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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小鹿一愣。
“你问我发生了什么！这就是发生的一切！我们好心救你，得到的是什么！是我母亲被火烧，是我爷爷、奶奶、哥哥在我面前生生被火烧死！谭小鹿，你还问我发生了什么！”
“我们救了你，得到的是什么！是我家毁人亡，是凶手逃之夭夭！是我一次次去警察局，最后得到的却是被人告知有大人物压下了这件事！”
“谭小鹿，这两年【创建和谐家园】凭什么能心安理得地生活。因为救你，我们被人报复时，你在哪儿！我家毁人亡后，去警察局报案，你是怎么做到让人压下这件事，作壁上观的！谭小鹿，【创建和谐家园】的这两年过得开心了，可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我日日生活在痛苦中！可你哪！但凡你有一丁点良心，你都不会这样冷眼旁观！”
金鸡山墓地上，冬季的大风呼呼而过，吹打在人的脸上，一片生疼。
谭小鹿任由着黎亦恒把她一步步地往后推着，看着红着眼的男孩，谭小鹿的一张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
很久很久，等黎亦恒发泄完了，谭小鹿张着嘴，摇着头，哭得泣不成声。
“我……让人………找了你的……我没找到……对不起………你家人的事………我根本就没料想到……我……我真的………不知道………真的…………如果我知道……我一定………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真的……”
反反复复地，谭小鹿都只是说，“我不知道”，“对不起。”
话还没说完，身前的黎亦恒突然大吼，“够了！”
“你的不知道害死了我的家人，你的对不起有什么用！我爷爷奶奶、哥哥已经死了！你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身前的男孩，说出的每一句话，几乎让谭小鹿感觉一阵挖心的疼痛。
她颤抖地用着双手掩面，挡住了脸上的泪水。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对不起……”
在知道了后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后，谭小鹿的世界仿佛突然毁灭。
她的头脑晕沉沉的，一片凌乱。
反反复复地，她只是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黎亦恒低头看着谭小鹿，男孩儿此刻极为冷静。
他突然拉住谭小鹿的手，把他拉到了黎亦树的墓碑前，谭小鹿受力，重心不稳，就这样跪在了黎亦树的面前。
而紧接着，身后黎亦恒说的话，几乎是要把她打入地狱。
他说，“看到了！面前的这个人，才是两年前真正救你的人！却因为你而惨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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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听到黎亦恒的话，谭小鹿的面色惨白一片，她全身都颤抖着，转过身看着黎亦恒，谭小鹿大叫道。
“谭小鹿，两年前救你的人从来就不是我，是他！是你害死了救你的那个人！是你！”
“如果可以！两年前，我一定拦着亦树不让他救你！为什么，我当时不拦着，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看着谭小鹿，黎亦恒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更刺耳。
一句比一句更伤人。
大约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一段不愿被人知晓的过往。
而两年前的一次善举，就是黎亦恒终其一生都不想再回忆的往事。
一个善举，他没了家。
一个善举，他再也不愿相信人性。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愿帮助任何人，和任何人交往。
很多人都说他冷漠，自私。
他听了，只是笑。
因为经历，所以痛恨。
因为慈悲，所以悔恨。
他们不明白过去的他，自然也就不明白现在冷漠的他。
他这一生，只是因为一个善举，所以他变成了曾经自己最厌恶地模样。
而这所有一切，都拜眼前的谭小鹿所赐。
冷冷地看着谭小鹿，黎亦恒的心中，滔天的怒火痛恨几乎是要将他湮没。
第四十章 我会让你一无所有
谭小鹿，如果你敢睡过去，我就吞了你的所有财产！我会把属于你的一切全部抢过去！我会让你一无所有！我不会给你留一分钱！你听到没有！
----谭嘉行
………
金鸡山墓地。
寒冷的风“呜呜”地呼啸着。
广阔的墓地里，远远望去，无数块墓碑坟墓耸立在地面上，看起来，颇有几分午夜惊魂的感觉。
天上的雪花悠悠而下，为大地披上了一层白色的外衣，层层包裹住地面。
而在白雪铺地，无数块墓碑耸立的地面上，从远处而望，一道嫣红极为惹人注意。
近了，才发现，一个穿着红色大衣的女孩儿呆坐在雪地上，头靠着一块墓碑。
女孩儿的身上积满了雪。
她的头发，衣服，睫毛上，有着白色的雪堆积。
一看，就知道她在这里坐了很久很久。
她紧紧地闭着双眼，面上也有白色的薄雪，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个无家可归，被冻死的“流浪汉”。只有女孩儿时不时随着呼吸而一起一下的胸膛，昭示着她还是一个活人。
天色已经越来越阴沉昏暗，天上的雪也下得更紧了。
黎亦恒走了。
只留下谭小鹿一个人在墓地里一个人发呆。
在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后，她好像除了一个劲儿地哭泣，好像什么也办不到。
黎亦恒走时，对她说，“如果你还有一丁点儿的良心，觉得愧疚亦树，我的家人，那请你转告你的父亲，告诉我，当初绑架你的那群人的下落。我不在乎你父亲为什么要压着这件事，我只在乎害死我家人的那几个凶手的下落。”
说完，黎亦恒看也不看谭小鹿，直接起身离去。
谭小鹿在墓地里从上午11点呆到下午18点。
她似乎非常懦弱，知道黎亦恒家人的事情后，她只是哭，连辩驳的勇气和力气也没有。
哭累了，她只是靠着墓碑，闭着眼，默默地，不说一句话。
长久地保持着一个姿势，被风吹雪打，谭小鹿的身子一片麻木。
浑身冻僵的她好像没有了任何知觉。
她想，就这样死去也不是不可以，如果就这样死了，或许，她就不用再这样背负着沉重的人命苟且偷生。
天色快完全黑下来了。
包包里的手机【创建和谐家园】从上午到下午，陆陆续续地响了几十次。
谭小鹿没有心情，也没用能力去接电话。
全身冻僵的她甚至没有半分移动的力气。
直到晚上19点，墓地已经完全被夜色笼罩，谭小鹿的意识已经逐渐昏迷不清了。
可恍恍惚惚地，却听到一个男孩焦急紧张的大喊声：
“谭小鹿！”
“小鹿！”
“谭小鹿！”
那个人的声音带着焦急和愤怒，叫她的声音很熟悉，却又不熟悉。
是谭嘉行。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哦，对了，他在送给她的手链里安装了什么能追查她行踪的定位仪器。
想到谭嘉行，谭小鹿就想伸手去摸她手腕上的手链。
可她的手却太僵了，太冰了。
没有丝毫办法移动。
耳畔，还能听到谭嘉行一声又一声地高喊声声。
“谭小鹿！”
“谭小鹿！”
记忆中，他的嗓音总是低沉优雅的，此刻，却带着一阵嘶哑。
不知为什么，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就能感觉到男孩儿此刻内心的慌乱。
“谭小鹿，你在哪里！听到的话，出声！”
“谭小鹿！”
“………”
一声又一声，在墓地里不断响起，整整十分钟，不曾断绝。
眼中的泪水无声地流下。
谭小鹿睁开一双眼，动了动喉咙，想要发出声音，可说了几个字，声音都及其沙哑难听低沉。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