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依稀还带着人类的体温。
尤琪安扯下来一看,赫然是件文胸,还镶有蕾丝花边,整个人都呆滞了。
原来,办公室门口走进来一对吵架的夫妻,丈夫低着头一声不吭,那位妇女越说越激愤难平,猛地从衣领里掏出一个白【创建和谐家园】ra,劈头盖脸朝她老公扔过去,被对方眼疾手快躲开了,好死不死,正好砸中了尤琪安并挂在她的墨镜腿儿上。
卜青禾忍着笑,伸手接过那个文胸,严肃地敲桌子:“别吵了,注意点影响!有伤风化!”
那夫妻俩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开始冷战,谁也不理谁。
尤琪安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也没动,仍然保持着被天降bra砸中脑袋的表情,震惊而忍耐,整个人像被石化了。
“说说吧,你俩怎么回事?”
卜青禾拿出一次性纸杯,给他俩每人端了一杯水,好脾气地询问。
女人倏地一转身:“卜主任,你来评评这个理!老周他上完厕所不洗手,我嫌脏就不让他碰我,他还来劲了,说不碰就不碰,宁可不碰我也不洗手。哎哟,我当时就来气了,非得让他去洗手可他就是不听!卜主任你说他是不是咬卵犟?上厕所要洗手,这是幼儿园小朋友都明白的道理,他自己不讲卫生不听话还好意思跟我甩脸子!”
卜青禾一脸宽慰地拍了拍她肩膀,板起脸看向男人:“老周,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男人生半天闷气,迸出一句话:“反正,她尽拣对自己有利的说!”
“那你也说说?”
卜青禾耐着性子,做好调解准备。
“就这么一个尿完尿该不该洗手的破事儿,她跟我吵了半个小时,还打电话跟她闺蜜告状,让人评理,评完理又把我臭骂一顿。我已经不吱声了,她还说我不肯认错,非要把我揪到居委会来讲道理,你说她是不是有毛病?”
看着愤愤不平的老周,卜青禾叹了口气:“那你为什么不能洗洗手呢?”
“就她这臭毛病,我不想再惯了!啥事都得我认错,大家都是人凭什么她比我高贵啊?她自己也不是【创建和谐家园】都洗手,我说过她吗?”
“你倒是说啊!我啥时候没洗手?在我的字典里,根本没有邋遢这两个字!你浑身上下有哪一点比【创建和谐家园】净?也就兜比【创建和谐家园】净!”
女人一蹦三尺高,怒指老公的鼻子。
听着他俩奇葩的吵架理由,尤琪安终于缓过神来,并且气笑了:“抱歉,我插个嘴,你俩也太蛋疼了,我在旁边听着都想捂胯!就你俩争论的时间,加打电话找人评理的时间,加评完理两人继续争论的时间,加跑到居委会再找人评理的时间,还不够把你手洗秃噜皮吗?”
“现在不是洗手问题,是原则问题!”
老周直勾勾瞪着自己媳妇,脸色极其愤慨:“别说那些没用的,全都是借口,你不就是嫌我兜里没钱,嫌我穷吗?马云以前也穷,你别瞧不起穷人!”
女人眼珠子都快瞪掉下来了:“哎哟,是什么让你敢跟马爸爸比的?是性别吗?”
老周抱起胳膊,梗着脖子靠回沙发上,不搭理她。
女人拿着bra展示给大家看:“不是我吹,我身上随便一件衣服脱下来,哪怕文胸,虽然是九块九包邮的便宜货,照样干干净净没一点污渍。在我的字典里,根本没有凑合这两个字!我这辈子唯一的凑合,就是找了这个不讲究的男人!”
“现在后悔来得及!”
老周语气很冲。
女人又蹦了起来:“你什么意思!离婚?”
卜青禾毅然咳嗽一声,打断他吵架,该是主任上阵调解的时候了:“多大个事儿啊?为了洗手闹离婚?这话传出去不好笑吗?我告诉你们,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迟早亲戚朋友都知道你俩对婚姻的态度如此儿戏,那以后还有人敢跟你们组成家庭吗?听话、讲卫生,本来也不是原则问题,只是生活情趣,情趣的事情就得用情趣的方法来解决,居委会是讲理的地方,讲道理的人往往最不解风情,我真给你俩分个是非对错出来,你们就能冰释前嫌甜甜蜜蜜回去了吗?要是真想闹离婚,出门左转去民政局,要是不想离婚,以后遇事就多动动脑子,你如果在家里笑眯眯地对老周使出文胸扔脸这一招,他就是有十双手也洗干净了,是吧?”
她深谙说话之道,语调亢奋,且一句一顿,很容易带动他人情绪。
老周也不是真想离婚,听主任说话,便不吭声了。
“但是,今天既然走到这一步了,那他必须跟我认个错!”女人还带着不甘心的傲然,“在我的字典里,根本没有妥协这两个——”
尤琪安不耐烦地打断她:“你那本字典可能过期了,花几个钱买本新的吧!”
卜青禾立即一伸手,把她拉到背后去,带着职业微笑劝夫妻俩和解:“两口子遇到任何困难,应该是双方一起打败困难,而不是一方打败另一方,对不对?气消了就赶快回家吧,现在是做饭时间,看你俩急着出门,煤气灶的火关好了没有啊?上次惠园华庭的李婶急着出门,忘记关洗衣机,结果水管没插好,把地板都泡坏了。”
果然不出主任所料,老周夫妻俩惦记着做一半的饭菜,千恩万谢地回去了。
女人走的时候,还在嘟囔着:“又不能玉碎,只能瓦全了。”
尤琪安叉着腰冷笑:“太天真了,还以为不肯玉碎就能保证瓦全呢?真想劝劝她,能玉碎的时候赶紧玉碎,要不最后就只剩瓦碎了。”
卜青禾赶紧把她嘴捂上:“祖宗你快闭嘴吧,净给我添乱!”
尤琪安终于在沙发上坐下来,端详好友,异常感慨:“虽然你在居委会上任两年了,但我对基层工作的认识还不到位,我真不知道,你连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都得管。我错了,卜主任,我真不该拿你弟那点儿事来烦你。”
“他年纪还小,又是在国外长大的,做事冲动高调,你多担待,要是真过分了就让辉哥揍他一顿,我不护短。”
“我发现你处理俗务既麻利又阴损,我不禁想问,假如你和三年前的你自己吵起来了,谁能赢?”
“不好说,三年前我虽然撕逼功力还不深,但胜在血气方刚,会【创建和谐家园】。”
两人一起哈哈大笑。
“妈妈!妈妈!小躁躁来啦!”
门外传来个拿腔拿调的男人声音,一手推着婴儿车,一手拿着摇铃,正是彻底沦为儿子奴的蓝莲花张鹏。由于卜青禾工作太忙,没空回家哺乳,他每天中午都要挤出时间,屁颠屁颠地推着孩子来妈妈这里讨顿奶喝,俨然已是独当一面的蓝爸爸。
尤琪安逗着干儿子玩了片刻,转身告辞:“你们忙吧,我也该回去吃饭了。”
刚迈进娘家大门,就看见尤老头和章辰辉每人端着一个紫砂茶杯,坐在客厅聊天,主要是尤父说话,章辰辉负责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尤老头满脸的深沉和忧虑,刚好说到:“……她妈妈在家啊,听到稍微伤感一点的歌曲,都感到窒息。”
尤琪安扶着墙换鞋,若有所思,忍不住张口就问:“听歌感到窒息,她是不是把耳机塞到鼻孔里了?”
一句话让章辰辉忍俊不禁,喷出一口水箭,慌忙放下茶杯,去拿墩布擦地。
“唉,浪费我一口好茶!”
尤父不满地瞪了女儿一眼,面色淡定,对于她这种拆台行为,老父亲已经习以为常了。
第八十一章 心中有党,成绩理想
最近这一段时间,尤琪安只要带男友和孩子回娘家吃饭,那么餐桌上父母讨论的主题,就只有一个:催结婚!
老两口仿佛不知疲倦,对安排闺女的人生大事,充满无穷无尽的动力。
偏偏,尤琪安对结婚这件事看得极淡,没什么执念。
在她看来,婚姻仅仅是合法的两性结合,与幸福和美满并不相干,那些神圣美好的光环都是文艺青年想象出来的。人们趋之若鹜,除了少数是为交换利益之外,更多人则是为了建立法律认可的夫妻关系,似乎从此,两个渺小轻微的生命就会彼此关注、互为见证、共同抵御风险,无论事实如何,都能够轻易假装有人陪伴而不再孤单。同时,也可以让年轻人们多一重身份,多一个角色,多一份责任,以便于让那些不太健全的人能够顺利融入社会,表现得正常又合群。
更重要的是,结婚之后,他们就可以互相控制,培养韧性体会意趣,还可以顺理成章地繁衍后代。
——就像她自己的父母一样。
而她根本不想掌控别人,所以,结不结婚,真的无所谓。
一旦迫于父母压力,选择了结婚,那么接下来,就必然要面临新的危机:催生娃。
作为舞者,短期内她也不想生小孩。
她对目前的亲密关系非常满意,既有情感寄托的对象,也有投缘的亲人陪在身边,不至于突发急病独自死在异乡床上,这就足够了。
恋爱关系,已是承诺,凡事过犹不及,若承诺需要法律来捍卫,她内心是抗拒的。
章辰辉好像也没有结婚癖好,两人一直心照不宣地回避这个话题。
于是,尤琪安每一次都用“工作忙,请不了婚假”作为借口,打发爹妈。但时间一久,越来越糊弄不住老两口,连七大姑八大姨也受邀加入了轮番劝说的豪华阵容,吃一顿饭像打一场辩论似的,着实令她感到心累。
大姨:听话,让着你妈一点,毕竟她这么多年性格强势惯了。
尤琪安:我们家祖传强势,比脾气坏,我也不输的。
小姑:你妈还得过抑郁症呢,不能受心理【创建和谐家园】,你忘了?
尤琪安:我们家祖传抑郁症,比犯病,我也没怕过。
三姨:哎呀,小姑娘,我们年轻时候都是从你这一步走过来的,我十几岁还说过一辈子不结婚呢!你记住,上对下是真心,父母永远不会害你,就算你不情愿,也要听劝,当时哑巴吃黄连忍一忍,以后慢慢就会明白父母的良苦用心了……
尤琪安:三姨,你婚姻幸福吗?
三姨:挺幸福的啊。
尤琪安:具体比我现阶段的生活状态好在哪里呢?
听了这个问题,三姨急赤白脸地举出一大堆夫妻恩爱的例子,亲戚们不时在旁抛出佐证,试图说服这个倔强丫头,然而尤琪安只是淡淡一笑:“恭喜你,三姨,你觉得婚姻幸福就好,但是这些对我真的没什么吸引力。”
接着,她话锋一转,笑嘻嘻地问:
“还有,我就不明白了,哑巴为什么非要吃黄连啊?这么多年有人问过哑巴的感受吗?爸,你半天不吭声,你明白哑巴的感受吗?”
尤父臊眉搭眼,含糊其词:“哎,问了,他也不会说呀。”
“那你可以问问黄莲是什么感受嘛。”
尤母急眼了,拍了拍桌子:“说正事呢,你别打岔!”
尤琪安好容易抓住父亲做挡箭牌,岂肯松手,再一次岔开话题:“爸,你以前不是最重视我学习成绩吗?安琪都期中考试了,你怎么也不问问她成绩怎么样啊?”
尤父唯唯诺诺:“不用问,心中有党,成绩理想。”
说归说,他还是没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小声询问一下期中成绩,听说这孩子考了双百分,大喜过望,连连给她夹菜。
尤琪安故作失落,叹了口气:“唉,自从桌上有了安琪,肉菜都不摆在我面前了。”
尽管尤母怫然不悦,但并没有朝闺女扔碗,证明脾气早在屡次交战中被打磨得没了棱角,变得收敛多了。
这种言语交锋,通常都没有章辰辉的事儿。
他一直坐在旁边默默吃饭,同时观察着桌上诸人的辩论,时而沉思,时而点头,脑袋里仿佛传出了思想拔节的声音。
虽然双方皆未说服对方辩友,但是亲戚们素来关系不错,还算愉快地吃完了这顿饭。尤琪安果断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高高举起,赔着笑脸发表总结陈词:“各位姑妈、姨娘,麻烦你们白跑一趟,我自罚一杯!大家不用再劝了,我们俩现在都不想结婚,暂时就让我们保持目前这个状态,等我想结婚的时候,保证第一个给你们发请柬,好不好?”
她一仰头饮干了这杯酒,大家都知道这姑娘从不沾酒,主动自罚更是前所未有,也不好再说什么,稀稀落落地答应着,纷纷转移话题,聊起别的。
等七大姑八大姨逐一告辞,尤琪安客客气气将她们送出门,自己留在最后离开。
尤父摸着林安琪的头,叮嘱她要加强英语学习,虽然语文数学考得都不错,但不能偏科。
尤母坐在沙发上,自顾自看电视,懒得亲自去送这个不成器的女儿。
走进小区的停车场,在上车之前,章辰辉忽然停下,站住,没头没脑地问了尤琪安一句:“如果,我想呢?”
“嗯?你说什么?”
尤琪安没反应过来,笑眯眯地拉开车门,让安琪先上去。
看起来,章辰辉略显紧张不安,明明没喝酒,脸却悄悄泛起了红晕,他低声问:“你说我不想结婚,只想保证目前这个状态,那,如果我想呢?”
尤琪安目瞪口呆,半晌,才反问道:“你中午吃了几碗?”
“四碗吧。”章辰辉不太确定。
“饱不饱?”
“挺饱的。”
尤琪安失笑,点点头:“对,你就是吃饱了撑的!”
章辰辉本来也是一只冲动说出心里话,并不想和她多作争辩,只是咧嘴一笑,垂下头去,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准备上车。
“你觉得,结婚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