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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牧老说他想吃兰坊的粥，你能不能给牧老带一份。”

  住院部三楼301VIP病房，赵管家从病房出来，正好看到牧黎和薄冉冉，想到牧老的话，走到牧黎跟前，有些为难开口。

  牧黎眸色微动：“爷爷醒了？”

  “嗯，牧老说有点饿，但我马上要去拿药，所以……”赵管家面露难色。

  牧黎重新把外套穿上，看了薄冉冉一眼：“你先进去陪爷爷，我马上回来。”

  薄冉冉点点头，等到牧黎离开，抬眸看向赵管家，试探问道：“是牧爷爷有事找我吗？”

  赵管家打开病房的门，“冉冉小姐有颗七窍玲珑心。”一点就透。

  牧爷爷并不喜欢喝粥，赵管家只是为了支开牧黎而已，薄冉冉的心往下沉了沉。进入病房后，门被赵管家关上，薄冉冉看向床上的牧老。

  老人家戴着氧气罩，脸色苍白，看上去很疲惫。

  “丫头来了。”牧老嗓音低沉，好像喉咙里卡着什么东西。

  薄冉冉走到床边，握住老人家饱经沧桑的手，“牧爷爷我在这里。”

  老人家抬起手颤抖地取下氧气面罩，又挣扎着起床，掀开被子。

  薄冉冉以为牧老要下床，于是搀扶着他的手臂，万万没想到的是老人家竟然给她跪下，瞳孔猛然紧缩。

  薄冉冉半蹲着身子扶着老人家的手臂，失声喊：“牧爷爷您这是做什么？”

  “冉冉丫头，牧爷爷对不起你。”牧老态度坚决，跪在地上求一个小辈，原本右手输着液，被他强行拔掉针头，后背上有鲜血流出来。

  “有什么话您起来说，牧爷爷您这不是折煞冉冉吗？”

  薄冉冉跪在牧老面前，眼眶都红了一圈。

  牧老擦掉薄冉冉眼角的泪水，声音哽咽：“丫头你和牧黎相互喜欢，牧爷爷却不允许你们在一起，你心里怨恨牧爷爷吗？”

  “我……”

  “傻孩子，你怨恨牧爷爷是应该的。”牧老回想起往事，后悔莫及：“小学六年级你们班去郊外春游还记得吗？”

  薄冉冉哭着点点头，“记得。”

  那天，牧黎和同伴把她一个人丢在山里，她迷路了，傍晚下雨山里路太滑，她摔倒滚下陡坡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在医院。

  “牧黎一时贪玩，犯下弥天大错，他愧对于你，牧爷爷同样愧对于你。”

  为什么他对薄冉冉可以做到跟孙子一样一视同仁，为什么他要把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给这个孩子，那是因为他们牧家欠她实在太多太多。

  牧老揉了揉微红的眼睛，语重心长道：“丫头，这些年牧爷爷瞒着你一件事，那次你摔下陡坡受伤很严重，当初你年纪太小可能不懂，但现在你长大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

  “所以牧爷爷亲口告诉你真相，希望你能原谅牧爷爷，更要原谅牧黎……”

  35、第35章 ...

  薄冉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的, 满脑子都是牧爷爷那句话，心里仅剩的那点期待消失殆尽，心, 撕裂般的疼, 牧黎这一辈，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 所以，牧爷爷怎么会接受她做孙媳妇？

  困惑已久的问题终于有答案。

  她彻底死心了。

  可是她真的好不甘心，以前她不敢奢望，那是因为牧黎不喜欢她, 如今那个少年深情而执着的喜欢她, 他们却因为不可控的因素无法在一起。

  牧爷爷都跪下求她，她又能怎么办？

  【子宫受伤, 这辈子都无法怀孕，失去了成为一个母亲的资格。】

  多么荒唐，但却无法逆转这个局面。

  薄冉冉觉得可笑, 然而又不得不承认, 如果她是牧老, 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牧家的香火不能断了。

  公园里树木光秃秃的, 寒风一吹，树枝来回摆动，刷刷作响。

  薄冉冉坐在长椅上, 寒风凛冽, 没有戴围脖, 冷风钻进衣领，冷的她打了一个寒颤。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嘴唇冻得发紫, 却没有那颗心来的冷。

  包里手机响了很久，薄冉冉才拿出手机，发现并不是牧黎来电，而是国外的爸爸。

  清了清嗓子，这才接起电话：“爸爸怎么了吗？”

  那边应该是晚上。

  “冉冉，你妈妈生病了，你能回来吗？”手机另一头安爸爸刻意压低了嗓音，害怕吵醒床上的妻子，也害怕被走廊上的儿子听见。

  自从女儿在3岁时走丢，妻子就患上了抑郁症，情况时好时坏，时隔多年，他们好不容易找回女儿，却又相隔千里，妻子做了一个噩梦，开始担心女儿，情绪失控又犯病了。

  他也是迫不得已才给女儿打电话。

  毕竟心病还须心药医。

  薄冉冉冻住的心狠狠一颤，吸了吸鼻子，站起身子一边拿出包里的围脖围上，一边开口：“好，正好我也打算回去。不过要麻烦爸爸帮我办一下转学手续，我现在上高三有些吃力。”

  安爸爸想都没想就点头应下：“好好，爸爸给你买机票，上学的事你不用担心，全都交给爸爸来办。”

  “恩。”风瑟瑟地吹着，树梢上偶尔飘落一两片发黄的树叶，薄冉冉抬头望着天空，眼睛里打转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声音愈发的轻：“爸爸就买明天的机票吧。”

  牧黎，这次是真的要说再见了。

  -

  “你说什么？明天要走！”

  从医院回家，牧黎看到薄冉冉原本很开心，然而看到她身后的行李箱，内心忽然涌现出一股强烈的不安，听到她要走的消息，眼眸里闪过恐慌。

  快步上前紧抓着她的肩膀，声线中透着一丝害怕：“为什么要走，阿冉你不是说过会考虑留下来吗？是不是爷爷跟你说什么了？我现在就去找他，就算他是我爷爷，也不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她记忆里那个高傲肆意的少年，不止一次在她面前妥协，示弱，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喜欢她。

  他可以为了她放弃高傲的自尊心。

  薄冉冉握住牧黎的手，眼睛有些酸涩，嘴角勉强勾出一抹笑：“牧黎你听我说，我的亲生母亲因为曾经将我弄丢，她很自责因此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现在病情复发，我必须要回去。”

  “不能不走吗？”

  牧黎眉心紧蹙，紧紧攥着薄冉冉软绵的小手，嗓子又沙又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次分开就是永别！

  朝着她走近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搁在她肩头，克制且隐忍着呢喃：“我舍不得你走，阿冉留下来好不好？”

  感受到他的无助和卑微，薄冉冉眼泪悄无声息落下，抬起双手将他抱得更紧，五脏六腑都疼的厉害，深呼吸了一口气，嗓音轻松了很多：“就算我出国，我们还是可以视频可以聊天，如果母亲病情好的快，那我就可以回来了。”

  “牧黎，我们做一个约定好不好？”

  牧黎头埋在薄冉冉颈脖处，闷闷应道：“你说。”

  薄冉冉轻轻推开牧黎，漂亮的杏眼里泛着泪花，像是漫天闪烁的繁星，“等高考结束，你考上心仪的学校，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是任何条件哦~”

  “我要你做我的女朋友，你会答应吗？”牧黎对上她澄澈的眸子，语气坚定。

  “恩。”

  薄冉冉轻轻点头，内心却在说对不起。

  原谅她不能说实话，年少无知，当时的他们都太小，哪里懂得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或许她生命中就有此一劫。

  -

  不到一个月的寒假过的更快，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牧黎进入了高三最紧张的冲刺阶段，而薄冉冉在国外也顺利入学，高二下学期。国外的教学进度跟国内不一样，她比班上同学学的知识点进度要快，期中考试，她全班第一，全年级第二。

  “你那属于作弊。”

  视频一头，牧黎一边写试卷一边跟薄冉冉聊天，嘴角勾着一个坏坏的笑。

  薄冉冉不以为然：“你是不是关注错了重点？你说我作弊，有证据吗？”

  镜头里，少年褪去了锋芒，多了几分沉稳。

  唯一不变的，还是一样帅气。

  “好好，阿冉好厉害。”牧黎黑眸里藏着笑意，放下手中的签字笔，贪婪的目光看着镜头里的女孩，他好想她，很想很想。

  薄冉冉听到门口传来哥哥的声音，对着牧黎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牧黎还有半个月就是高考，到时候等你好消息。”

  “恩。”直到视频通话结束，手机黑屏，牧黎幽深的目光还是落在屏幕上，良久才移开视线。

  以前无法体会异地恋的苦，现在他是深有体会。

  折磨人的小妖-精。

  -

  高考如期而至，牧黎轻松应对所有科目，两天考试结束，高三年级的学生彻底解放，都放学自我。

  “黎哥哥，我们终于毕业了，好开心。”

  最后一节班会结束，同学们依依惜别，班长组织班委商量去哪里聚餐，蒋心文见牧黎要走，快步上前拦住他，脸上是兴奋的笑颜。

  一想到她要和牧黎订婚，眼睛里都开始冒粉色泡泡。

  牧黎面无表情，冷声道：“让开。”

  蒋心文脸上的笑消失，但没有让开，抬头望着牧黎，语气坚定：“黎哥哥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但是不代表将来……”

  “将来我也不会喜欢你，蒋心文你不要自欺欺人，我喜欢的人不是你，也不会跟你订婚，你死心吧。”牧黎冷眸扫了蒋心文一眼，爷爷已经答应他，不会逼他跟蒋心文订婚。

  也答应他，只要高考结束，他就能出国去找小结巴。

  蒋心文咬着嘴唇，看着牧黎离开的背影，发疯似的喊：“牧黎你别妄想了，你跟薄冉冉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薄冉冉会离开就是牧爷爷让她走的，应该死心的人是你才对。”

  【薄冉冉会离开就是牧爷爷让她走的……】

  牧黎猛然停下脚步，回头满目戾气看着蒋心文，她瑟瑟发抖后退最后吓跑了。

  回家路上，牧黎的心一沉再沉，不停告诉自己不是爷爷逼走小结巴，不是。

  二楼书房门口，牧黎压下暴戾的脾气，抬起手要敲门，却听到旁边卧室传来爷爷的声音，神差鬼使走近。

  “老赵你说我该怎么办？冉冉丫头那孩子是因为牧黎才受伤，一个女人无法生孩子，嫁给任何一个人都会被婆家嫌弃，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无法生孩子。

  宛如晴天霹雳，心脏蓦地一停，牧黎耳畔嗡嗡作响，脑子里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小结巴因为他受伤，无法生宝宝？

  钻心刺骨的疼蔓延至全身，浑身的血液仿佛也凝固了。

  “所以这才是您不让我们在一起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