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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阳：“你不能惯着我，不然我以后什么都不会做了。”

  孟轲：“你会做什么呀，一天天净给我惹事，以后消停点，别挂一身彩，我就阿弥陀佛了。”

  易阳：“……”

  “我刚看见电视里说，那个盛为总裁顾泽，取消婚礼了，不会是为了你吧。”孟轲往易阳碗里夹了一筷子菜，试探着问，“他是你前男友?”

  易阳继续嚼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大学时在一起过，不过后来分了，好几年没见了，最近才遇上的，他取不取消婚礼，应该和我没什么关系。”

  孟轲：“你们没遇上之前，人家都订婚了，一遇上他就取消婚礼，真和你没关系?”

  易阳嚼完嘴里的菜，转过来看他：“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他最近遇到的人除了我还有很多，他怎么就不能是因为别的人和事取消婚礼的呢?还是说你感到了危机?”

  孟轲：“我有什么危机，我这样根正苗红又有才有貌的大好青年，还怕魅力不够吗?”

  易阳：“孟医生，我发现你越来越……”不要脸，三个字到嘴边，易阳瞥了眼孟轲一副“你最好注意点措辞”的表情，换了形容词，“越来越自信了。”

  孟轲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总之，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取消婚礼，你得记住，你是我女朋友。”

  ……

  两天后，易阳脖子上的红痕虽然还没完全消散，但已经淡了许多，请的假期也结束了，她照常去公司。

  下班的时候，在公司门口遇见了顾泽。

  顾泽的车就停在离公司不远处，他站在车旁边，手里夹了一根烟，看见易阳出来，灭了烟头，转身扔进垃圾箱里。

  “你怎么在这里?”他的车刚好停在易阳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易阳只得走过去和他打招呼。两天不见，顾泽憔悴了不少，眼窝凹下去，显得整个脸部轮廓刀削斧刻般的利落分明。

  “知道你下班了，特意过来等你。”顾泽打开副驾驶座车门，示意她进去。

  易阳没动，“你找我有事?”

  顾泽倒是坦诚，“没事，就是想起来从来没接过你下班，突然想接你下班而已。”

  易阳有些惊讶，忙拒绝道，“不用，我自己能回去。”

  顾泽：“其实是有些事想和说，这里不方便。”

  易阳见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也就上了车。

  “安全带。”顾泽坐上驾驶位置，关上车门，提醒她系上安全带。

  “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易阳边系安全带边问。

  “不急，到地方了再说。”顾泽发动引擎，车往前开，道路两旁路灯和建筑快速往后退。

  顾泽最终把车停在三公里外的海边餐厅旁。

  夜光洒在海面上，海风过处波光粼粼，像闪闪发光的明珠。

  顾泽停好车，领着她往餐厅走，“还记得这里吗?以前我们还在上大学的时候，你特别喜欢来这里。每次问，去哪里吃饭，你的回答几乎都是海边餐厅。”

  易阳：“可能那会儿没见过海吧。”

  B城没有海，只有小溪和河流，刚来A城第一次见海的时候，她惊讶于大海的广袤和深蓝，总觉得那样蔚蓝的海面，像外面广阔的天空哥，装得下所有，后来行过千山玩水，看遍潮长潮落，才知道天空再广阔，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她不过是尘世的一粒微尘，浮游在光阴的间隙里。

  “顾泽，你小子好久没来了。”餐厅老板看见顾泽，热情地迎上来，一手拍在他肩膀上，“吃什么，老样子是吧。”

  说完看见旁边的易阳，冲顾挤眉弄眼，“你今天还带了人来，平时不都是你自己一个人来吗，女朋友?”

  见老板误会，易阳忙解释，“不是，只是朋友。”

  顾泽看着她急于解释的样子，眼里闪过一刹失落。是啊，他们现在，只是朋友而已。

  “咳，”老板闹了个乌龙也没觉得尴尬，“朋友也没关系，大家刚开始都是朋友，后面处着处着，不就熟络起来了吗。”

  顾泽想，可惜，他们刚好相反，是从亲近熟络，处成了生疏客套。

  “去楼上吧，楼上人少清净，风景也好。”老板贴心地带着两人上楼，给他们安排了靠窗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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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缘起

  作者：木清梵|发布时间：11-08 09:03|字数：3060

  “手怎么样了？”两人坐在窗户边，暖黄的灯光撒下来，安静而闲适，顾泽看着易阳始终放在桌下的手，眼底有深藏的不舍和疼惜。

  那天黑衣人的刀直直刺向他，是易阳毫不犹豫把他推开了，他当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救一个避而远之的人。后来听了她的一番自白，大概明白了，她把他推开，并非为别的，只是不想欠他而已。

  世界上就是有这样的人，自我痛苦、自我折磨，却欠不得别人半点儿情，像开在寒冬里腊梅，为着骨子里的那点儿倔强傲性，孑然孤独。

  “没事，好差不多了。”相比于前段时间刻意的疏远和冷淡，易阳的语气软和了许多。

  “后来，去缝针了吗？”她的伤口，他当时就知道肯定得缝针，只是她太固执，他只能由着她。

  “缝了。”易阳如实回答。

  “是孟轲给你缝的？”

  “嗯。”

  “果然，还是他比较有办法。”顾泽笑了一下，笑里有微不可察的一丝涩意，“你们认识很久了？”

  “到今年为止，认识六年了。”

  六年，他们分别六年，而在他们分别的这个六年里，她认识了另一个人。

  “你们这六年，一直在一起？”

  “没有，他之前在国外进修，最近才遇上的。”

  对于她的回答，顾泽没有一点儿意外，“那你这六年，去哪儿了？”

  易阳似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秒，“也没去哪儿，就随便找个地方工作生活。”

  六年的颠沛流离、苦痛挣扎，她只字未提，只用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一笔带过了。

  这或许是她性格里致命的缺点，沉默寡言，有什么都往心里搁，难堪难过从不对人说，所以偶尔回首往事，总觉得都是自己走过来，怨别人悉心对待，其实都是自作自受。

  “易阳，我之前去大院时，到过你以前住的老屋，在书房的箱子里看到了……你高中时拍的照片。”

  顾泽的眼睛一直盯着易阳，他本以为易阳会生气，会责怪他乱翻东西，但是易阳没有。她安静地地听他说完，解释说，“之前离家的时候，整理了些旧物，本来要扔掉的，但是也不记得当时怎么想的，就全放箱子里了。”

  顾泽可以想象她当时的心情，唯一的亲人过世，他又和赵琦珂远赴国外，她当时一定恨极了他，想把所有和他相关的东西统统扔掉，但是看着那些自己亲手拍下的照片，又下不去手，索性和那些书本一起放进箱子，一放就是六年。如果不是他去翻找，或许会在箱子里放更久，直到大院被拆，和那些时光里的秘密一起被埋在黄土之下。

  “所以，你其实在大学之前就认识我了，对吗?”

  “对，我在你上高一时就认识你了。”易阳很坦诚说道。

  “那时候我上初一，因为长得不好看，性格沉默，也没什么朋友，总是被同学欺负。有一天放学做完值日后，被他们故意锁在教室，偏巧那天碰上雷雨，学校停电。我一个人在黑漆漆的教室里，怎么敲门都没人应，他们还在临走前往我书包里装了白菊和洋娃娃，我那时候就想，人怎么能坏到这个地步呢。我其实不怕他们留下的那些东西，从小到大，比白菊和洋娃娃恐怖的东西我见得多了，我只是怕外公外婆找不到我担心而已。可是无论我怎么敲门，就是没人来，我好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就在我放弃挣扎时，是你给我开了门。”

  听易阳这么一说，顾泽想起来了。那是一个夏天的晚上，他因为母亲擅自要求老师给他换同桌，和母亲大吵一架，放学后不愿意回家，一直待校外网吧里，直到下起雷雨网吧停电断网，他才回学校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路过初中部时，听见有教室传来敲门的声音，他一度以为是听错了，他们学校是公校，严格遵守教育局相关规定，不给初中生增加晚自习，一般最晚七点，初中部就没人了，怎么今天都十点了，还会有人开门?应该是自己听错了。

  就在他抬脚要走的时候，又传来了敲门声。他走到声源处，试探着问，“里面有人吗?”

  没人说话，但是响起了更急促的敲门声。

  “同学，你是不小心被锁在教室里了吗?”

  “嗯。”立面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回答。

  “你别怕，我这就给你开门。”顾泽安慰着里面的人，想去教师办公室找老师拿钥匙，才想起初中部的老师全都走完了。

  于是他只好冒着大雨，去操场边上的花池里，捡了块大石头，把锁砸了。

  “哐当”一声，锁应声而裂。

  “好了，门开了，你快出来吧。”他打着手电，冲着里面喊。

  一会儿逆着光，教室里走出来一个瘦小的人，扎着高马尾，是个女同学，应该是在黑暗里待太久了，突然被强光照射有些不习惯，她一直用手档住脸，顾泽赶紧把手电照到地面上。

  “同学，这么晚了，你怎么会被锁在教室里?”夏天风大，雨直接越过屋檐刮到两人跟前，顾泽把伞往她身上倾了倾。

  “下午和同学一起做值日，他们走的时候没注意，不小心把我锁在里面了。”女孩把书包抱在胸前，紧了紧。

  顾泽那会儿已经上高一，当然知道校园霸凌，谁做值日走的时候，会不等自己的同学一起，而是“不注意”把她锁在教室里，他们原本就是故意的，但顾泽没有戳穿她，“有些人天生观察力就不行，这么大个活人待教室里都看不见，一定得让他们长长记性，下次注意点！”

  说完，顾泽把伞递给她，转身捡起地上的石头，在轰隆隆雷声中狠狠砸向教室门，十几下后，教室门被砸出一个窟窿。

  女孩惊讶地站在一旁看着。

  顾泽把石头往大雨中一扔，接过她手中的伞，“明天你们老师要是问起门怎么坏的，你就说是高一一班的顾泽砸坏的，让他来找我，听见没有?”

  “你会不会被罚啊?”女孩有些担忧地问。

  “罚什么罚，我这是见义勇为，门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你记得明天让你们老师来找我，不然到时候我没因为见义勇为，被全校通报表扬，我就怪你！”

  “哦。”女孩讷讷地应着。

  “走吧，送你回家。”顾泽见她把书包抱在胸前一副很宝贝的样子，以为她书包里有什么重要东西，从她手里接过书包，准备给她提着，书包刚到手里，他发现拉链是坏的，他用手电照了一下，看见里面花红柳绿的鬼面娃娃和菊花，吓了一跳，爆出一句粗口“艹！”

  顾泽粗暴地把菊花和娃娃掏出来扔地上，踩了两脚，任他们被雨水淋湿。

  “他们经常欺负你?”顾泽给她提着书包，两人往学校门口走。

  “也……没有。”女孩道。

  “说谎的时候，要一气呵成，才不会被识破。”顾泽居高临下，借着手电的光，打量只到自己腰间的小孩，睫毛很长，两颗眼珠像夜色一样黑，“别人欺负你，一定不能忍着，你忍着他们只会认为你软弱可欺，会变本加厉欺负你，你得还击，告诉父母或者老师，给他们点教训，他们才会收手。”

  “是我，不爱说话，又没什么朋友才……”

  “没有理由，欺负同学就是错的!”女孩话没说完，就被顾泽打断了，“不爱说话怎么，总比那些出口伤人的好吧，没朋友又怎么了，三五成群的狐朋【创建和谐家园】凑在一起，还不如一个人自在，你不要因为这些，就觉得是自己的错，任他们为所欲为，就算是颗小白菜，人家还懂得积极向上勇争阳光，长成颗大白菜呢，你倒好一个大活人，自甘别人枪林弹雨，也不怕被打成个筛子。”

  “噗”也不知这句话戳中女孩哪个笑点，她竟没忍住笑了起来。

  他们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女孩看着校门口撑着伞走过来的老人，对他说，“我外公来接我了，我先走了，今天谢谢你，学长。”

  说完可能是怕他和外公讲晚上发生的事，从他手里拽过书包，一溜烟跑了。

  第二天女孩班主任来找他，他如实把情况和班主任反应了，班主任对他连连道谢，说是多亏他见义勇为，才没惹出什么大乱子，回去一定对那几个学生严加管教，绝不让类似的事情再发生!

  老师没说女孩的名字，女孩后来也没主动找他，他一直以为是女孩不想让事情被人知道，才不去找他，所以也没放心上，很快把这件事忘了。

  不想，他当年救的那个女孩就是易阳!

  她把他的举手之劳深深地记在了心里，用了那么多年的时光去追赶他，付出了真心，付出了感情，最后落得这样一个结局。

  从小目睹母亲死亡的小孩，当年雨夜被锁在教室里的女孩，大学里浅笑恬淡总是迁就他的女孩，这么多年不知道在哪里漂泊的人……心莫名的疼，他还能有机会给她撑起一片避风的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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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逼问

  作者：木清梵|发布时间：11-09 13:03|字数：30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