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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轻嗤了声,"区区一千三百万,不值得我开口要,也不值得我设局,我花这么多心思,你不懂是为什么吗?"
她死死盯着他。
他说:"我就是为了看你这样啊,久安。"
她张嘴,没发出声音,又合上,眼底有盈盈泪光,他的面容在里面朦胧成一片,她看不清。
她抬起发抖的手去擦眼泪,眼底的光影暗了下,猝不及防,有东西被甩在她脸上,她本能接住。
明明是轻飘飘的,但她觉得疼,拿在手里她看清是一个信封。
"记不记得我说,我会找媳妇,留你一个人哭?"
她打开信封。
"不过你哭的有点早,我才要订婚。"
她打开手中邀请函,视线落在名字上,她听见男人说--
"现在我回答你问过的问题,我叫韩瑾修。"
她的眼泪滴落在精致的邀请函上,喉咙哽的厉害,浑身都发冷。
"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骗我?"
她很认真很努力要给他赎身,她像个傻子。
男人在点烟,没立刻回答,打火机咔哒一声响,电光火石间她想起韩瑾修这个名字。
许铭是因为得罪了韩瑾修被商场开除的。
苏欣说过,韩瑾修是华御的总裁。
她看清邀请函上女方的名字--关知婳。
那个她就算不认识也听说过的女明星。
男人话音打断她思绪,"你真的想不到吗?"
青白的烟雾缓缓弥散开,她声音很小:"我不认识你……"
韩瑾修将打火机放回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不大,却惊的对面的人浑然抖了下。
他抽了两口烟,才慢慢开口。
"那你还记得苏梓吗?"
第61章 为什么你还活着?
会客室空间不大,男人低沉的嗓音在有限的空间里仿佛带着一点回音。
郁久安觉得心脏仿佛被攫紧,他话中两个字砸的她心口疼的厉害,眼前都在发黑。
她攥紧拳,用指甲抠着掌心,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艰难抬头,苍白的唇打哆嗦,"你……韩潜?"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也许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荒唐,她揉了下眼睛,想要看清对面的人,但眼前仿佛一个在不断旋转的长镜头,她看的并不真切,她头晕的厉害,又觉得难以置信。
"不对,你不是韩潜……你的脸……"
她回想着韩潜的脸,但脑海里的一切也是模糊的,她觉得头疼,她手扶住额头,什么也想不起,两张面孔分明是不一样的,但又那么相似。
"我的脸怎么了?"
韩瑾修拉过桌上烟灰缸,弹了弹烟灰,"你是不是想说,我的脸和韩潜不一样。"
郁久安恍恍惚惚。觉得自己像是在噩梦里,一切都不真实,她眼泪又快流出来,"你认识韩潜,对不对……你们长的很像……兄弟吗?是他叫你来做这些事的?"
韩瑾修叼着烟不屑地笑,隔了几秒取下烟,"你还真是……乐天派?总喜欢往好的方向想。"
他话音带足了轻蔑,一字一句都如同利刃凌迟她的心,她也知道这样的想法太天真了,她的唇哆嗦的厉害,就连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他是韩潜。
她在少管所的那些日日夜夜里不是没有想过再和他见面的情形,但绝对想不到这一种。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拿你当成朋友,因为可怜你,同情你,想要帮助你而接近你,又百分之百信任你的韩潜……"
韩瑾修顿了顿,手指间无意识发力,烟灰扑簌簌掉落在桌上,他冷峻的脸线条绷的更紧,"那个韩潜已经死了。"
复又打量郁久安仿佛被抽了魂魄一般惨白的面容,又笑了。
"我不会像他那么蠢,郁久安,七年前苏梓因为你的原因跳楼,苏梓的母亲在找她的过程中车祸身亡,你是不是特别感激法律对未成年人的优待,让你在少管所不到两年就能脱身……"
"我没有……"郁久安终于出声。声音抖的厉害,"你听我说……"
"听什么,谎言吗?"他打断她,"你背着两条人命,你觉得拿着巨款肆意挥霍的人生是属于你这种人的吗?"
"我没有!"
她哭喊出来,眼泪终于决堤,汹涌而下,她想解释,但脑海又是一片空白,这一切太突然,她完全无法思考。
韩瑾修静了几秒,看着她泪流满面,他忽然不想再继续这场对话,"让你穷困潦倒,本就是替天行道,还需要什么理由。"
说完,他直起身,手一抬去烟灰缸要按灭烟,俨然是打算要离开。
郁久安慌了,本能地想要挽留,抬起手去抓他的手,而动作过于慌张,手到烟头被烫的闷哼了声,手抖的更厉害。
韩瑾修垂眸一眼瞥见她右手虎口处已经被烫出一点红痕,他挪开视线,郁久安并没有将手收回去。绕去抓他手腕。
他索性将烟头直接扔在烟灰缸,抬眸看她,"放手。"
她那张脸上都是泪水,似乎是不再压抑了,声音也带着浓重的哭腔。
"我没有欺负苏梓,你信我好不好,我没欺负她,我真的……"
"我叫你放手。"
她摇着头,一旦放手,她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他,她的脑子是混乱的,但是本能还在,她想留住他。
"我可以解释的,我是被迫认罪的,我……"
男人仿佛听到笑话,突然笑出了声。
她被笑声打断,说不下去。
她手足无措看着他。
"郁久安,别拿我当傻子,你自己认的罪,警察手里有监控为证,现在你想用被迫两个字来撇清罪责?"
他起身,一把甩开她的手。
他居高临下,神色中带着几分厌恶,"收起你这张恶心伪善的嘴脸,满怀爱心的样子谈一条流浪狗,对苏梓呢?那是活生生的人!"
郁久安哭的话都说不出,"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那天不是我……"
韩瑾修合起文件夹,拿过平板转身,脚步又顿了下。
那话音似咬牙切齿。
"你该活在噩梦中,你该永世不得超生……郁久安,该死的人是你,为什么你还活着?"
郁久安浑身虚软,想起身挽留,但手撑着桌子起来却又腿软的厉害,跌坐回去。
泪眼朦胧中,男人已经拉开门出去。
她哭着叫出声,"我没有……不是我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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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砚已经等了半天,见他来,忙问:"说清楚了吗,她走了没?"
"她可能不会自己走,"韩瑾修将文件夹和平板放办公桌上了,"打电话给保安,就说她是赔钱了来闹腾的客户,让保安赶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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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瑾修已经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你还想等她哭哭啼啼闹到你办公室来?"
唐砚讷讷"哦"了一声,坐在自己工位上拿起电话,又放下,"她哭了?"
"嗯。"
韩瑾修就应这么简单一个字,唐砚看他面色沉冷,犹豫着又问:"哭的厉害吗?"
唐砚心里始终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韩瑾修口中那些校园霸凌的事情他毕竟只是听说,不是他认识的人,他很难想象,也没法将柔柔弱弱的郁久安当成个罪犯一般看待,一想到郁久安第一次来,看着他那种信任的眼神,再想到她现在因为赔了钱哭泣,他这心里就有些闷。
韩瑾修缓缓抬眼,"你赔一千多万试试看你是怎么个哭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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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等韩瑾修出声他自己又否定了,"不行……我还是叫保安吧……"
万一郁久安真的很暴力呢,现在估计杀了他的心都有,本来想要去安慰一下,但他不敢冒这个险。
给保安打完电话,他叹了口气,"你和她说的明白吗,她会不会再到我们公司来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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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沉默着抽了一会儿烟,办公室的气氛有些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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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瑾修这个人气场比较强大,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尤甚。会让整个空间都变得压抑的像是死了人,他抽着烟觉得呼吸不畅快,其实很想让韩瑾修这尊大佛赶紧走,但是韩瑾修自己不走,他也不是好在这个时候下逐客令。
他不知道韩瑾修怎么还不走,明明事情都处理完了。
他试探性地想要活跃一下气氛,找点话说,"这事儿也算是完了……那你和郁久安,应该以后就不会再来往了吧?"
话出口,他在心里先骂自己,选的什么烂问题!
韩瑾修垂眸,隔了几秒才说:"来不来往的,很重要么。"
"不重要不重要,"唐砚摇头,想了想还是决定说点心里话,"但是不论你和她之前发生过什么,现在这个教训已经够重了,你也快和关知婳订婚了,这时候最好不要节外生枝,你家的情况你比我更清楚,你家老爷子那脾气,要是知道你马上要订婚还和别的女人扯不清,有你受的。"
韩瑾修唇角淡淡扯了个冷弧,没来得及说话,桌上内线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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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总。您的这个客户在会客室不走,说要见什么人,我们给她收拾好东西往出带,但她晕倒了啊……您要不过来看看?"
韩瑾修去弹烟灰的手顿了下,但很快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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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掐灭烟,对内线道:"我马上过去。"
说完起身拿外套,一回头,韩瑾修还坐在原位慢慢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