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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老天是有先见之明的,一路走得顺畅无比的郑荟,在这种小事面前就能要死要活,抗压能力几乎为零,急需锻炼,磨出强心脏。
郑荟醒过来的时候,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让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身处何处,所以她并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虚弱地问一句“我这是在哪里”。
她向左边瞥了一下,打着点滴的左手,她又向右边看过去,看到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和一双黑沉沉的眼。
于是那句“宋桐生”几乎是脱口而出。
叫宋桐生的男人似乎对郑荟还记得他有点意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开口:“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要不要我叫医生?”
郑荟摇摇头,说了句“谢谢”,然后闭上了眼睛。她记人的能力不算差,但是也不算多好。那么多年过去她能记得宋桐生,不过是宋桐生着实令人印象深刻。他帅气、沉默、固执,名字好听。
郑荟的道行到底不够深,没法心安理得地在一个异性的注视下安然入睡,只能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盯着盯着,脑子才彻底清醒过来。她的右手撑在床上,准备靠一只手的力量坐起来,宋桐生见她行动实在困难,才伸手搭了一把。
郑荟又是一声“谢谢”,然后从包里掏出了手机,给她妈妈打电话。
郑荟的妈妈苏言过来的时候,瞧见自己女儿床前还坐着一个男人,手中正拿着一把水果刀削苹果皮,很麻利,一会儿就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了郑荟。
她走进去的时候,高个子男人站了起来,虽说皮肤黑了点、穿着随意了点,但是高高大大的,还挺英俊。
高个子男人礼貌地叫了声“阿姨好”,苏言吃不准该怎么回应,她女儿也没介绍的意思,她只能笑着点了点头。
第一袋点滴快滴完了,宋桐生出去找护士来换药水。
苏言走到郑荟的床前,瞧着郑荟没多大问题,也就没先急着关心一下她的身体,倒是先八卦地问起了宋桐生。
“这个小伙子是谁啊?”
郑荟啃了一口苹果道:“雷锋。”
苏言一【创建和谐家园】坐下,不满地道:“你又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胡说八道,我被外边的太阳晒晕了,人家好心将我送医院来着。”
苏言差点就要信了,但看了看床头桌子上一袋子的苹果,继续问道:“这个雷锋还能帮你买苹果?还削苹果给你吃?你说自己不认识他,你骗谁呢?”
郑荟吃完了苹果,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巴,说道:“他是我以前的当事人,帮着打过官司。”
苏言哦了一声,又随口问了一句:“什么官司啊?”
“故意伤害。”
苏言反应过来,皱着眉头诧异地道:“这个小伙子吃过官司?”
郑荟低头看着手机,随口应了一句。
苏言有点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了。”
郑荟看邮件看得认真,也没听清她妈妈在絮叨些什么,看完后她才想起来,跟她妈妈说道:“哎,妈,治疗费用是宋桐生给我出的,待会儿你把钱给他。”
“行了,我知道了。”
说话间,护士来了。
护士熟练地给她换好了点滴,又快速地吩咐了几句。
郑荟认真地听完,然后问了一句:“刚刚去叫你的那个男的呢?”
护士小姐突然笑了:“你说你的男朋友啊?”
郑荟刚想说“他不是我的男朋友”,但是护士姐姐说话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根本不容郑荟反驳,就说:“他叫了我之后就先走了,我以为他回你的房间了,原来还没来啊,他可能有事出去了吧。不过我说你的男朋友真够厉害的,说是从房管局那里公主抱抱着你跑过来的。”
房管局在老城区,街道狭窄,车位有限,如果不想被贴单,必须停到两条街以外的停车场里去。郑荟就是停好车,在去房管局的路上栽了下去。
她穿了一件短袖的白色衬衣,下身配了一条黑色的A字裙,脚上穿着黑色的细高跟,非常典型的OL装扮。她不是很喜欢这种装扮,看上去冷冰冰的,而且行动起来非常不方便,步子跨得大一点,裙子就会往上滑,但是上午她约见了当事人,必须给对方一种专业精干的印象。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宋桐生确实没法背着她,只能抱着她往前跑。
房管局到医院有一段距离,不算特别远。但是这段路的路况不好,红绿灯很多,而且这种短距离的路程,出租车司机也往往会拒载。像这样子,打车确实还不如双腿来得快。
郑荟的脑子飞快地转动,把事情分析得头头是道,越分析越觉得这人情欠大发了,恨不得宋桐生立马出现在她的面前,方便她问出【创建和谐家园】,把医药费,连带着“人情费”一起给他转过去,以便一笔勾销。
她实在不喜欢欠人人情,而被资本主义思想侵蚀多年的郑律师,也想当然地认为,金钱可以抵销人情。
第二章
chapter
你的饭,由我承包
郑荟在医院里没等到宋桐生,就被她妈妈带回了家。
请假休息的一整天里,郑荟心里老揪着欠宋桐生的,也没休息好。隔天上班的时候,她又忙得脚不沾地,吃过饭稍作休息的时候,倒是好不容易想起了她还欠着宋桐生钱。
她翻出手机通讯录,找到了宋榕月的号码,拨通了电话。
宋榕月接到郑荟的电话,接起来还有点难以置信,很大程度上她已经认定是郑荟拨错了电话,待到郑荟说清楚来意,她才明白过来,低头抱怨了一句“桐生都没有跟我说过”,随即又叹息道:“不过他就是这样的性格,闷葫芦。”
郑荟听了会心一笑,想着闷葫芦多贴切啊。
“宋姐,你现在住哪儿?你看什么时候有空,我把钱给你,你帮我转交给你弟弟。”
宋榕月本想着他们家着实是欠着郑荟好大一个人情,宋桐生帮忙付点医药费也是应该的,但是一想到郑荟的性格,估计也不愿意承这份情,于是开口道:“我和我弟弟今年开了一个小饭店,在千秋路二十三号,叫梧桐饭店,我一般都在店里,店里晚上十点半打烊。”
“行,宋姐,我今天抽时间过来,来之前我给你打电话。”
郑荟忙完手头的工作,才驱车前往宋榕月的饭店。下班高峰期,又是往千秋路那种老城区的路段开,自然而然地就堵在了半道上。
本来二十分钟的路程,郑荟愣是开了六十分钟。
快到达的时候,郑荟给宋榕月打了一个电话,宋榕月赶紧跑出来,把郑荟引到了特意为她预留的停车位上。
大概有三四年没见了,宋榕月虽说比原来胖了不少,但是看着比以前精神漂亮多了。
郑荟刚刚认识宋榕月的时候,宋榕月还是一副饱受生活摧残的模样,神色萎靡,身材干瘦。那时候,郑荟也才刚刚拿到律师证没多久,凭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成功地让宋榕月摆脱了她那有暴力倾向的前夫。
那是郑荟第一次体验到作为一名律师打赢官司的成就感,尽管这份成就感在日后的执业生涯中被一点点消磨殆尽,但是时隔这么久,这份最原始的成就感居然又一次破土而出。
她不欲做救世主,但是她也曾为着身上肩负的正义和理想努力奋斗,如此想来,因为堵车而烦躁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
郑荟原本以为宋榕月开的是小餐馆,但是没想到,规模却不小,上下两层,装修得不算豪华,但是看着却很干净敞亮。
生意似乎是不错的,一楼的餐桌几乎坐满,很多桌上的顾客已经开吃,饭香四溢,勾得本来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郑荟口水直咽。
宋榕月让郑荟稍等一会儿,她去叫宋桐生出来,郑荟赶紧摇头:“不急不急,你让他忙着,我正好没吃晚饭,我先点点东西吃。”
说罢,她就挑了一个角落里的双人位坐了下来,低着头开始翻菜单。
郑荟也不挑,粗粗就选了一荤一素一汤,正想着叫服务员,就瞧见宋桐生过来了。
大概刚刚从厨房出来,他满身是汗,白色的背心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结实的胸肌和腹肌,再瞅瞅露在外边结实有力的胳膊,郑荟默默地在心里给宋桐生的身材点了一个赞。
宋桐生走到她的面前,她还沉浸在宋桐生好身材的感叹里。
直到看到宋桐生疑惑地看着她,她才尴尬地咳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失态,并且把点好的菜单给了宋桐生。
宋桐生没说话,拿着菜单就走了。
郑荟托着下巴瞧着宋桐生的背影,再次感叹,他的身材绝对一流。
不是健身教练身上鼓鼓囊囊的肌肉块,而是恰到好处的、线条流畅的肌肉型身材,仿佛蕴藏了无限的力量。
时间在郑荟释放花痴少女心的时候过得飞快,不多时,宋桐生就把郑荟点的菜端了上来。
“我们这儿的菜分量足,你肯定吃不完,给你做的是半份的量。”宋桐生难得说那么多话,末了还加了一句,“节约粮食。”
虽然只是简单的家常菜,但是香味扑鼻,而且食物色泽也好看,郑荟也顾不得宋桐生说的那些,拿起筷子就开吃。
太好吃了!郑荟一边吃,一边在心里默默飙泪,后悔当初自己怎么就没有早点做个当事人满意度反馈调查,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为了找一个吃饭的地方死了无数脑细胞。
一入夏,郑荟就会食欲不振,今天难得把这些东西都吃得一干二净。
填饱肚子之后,郑荟才想起要做正事。她抬头四处张望,没看见宋桐生,也没看见宋榕月,就看见一个瘦高瘦高的服务员。
“服务员。”
郑荟喊了一声,那个瘦猴儿似的服务员便一脸笑意地跑了过来:“您这是要买单?”
郑荟摇摇头,说道:“暂时不买单,我要找一下宋桐生。”
服务员嗤笑一声:“找我们宋哥的小女生多了,这样吧,你先领个号排下队,等宋哥有空了叫号。”
郑荟哭笑不得:“小兄弟,你看我一把年纪了,是你说的那种小姑娘吗?”
服务员脸上的鄙视之情更深了:“你也知道自己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跟那些脑残小女生似的呢?”
这算是彻底把郑荟归入花痴宋桐生的小女生行列了,郑荟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掏出手机给宋榕月打电话。
“郑律师,你有事吗?我给丫丫送晚饭去了,还要过会儿才过来。”
郑荟赶紧答道:“没多大事,我就是找你弟弟,我看他不在前边,饭店后面我也不好进去,就麻烦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下。”
“好,你稍等一会儿,我马上给桐生打电话。”
服务员看见宋桐生出来后坐到了郑荟的对面,小脸儿皱出了小笼包的褶子,不声不响地溜走了。
郑荟可没空跟他计较,看到宋桐生坐下来,她也没急着开门见山,而是发自肺腑地夸奖起了饭菜的美味。
宋桐生似乎很受用,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一贯的冷冰冰,甚至还跟郑荟说了他们店里的外卖。
“外卖?美团还是百度?”
“不是,我们只做熟人生意,”宋桐生掏出手机,“微信直接点单。”
郑荟赶紧扫了宋桐生手机上的二维码,添加了好友。
“你今天把想要吃的饭菜发给我,明天中午我给你送过去。”
郑荟应了一声,以示明白,然后觉得气氛尚算可以,便切入正题:“上次你送我去医院,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后来我打完点滴出院,没找到你,就没及时把药费给你,那天那些发票你还留着吗?你给我,我算一下,把钱给你。”
“发票不见了。”
宋桐生的口气有点生硬,不过郑荟没打算放弃:“这样吧,我给你两千块钱,多不退,少补。”
宋桐生坐直了身子,直勾勾地盯着郑荟:“不用了。”
“我不想欠人人情。”
宋桐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到欠人情,我和我姐才欠着你天大的人情。”
郑荟笑出声:“你们出钱请我代理,我帮你们打官司,说白了就是钱货两讫的事情,不存在人情问题。”
“无论是我的案子,还是我姐的案子,你的收费都没有达到最低收费标准,我找人问过。”
说这话的时候,宋桐生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看着郑荟,看得郑荟竟有点心神不宁。
宋桐生得一对招子太妖孽,眼珠子比常人黑太多,跟浓墨倾泻出来一般,看似深情款款,可恍惚间又瞧着是淡漠寡情。
郑荟的思绪飘得有点远,等回过神来,宋桐生已经收回了目光。
“这样吧,我也不给你钱了,你也别老惦记着我少收钱的事了,我们算扯平了,两清。”
宋桐生轻轻地念了一句“两清”,他不喜欢这个词,仿佛说出了这两个字以后,端的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