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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功而返，萧明月带人杀到了傅家。

  隔天，傅老太太来到病房，告诉沈慕知：“萧家坚持履行婚约，明月说，哪怕谨安成了植物人，一辈子醒不来，她也愿意嫁。”

  她紧紧盯着沈慕知脸上每一寸变化，想知道她此时的心情。

  “萧明月亲口说的？”

  沈慕知惊讶的重点却是在这里。

  以她多年对萧明月的了解，萧明月从不做无利可图的事。

  别说她，连傅老太太都看得出，傅谨安出事，撇清关系最快的应该是萧明月才对。

  而现在……居然反转了？这还是她认识的萧明月吗……

  她很快就能知道萧明月到底想要什么，下午，一个护士偷偷给她塞了张纸条。

  【我在住院部后花园中央的凉亭等你。】

  落款正是萧明月。

  沈慕知走到窗边，俯瞰楼下。

  草坪中央的凉亭中，只有萧明月一个人坐着。

  依旧是那副光彩照人的模样，高高挽起的盘发，细长的高跟，修身的纯色A型连衣裙。

  满脸不耐烦，估计在嫌沈慕知太慢。

  第19章 重心

  萧明月等了好一会儿，沈慕知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她不悦地眯了眯眼，站起身。

  “沈慕知，你给奶奶下了什么【创建和谐家园】？我怎么感觉你这架势，比我更像傅家女主人呢？”

  “哪里。”沈慕知懒得和她吵：“你要是闲得没事干，可以接替下我的工作，只要能坚持上一天——不，半天就够了，我保证奶奶会更喜欢你。”

  萧明月嗤笑一声，毫无顾忌地翻了个白眼：“这种脏活累活，交给佣人不就好了，亲自干？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傻？”

  沈慕知一阵无奈：“明月，你跟我说实话，和傅家这场联姻你到底想要什么？也许傅谨安永远醒不来，很快傅老太太会放弃他转头培养下一个继承人接管傅氏，说不定到时候你在傅家的处境还不如在萧家滋润。”

  “我想要的？你不会懂的。”萧明月别过脸：“我只劝你识相点，别妨碍我。”

  沈慕知心中不快：“妨碍？你想多了。你也知道现在的我一无所有，怎么妨碍你？说吧，到底找我什么事？谨安那边我不好离开太久。”

  萧明月斟酌了下，边打量沈慕知的肚子边启唇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做单亲妈妈很辛苦？”

  说到这，萧明月假咳了一声。

  沈慕知感觉她这幅吞吞吐吐的架势，下一句不会是什么好话。

  “我有个建议，你把孩子过继到我名下，我给你一大笔钱，让你下半辈子不愁吃穿。就算我以后都没机会生傅家下一任继承人了，能一步步栽培他也可以……”

  沈慕知看得出，萧明月是压根不把她当回事才这么坦荡，坦荡到她无言以对。

  她还是挺惊讶的，在宫斗剧里，萧明月的决定妥妥就是在放弃做皇后直接奔着太后去的，连过继别人的儿子来巩固地位都想到了。

  话一说开，萧明月也没什么顾忌了，大概是笃定了沈慕知真的毫无威胁，还在继续——

  “我要的只是傅夫人这个身份。萧家倚仗傅家，在南城的地位一定会抬高，嫁植物人有什么不好，我不再需要和一个陌生的人委曲求全度过下半辈子。要是傅谨安嗯……没挺过去……我就是傅家遗孀了，等我老了，就是傅老太太那样的女人，多厉害，多威风。”

  沈慕知：“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她已经被绕晕了，萧明月说的好像很对……却又好像哪里不对……

  萧明月挑眉：“你不会以为我不嫁给傅谨安，就会轮到你吧？你肯定比我清楚，没了我，还有其他豪门千金虎视眈眈呢，毕竟傅家大门谁不想进？你了解我为人，我嫁给他，你还能放心点。”

  似乎很有道理。

  沈慕知沉默。

  她当然知道，就算没有萧明月，她和傅谨安也未必能走到一起。

  “放心吧，我嫁给他，会尽到做妻子的责任，他会是世界上过得最舒服的植物人。”

  听萧明月一口一个植物人，沈慕知不悦地纠正：“他会醒来的！我今天还看到他手指动了一下，说不定醒来就在这几天。”

  医生提过的每一条有利于康复的建议，她都有做，她相信有朝一日，他会苏醒。

  “什么？还真有可能醒来？”

  第20章 陌生

  萧明月脸上精彩万分，但她很快意识到这样不太合适，掩饰住失态。

  赶紧转移话题：“沈慕知，四年前你就把他当成了生活的重心，现在也改不了围着他转的毛病，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我？”沈慕知挑眉，认真地想了想：“我向来境界没你‘高’，只知道没有傅谨安，我会和行尸走肉无异……”低头苦笑。

  萧明月撇撇嘴，“还是这么没长进。”

  她就知道，真不指望沈慕知这个傻白甜能说出什么让人惊喜的观点。

  “真没出息。没有男人我也能活得有声有色。”

  沈慕知淡然回道：“要是我活得像你一样潇洒，就好了。”

  ***

  度日如年的七天危险期终于过去。

  傅谨安彻底脱离生命危险，众人心中的大石落地。

  接下来人能不能醒来，就随缘了。

  沈慕知每天对着傅谨安耳边说话，从他们过去的点点滴滴说到最近南城的八卦。

  她的肚子一天天隆起，转眼胎儿四个月大了。

  “谨安，你再醒得晚一点……说不定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沈慕知一边自言自语，Y！.B独家整理一边吃力地给傅谨安翻着身子，促进他的血液循环。

  “孩子？”

  枕头那端传来一句疑问，气若游丝。

  沈慕知手一抖，砰！男人没了支撑，重重地扑倒在白色被褥中。

  “谨安你醒了是不是！”

  沈慕知凑到他面前，如愿以偿见到他睁开的迷蒙双眼，就像刚孵化的雏鹰，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懵懂和好奇。

  沈慕知扶着傅谨安吃力地躺好后，他喝了一口温开水润喉，扭过头问沈慕知：“你是谁？”

  傅老太太很快得知消息，火速赶来。

  她握着傅谨安瘦得骨节分明的双手，老泪纵横：“我的孙子，你终于醒了，奶奶还以为又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您是谁……”傅谨安白得毫无血色的两片唇瓣一张一合，平日锐利的鹰眸此刻由于疲惫微微眯起，眉心紧蹙，似乎对现在被一群人包围起来关心的场面疑惑不解。

  “你不认识奶奶了？”

  傅老太太错愕地看沈慕知，沈慕知目光黯然地别过头。

  他认真思索后说：“抱歉。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吗……”傅老太太声音干涩。

  “穆谨安。”

  这是他回傅家前用的名字……沈慕知能猜到，穆阿姨当时想和傅家脱离关系，自然不会让自己儿子姓傅。

  傅老太太指着沈慕知问他：“那沈慕知呢？你也一点都想不起来吗……”

  他转头看向醒来第一眼看到的这个陌生女人，她小腹微微隆起，看来是有了身孕。

  从得知他不认得她后，她一直站在角落不说话，安静得仿佛要融入空气。

  他眼尖地看到，她低垂的眉眼下，澄澈平静的眼波中仿佛有什么要溢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抱歉。我不认识她。”

  他从头到尾似乎只会重复这几个字了。

  沈慕知许久没有见过这样言辞温和、气场毫无攻击性的傅谨安，有些怅然地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傅老太太说：“奶奶，我去下洗手间。”

  “沈慕知——”

  这两人！都怎么了这是！

  第21章 抹杀

  傅老太太没拦住沈慕知，只好转头唤了管家一声：“开颅还会有后遗症吗……管家，快去叫专家来看看！”

  沈慕知冲出病房，奔向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掬起一捧水往自己脸上扑，直到彻骨的凉意麻痹她的面部神经甚至大脑皮层，她才冷静下来。

  直起腰，看见半身镜里憔悴的自己，双眼微微发红。

  ***

  “傅少确实是开颅手术引发的后遗症，不过能苏醒已经是好事，我们刚才已经做过全身检查，你们不必担心傅少的智力有什么影响，他只是失去了部分记忆，其余的身体机能和正常人无异。”

  傅谨安苏醒了，却不再认识沈慕知，准确地说，是失去了最近四年的记忆。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从南城大学的学生，突然变成掌握全球经济命脉的傅氏集团总裁。

  不过傅谨安依旧是那个傅谨安，坚韧、强大、能力超群，在傅老太太安排的特训下他很快适应了这个对他而言“陌生无比”的新环境，不熟悉他的人绝对看不出他有什么变化。

  沈慕知花了好多天才消化这个现实。

  上天真是开了好大的玩笑。

  她不得不说一句，他这失忆的节点真是恰到好处——从认识她那年起的经历，他忘得干干净净。

  几天前，她比世上任何人都希望他能苏醒。

  可当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她，她的痕迹却彻底从他的世界里被抹杀。

  傅谨安住了一个月的院，直到专家点头，傅老太太才欢欢喜喜将他迎回傅家。

  至于沈慕知，傅老太太提出让她到傅家养胎，她拒绝了。

  “奶奶，抱歉，孩子我还是想自己抚养，您放心，我不会跟傅家要一分钱。也许我不能做到像傅家一样给孩子最精英的教育，但我会尽我所能给他最好的生活……”

  这段时间，从“傅老太太”改口成“奶奶”，她看得出来，傅老太太没一开始那么排斥她了，甚至正在接纳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