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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桐生轻轻地念了一句“两清”,他不喜欢这个词,仿佛说出了这两个字以后,端的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可是,他心里明白,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才是他和郑荟之间本该有的归宿。
郑荟到家以后,跟一个啰唆的当事人打了半天电话,然后冲进卫生间洗了个澡,洗完后窝到床上就迫不及待地给宋桐生发微信:糖醋小排,素菜除芹菜和胡萝卜外都可以,汤的话,我要吃蛋羹。
收到郑荟微信的时候,饭店刚刚打烊,灯火通明的大堂瞬间变得黑漆漆的,手机微弱的光芒照在宋桐生微微扬起嘴角的脸上,他飞快地回了一个“好”字。
郑荟看到这个简单直白的“好”字,心里想着果然是宋桐生的风格,手上则不停地打字:晚饭也可以送外卖吗?
这个问题并没有很快得到回复,郑荟无聊地猜测着宋桐生是会发两个字“可以”还是三个字“不可以”。
宋桐生把饭店所有的门窗关好后,才看到郑荟又给他发了一条信息,他很快地输入了“可以”,可是发送键却迟迟没有按下去,他想来想去,还是在“可以”后面加了个“的”字。
郑荟收到回复,笑着在床上滚了一圈儿,一日三餐,顺利地解决了两餐,她突然就觉得人生瞬间充满了色彩。
郑荟的回忆很长,但是叙述却很简单,三言两语,就把她和宋桐生的重逢交代得清清楚楚。
饶是这样,也勾起了唐若的兴趣,吃货唐若连饭都顾不上吃了,缠着郑荟说宋桐生的案子。
郑荟于是又是简单几句,把宋桐生为姐伤人的事说了一遍,中间略去无数细节。
唐若听完后似乎挺感伤的,靠在滕晟的肩上长吁短叹,良久才吐出一句:“经过郑荟荟多年的耳提面命,虽然我是同情宋桐生和他姐姐的,但是宋帅哥触犯了法律就是触犯了法律,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行了行了,唐若若,你就别在这儿伤春悲秋了,人家一个大老爷们,还有他姐,现在都过得挺好的,过去的都过去了。倒是我,都说了前段时间中暑晕倒了,也没见你这么关心我。”
唐若赶紧跑过来,捏着郑荟的肩膀,讨好地道:“老佛爷现在凤体如何?”
郑荟轻轻挥开唐若【创建和谐家园】的手指,故作哀怨:“哀家身体上的痛楚已经消除了,但是心理上的伤痛却是一辈子都消不了了。”
滕晟哈哈大笑:“你就中了暑,和心理有什么关系?”
郑荟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怎么没有关系,我郑荟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大马路上,就直直地栽了下去,画面太美,我都不敢想象。”
唐若想着多大点儿事啊,不过就是出丑嘛,正想上前开导郑荟几句,就被滕晟拉走了。
“郑荟,你就是日子过得太顺了,谁没丢过人,屁大点儿事,也值得纠结成这样。”
滕晟就这么拐走了她的发小,顺带还用“讽刺技能”朝她猛烈一击,并且在她想要反击的时候关上了大门,让她那句“我以前就是没丢过人”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差点呕死。
郑荟想,自从遇见了宋桐生,原本在嘴炮方面一直无敌的她,现在真的是谁都可以上来挑衅一番了。
宋桐生来送晚饭的时候,开门的还是唐若。
唐若指了指睡在沙发上的郑荟,压低了嗓音:“她下午接了一个电话,一直在改合同,发完邮件就瘫在了沙发上。”
“她睡多久了?”
唐若看了看挂钟,回道:“才半个小时吧。”
宋桐生把保温盒放到桌上,对唐若说道:“你去叫醒她吧。”
唐若疑惑地看向宋桐生,宋桐生指了指挂钟:“都六点了,她再睡晚上就要睡不着了。”
唐若恍然大悟,但是并没有照办,而是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郑荟,朝着宋桐生笑道:“我可不敢叫醒她,她的起床气太大了。勇士,你去吧。”
说罢,她极不厚道地拎包走了。
睡得正酣的郑荟被推醒了,醒来的一刹那,她的纠结点在于“呆萌少女何以突然变成了魁梧汉子”,她睁大了眼睛,想把宋桐生看出唐若的模样来。
发丝滑落,郑荟的余光撇向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脑子也慢慢清醒过来。她现在这个样子很丑吧?
宋桐生还是宋桐生,站在灯光底下,亮堂堂的光打下来,像是站在聚光灯下等待众人喝彩的电影明星。
他多帅啊,帅得郑荟直想吹口哨。
再想想她,头发凌乱,满脸菜色,神情颓丧。
“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郑荟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宋桐生愣了一下,虽说此刻的郑荟面色苍白、头发凌乱,但是底子还在,眉目清晰,鼻子小巧、精致,微微翘起的嘴巴秀气可人。
等待着宋桐生毒舌的郑荟,却看到宋桐生摇了摇头,淡淡地回了一句:“你不丑。”
郑荟咧开嘴笑了,说道:“也是,我更丑的时候你都看到了。”
“我没见过,”宋桐生把保温盒打开,招呼郑荟过来,“吃饭。”
郑荟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慢悠悠地走到饭桌前,边走边说:“就是中暑那次,我太丢人了,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
“在忙着救人的时候,没人会注意被救之人是丑还是美。”
郑荟停下夹菜的手,很严肃地看着宋桐生:“也就是说,我内心深处为了那次丢脸的事情寻死觅活的举动,其实是一个笑话?”
“就算你是真丢脸了,但为了丢脸的事情而耿耿于怀至今,才是一个大笑话。”
况且啊,郑律师永远也不会知道,那日宋桐生不过是想见义勇为,却不想碰上了英雄救美的际遇,虽然落了俗套,却像是命中注定似的,让原本以为再无交集的两个人,就那么又重逢了。
郑荟吃饭期间,宋桐生进厨房烧了一壶水,等郑荟吃完饭的时候,宋桐生给她递了一杯温度适中的红糖水。
郑荟喝了一口红糖水,温热的液体入喉咙,没过一会儿,她就觉得肚子暖洋洋的。她捧着杯子,像是一只懒洋洋的猫,难得温柔地跟宋桐生道谢:“谢谢啊。宋姐真是我的女神,连红糖水都想到了,还知道我讨厌姜味,没挑姜糖。”
宋桐生似乎是被这样柔软的郑荟惊到了,愣了一下,然后嘴角扯出一个弧度,算是回了个浅浅的笑。
“宋桐生,你大笑起来是什么样子?”郑荟伸出大拇指和食指,伸向两侧唇角,慢慢向两边推开,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眉眼不自觉地弯了起来,像是微信表情里的露齿笑。
“郑律师,你现在看起来很傻。”
难得温馨、愉悦的气氛,在宋桐生漫不经心的嘲讽里消失殆尽,郑荟噘了噘嘴,朝着宋桐生翻了一个白眼,可惜宋桐生在低着脑袋玩手机,这个白眼的威力,在空气里瞬间化为乌有。
郑荟也渐渐熟悉了这种一对上宋桐生就无能为力的感觉,做了一次企图“攻击”宋桐生的无用功后,就放弃了挣扎,捧着红糖水乖乖地喝了起来。
喝到一半的时候,郑荟接到了爸爸的电话。
“荟荟,爸爸去北京参加一个学术交流,刚到北京,你有什么要爸爸带的吗?”
郑荟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爸,你什么时候回家,我浴室的下水道有点堵,水不是很通畅,我本来想让你明天来给我通一下下水道的。”
“哎哟,荟荟,你怎么不早说,向安在S市吗?让他过来给你通下水道。”
郑荟瘫在椅子上,无力地道:“我跟你说了在手机里装个微信,加了我哥的微信,你就能洞悉他全天候的行程安排。他刚发了定位,也在北京呢。还有若若的男朋友,应该已经在去欧洲的飞机上了,也没空,反正我能想到过来帮忙的人都不在。”
“荟荟,下水道堵得严重吗?不严重的话,你就等爸爸回去再弄;严重的话,你就请专门通下水道的人来弄,人家来的时候,你找一个人陪着,找小区保安也可以。”
“堵得不严重,爸,我等你回来,你记得带着好吃的过来,我要吃五道口的枣糕。”
郑荟的爸爸在那头埋怨做五道口枣糕的人搬家了,还得帮她找,又说枣糕热的时候才是最美味的,他最后担心,这么热的天,枣糕带回来之后会不会坏掉。
中年男人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满满的是宠溺,郑荟握着手机想,这辈子,她大概遇不到像她爸爸那么爱她的男人了。
最后,郑荟浴室的下水道还是宋桐生通好的。
第二天他来得比较早,带了一个像弹簧一样的东西,在浴室下水道捣鼓了一阵,带出了一大堆的头发。
郑荟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惊恐地道:“我每次洗头吹干头发后,看到地上的头发,都让我觉得自己会在一年以后变成秃子。今天一看,估计半年后我就秃了。”
“不一定是掉发,你的头发太长了,更有可能是断发,”宋桐生把工具收起来,“下水道应该通了。”
郑荟听到宋桐生说“通了”,伸手就把龙头打开了,淋蓬头里的水迅速地喷下来,把站在淋蓬头下面的宋桐生淋了个湿透。
宋桐生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被水一淋,全部贴在了身上,结实的胸肌和线条分明的腹肌一览无遗,郑荟看得心里挺爽快,男色撩人,她忍了好久才忍住没有吹起口哨来。
“我不是故意的。”可是她语气里带着的那点窃喜,让这句话听起来毫无说服力。
宋桐生的脸也被淋湿了,棱角分明的脸上湿漉漉的,看着有种禁欲的感觉,再配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足够让沉着、冷静的她乱了阵脚。
“我记得我妈妈前几天过来,给我买了几条新毛巾,我给你拿过来。”虽然脚底抹油落跑的行为怂爆了,可是思路清晰的郑律师还是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连个停顿都不带。她一边跑,一边回忆:宋桐生的身材,果然是一流的。
周一中午,宋桐生到郑荟办公室的时候,郑荟背靠在门框上,右手撑在另外一侧,一副“要进去,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的表情。
两个抱着厚厚一摞材料的年轻小伙子“郑律师”“郑大状”“郑大美女”地乱叫,可郑荟依旧不为所动,不准他们进入。
“这两个案子我是死也不会接的,你们休想进来。”
“郑大状,你别为难我们,我们不过是奉命行事。”
“那你们让我师父自己来。”
“景大佬在接待客户,我们可不敢去打扰他。”
“那你们搬回去……”
这场扯皮还在僵持,宋桐生绕过两个小伙子,站到了郑荟的面前。
两个小伙子如同被无视了一般,顿时蒙了。
宋桐生趁势轻轻一带,就把郑荟带进了办公室,然后迅速地关上了门,并上了锁。
郑荟目瞪口呆地看着宋桐生神情淡定地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心想:干大事者果然不拘小节。
宋桐生用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睛瞥了郑荟一眼,说道:“你别愣着,快点吃饭。”
郑荟收起傻气的震惊表情,乖乖拿起筷子吃饭。
刚刚吃完饭,郑荟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景源的声音也像魔音似的入耳,让郑荟恨不得从二十几楼跳下去。
“郑荟,这是你本年度最后两个【创建和谐家园】的案件,不需要你开庭跟进,只需要你把案件材料看透,给出辩护意见就好。我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
“这么多案卷材料,一个星期?你以为我手头没有活干吗?我拒绝,我【创建和谐家园】。”郑荟烦躁地撩着她的头发,一副随时准备暴走的模样。
“【创建和谐家园】无效。郑荟,我劝你现在就打开门,让小蔡和小林帮你把案卷材料搬进去,如果你不开门,他俩把案卷材料堆放在门口,还要你自己搬进去。”
从小被父母教育不能说脏话的郑荟此刻艰难地把那些恶毒的字眼吞到肚子里,咬着嘴唇想了一下,还是起身开了门。
干干净净的小姑娘,穿着得体大方,淡妆精致、漂亮,偌大的办公桌上却凌乱无比,会客用的茶几上是刚刚吃完还没收拾的碗筷,沙发上还坐着一个沉默却气场异常强大的男人。
搬着材料,像跟屁虫一样跟着景源进来的小蔡和小林呆呆地杵在一边,他们以为跟着进来,把材料一放就功德圆满,就可以脚底抹油溜走了,但是进来后他们才发现,根本找不到地方放材料。
景源看见宋桐生也在,笑着坐到了边上,随意和他攀谈了起来,郑荟回到她的办公桌前,苦大仇深地看着电脑,眼睛一眨不眨。
小蔡和小林面面相觑,互相怜悯地看了一眼对方,然后继续抱着材料闭着嘴站在一边。
等到郑荟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眼睛,小蔡和小林的手臂已经开始发麻,他们可怜兮兮地看着郑荟,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郑荟哭笑不得,指了指地板,说道:“地上不是空的吗,你们把材料放地上啊。”
两个人也不管把案卷材料放在地上合不合适这种问题了,弯腰把材料往地上一放,揉着手臂就往外跑了。
景源和宋桐生先前大概是在聊吃的,现在就“蛋黄焗南瓜”这道菜展开了愉快而热烈的讨论,讨论得郑荟非常怀念“蛋黄焗南瓜”的味道。
于是宋桐生走的时候,郑荟特意吩咐,晚上要吃“蛋黄焗南瓜”,宋桐生嗯了一声,便潇洒地走了。
宋桐生刚走没多久,郑荟就想起了什么,穿着高跟鞋就往外追。
手刚刚碰到门把手的宋桐生听到后面急促的高跟鞋声,连忙转身去看,果然看到郑荟冲了过来。
“宋桐生,我忘了跟你说了,我这个礼拜都得加班,晚饭要麻烦你送到这儿来了。”
半分对于加班的委屈,半分对于麻烦宋桐生的抱歉,郑荟说这话的时候,嘴巴还微微噘着,看着像是撒娇的小姑娘。
宋桐生把那句“你可以在微信上说”压到了喉咙里,也没有像以往一样默不作声地点头,而是不自觉得地带上了些许包容,说了一句:“好,你注意劳逸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