嘶吼，他的身子僵硬着。
整个人，仿佛失魂了一般，黎亦恒静静地站着，看着眼前漆黑无底的深渊，黑暗。
一点一滴地吞噬着他，直至----完全消亡。
第五十三章 谭嘉行，我只要你
“呼呼……”
城市的夜风，吹打在谭小鹿的脸上，抽得她一阵生疼。
摇晃着黎亦恒的手臂，谭小鹿哭喊着，她不停地说，“黎亦恒，我求你，叫我哥，让他回应一下好不好！”
女孩儿的声音很苍茫，带着哽咽、沙哑。
很久很久。
被谭小鹿拉住方黎亦恒回过神来，他看着谭小鹿，只是说，“他摔下楼了！”
说完，仿佛鬼魅一般，黎亦恒的脸苍白得可怕。
整个人颤抖着。
黎亦恒看着远处茫茫漆黑无边的夜空。
静默无声。
谭小鹿抬头看着面前静止的黎亦恒，脸上的泪珠一点点地消失。
刚才还大吵大闹的女孩儿，此刻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看着面前的黎亦恒，谭小鹿笑了。
她捂住自己的嘴，紧咬着牙关，直接把她脚底的那根铁钉拔下。
整个过程，她变得极为冷静，或者说是漠然。
把脚底上的铁钉拔下，谭小鹿慢慢地起身，她突然跌跌撞撞地一把推开黎亦恒，捡起地上的手电筒，朝楼下跑去。
扶着楼梯的墙壁，谭小鹿摔倒了好几次。
可每摔倒一次，她却紧咬着牙关又站起来。
全身上下都剧烈地疼痛着。
等谭小鹿到了楼下，她举起手中的电筒光，静静地照在对面谭嘉行的身上。
此刻，远处的地面上，流着一大滩血迹，分不清是陈发的还是谭嘉行的。
谭嘉行脸朝下，整个人压在陈发身上，不知死活。
谭小鹿失神了一般。
她的脚步突然停住了。
一股惶恐、惊惧笼罩在她的心间，手中的手电筒也顿时直溜溜地从谭小鹿的手中落下，在地上滚了一圈儿，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就像一个丧尸。
谭小鹿一步一步，及其沉重缓慢地朝着谭嘉行走去。
短短不过五米的路，谭小鹿却走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
跪在谭嘉行身边。
谭小鹿伸出颤抖的手，推了推谭嘉行的身子，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从她的眼中冲刷而下。
“哥！”她喊。
“哥，我是小鹿，我来了！”
谭小鹿跪在地上，平日里力气不大的女孩子，此刻却仿佛爆发了所有的潜力一般，把一个189的男人翻了个身，抱在怀中。
远处的灯光照在谭嘉行的脸上。
记忆中男孩温柔的笑、嘲讽的笑、冷漠的笑、淡淡的笑………全部涌上她的脑海。
这个总是笑着的男孩，此时，脸上全是血迹斑斑。
鲜血顺着他的脑袋不断往下流淌，脸色苍白的他眼睛紧闭，唇上毫无血色。
谭小鹿抱着他，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他额头上的血，她带着哭腔得喊，“哥，你回来！你回来！以后我听你的话！”
“为什么你要救我！”
“谭嘉行，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了！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凭什么要救我！你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吗！我不会！告诉你！我不会！”
“你要是敢死，我就重新找一个哥哥，这辈子叫他哥哥，然后忘记你！”
“谭嘉行，我讨厌你，所以你必须醒来！”
“……”
谭小鹿叫了他很久很久。
久到外面的警察来了。
黎亦恒来到了她的身边。
宋清如来了。
来了很多很多人。
可谭小鹿却只是抱着谭嘉行，一直说，“谭嘉行，我讨厌你！”
“谭嘉行，我真的很讨厌你！”
直到进了医院，谭嘉行进了手术室，谭小鹿依旧说着：
“谭嘉行，我讨厌你！”
那天的时间过得很快。
谭嘉行的手术持续了十八个小时。
整整十八个小时，谭小鹿一直坐在手术室门口。
凌溪听到谭嘉行重伤濒死的消息后，直接晕倒。
整个手术室外，只有她、黎亦恒，和家里的张婶，谭文杉的秘书。
谭小鹿坐在手术室门口。
女孩儿一身极为狼狈，头发披散仿佛一个疯子，她的目光如死人一般，好像失去了焦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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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很久很久。
东方的太阳升起了。
那天的天气，很明朗。
陪着谭小鹿等待了十三个小时的黎亦恒终于来到她的身边，她还穿着黎亦恒身上的羽绒服。
黎亦恒看着谭小鹿，男孩儿的身上绑好了绷带，只是经过简单的处理。他的脸上亦很苍白。
他说，“谭小鹿，我要去看我母亲了。”
谭小鹿没有说话。
她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似的，只是一个人呆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地上白色的地板砖，反复说着：
“谭嘉行，我讨厌你。”
“谭嘉行，我讨厌你。”
只是说着说着，那个流着眼泪的女孩儿突然说，“谭嘉行，我只要你回来，我只要你。”
黎亦恒看着她，身子猛地一僵，他的心中，一股失去了命中最重要的难言悲伤划过，扰乱着他的一颗心。感觉像是失去了什么，黎亦恒的眼一红，看着谭小鹿，黎亦恒没有说任何话。
他像是失了神一般，径直起起，转身离开。
一步一步地，黎亦恒走在肃穆凄凉的走廊上，脚步沉重，男孩儿的表情，像极了两年前家人去世时，笼罩在他身上的绝望痛苦。
罪魁祸首是他。
如果他能听谭小鹿的话早点去救谭嘉行，谭嘉行不会从二楼掉下。
如果他能不那么对谭小鹿自信，认为她有一点自保的能力，去救谭小鹿，谭嘉行不会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