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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记得吗,第一次见那小姑娘是在舞社,她应该很喜欢跳舞,只是家长对此不耐烦。”
“从某种意义上说,她的处境其实跟我很像,是我的2.0版。”
“我都能想象得到,如果我晋级八强失败,我妈会怎么在亲友面前对我冷嘲热讽,她还说过,跳舞的都是下等人。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神奇,每一次我离自己的梦想遥远一点,她都会特别开心,仿佛我输了,她就赢了……”
双手还在忙忙碌碌地打字,忽然毫无征兆地哭了,一大颗泪珠砸在手机屏幕上。
她连忙低下头,胡乱用手背擦了一把,生怕被人发现。
“如果我输了,你能不能来陪我?”
尤琪安发完这一句,自觉冒失,下意识地将手指点在撤回上,可是迟疑又迟疑,犹豫又犹豫,终于还是没有撤回。
然而,直到开始登机,章辰辉也没回复。
毕竟云南那么远,而且冬训营备赛期间肯定格外忙碌,他的压力不会比自己小,可以理解。尤琪安这样安慰自己,然后关机,闭目养神努力平静心绪。
落地开机后,瞬间有一个电话打进来,【创建和谐家园】响起时她还以为是章辰辉打来的。
结果是束鸿博,他也没寒暄什么,开门见山地跟她说:“你别着急,下午的彩排我帮你想办法顶过去,明天比赛前你赶回来就行,放心吧。”
他交代得那么麻利,好像早就算到了今天似的,尤琪大感意外:“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一直在关注着你,关注你的一举一动,在意你的一颦一笑,……”
“谢谢,你快去忙吧,这些话我自己背一遍就行了。”
“好,等你回来再聊。”
束鸿博一脸苦笑,颓然放下了手机。
尤琪安急急忙忙挂掉电话,一边整理背包,一边埋头俯冲,没留神一头撞到前面人身上,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我有急事……”
“有多急?比找回失物还急吗?”
这人的声音无比熟悉,尤琪安一抬头,赫然看见了一个多小时之前才刚在机场分开的卜采白,顿时张口结舌。
卜采白早料到她会是这个表情,指着自己笑嘻嘻地问:“年轻的樵夫哟,你丢的是这个男朋友?还是这个小奶狗?还是这个大宝贝呢?”
“放屁,我明明丢了一把金斧子,还是镶钻的!”
“金斧子没有,斧子精要不要?”
“不要!建国后不许成精了你这个骗子!”
尤琪安翻了他一白眼,转身就走。
卜采白哈哈大笑,飞快地追上来:“等等我,别跑啊,全中国都解放了,你还想跑哪儿去?”
“神经病,你跟过来干什么?”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干傻事儿也得两个人一起干才好玩啊!”卜采白瞥着她,眼带戏谑,嘴角翘得特别好看,整个脸庞洋溢着一种终于看破她伪装的洋洋得意,“某人总是老气横秋地教训我,请问,今天是谁在候机的时候对着手机哭哭啼啼呢?又是谁心烦意乱到连我悄悄跟了她一路都没有发现呢?你认识这个傻姑娘吗?请帮我转告一声,我想请她吃顿饭,如果你有空的话,希望你也能来。”
“你这句话成功地勾起了我儿时的记忆,上个世纪听着还挺新鲜。涵涵呢?”
“我叫了车把她先送到酒店,都安排好了。”
“嗯,我一个人你不放心,涵涵一个人你倒是放心,这是什么逻辑?”
“这个逻辑不好解释,说了你又要掀我家屋顶。”
第三十八章 普攻自带暴击的女人
解救过程,非常不顺,因为双方的交涉十分艰难。
李桂兰带着女儿住在一个阴暗脏乱的小宾馆里,二楼201,整个房间只有一扇巴掌大的上悬式平开窗通着楼道,厕所也没装换气扇,经久沉积的浓郁气味弥漫在房内,消散不开,异常刺鼻。尤琪安雄赳赳地迈步走进去,下一秒就灰溜溜地退了出来,深吸一口气,才硬着头皮再度走进房间。
卜采白用围巾捂住脸,庆幸自己被安排留在窗外,拍摄取证。
尤琪安蹲在小女孩面前,温和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头发披散着站在床边,狗啃刘海掩住脸颊上鲜红的冻疮,眼神回避,也不敢吱声。她的母亲李桂兰长得瘦小精干,齐肩的短发挽在耳后,连忙替她回答:“林召娣。”
尤琪安又问:“你上幼儿园了吗?”
李桂兰抢答:“没有,幼儿园学费一年好几千,上不起。”
尤琪安瞥了她一眼,再问小女孩:“我问你话你就大胆回答,别害怕,告诉我,你的头发是谁剪的?”
小姑娘抬起头,怯生生地看了妈妈一眼。
尤琪安干脆伸手撩开她的头发,仔细查看,果然,她左边的耳垂掉了一块肉,缺口上结的血痂已经干枯萎缩,于是不动声色地问:“爸爸妈妈平时总打你吗?”
“妹子,你这么说就没良心了!”
李桂兰非常不满,开始诉苦:“当年一家人都不想要她,我舍不得掐死她才有她这条命!就为了生她,我才落下病根,这么多年也怀不上了,她奶奶天天骂我们娘儿俩害得老林家绝后!我为她吃了这么多苦,她不听话,我抽她几下怎么了?再说,我给她剪头发把耳朵剪坏了,那也不是故意的,是她自己在板凳上乱动,坐不住,非得绑起来才老实!”
她越说越火大,小女孩生怕再受惩罚,立刻道歉:“对不起妈妈,我没乱动,是太冷了发抖……”
尤琪安眉头一皱,摸了摸她的手,两只小手像青石一样冰,关节还冻出了细小的裂口。
这是12月底,一天中的最高气温也不过3度左右,早晚都是零下好几度,南方的小宾馆里没有暖气,空调也是坏的,这孩子只穿着一件破旧的呢子外套和粗线毛衣,连件能御寒的厚棉衣都没有,裤子不知穿了多少年,短得露出一截脚脖子,鞋子倒是保暖鞋,可一看就是捡成年人穿剩下的旧鞋。
李桂兰还振振有词地解释:“小孩长得快,反正买新衣服也不合身。”
忍住了骂娘的冲动,尤琪安脱下羽绒服给孩子披上,然后转身站起来问李桂兰:“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老公说,别人给四万块钱买孩子,我要是能拿回四万,孩子就不卖了。”
“四万?你老公在省城的房子值四百万,你知道吗?”
“他说那是他借钱买的,跟我没有关系,只有他爸妈去住过,我都不知道那个房子在哪。他们家人说,等我啥时候生出个带把儿的来,才能送我去城里享福。他们就是故意的!我现在怀孕都难,怎么生儿子?都怪这个死丫头!赔钱货!”
李桂兰说得气急,又踢了女儿一脚。
小女孩只听懂了钱,惊恐地摇头:“我没偷钱,别打我……”
尤琪安听她说得恐惧,心中一动,弯腰捋起她的袖子,只见一条一条青紫的血痕触目惊心,再掀开裤腿,同样伤痕累累,甚至两颊红肿都是抽耳光造成的淤血,而不是生冻疮。
李桂兰试图拦着她检查,没拦住,便悻悻地说:“她不听话,我就拿衣架打了几下。”
“你们这是虐待!你不保护她,会有法律保护她的!”尤琪安拿出手机,咔嚓咔嚓拍了一堆小女孩体表伤痕的照片,最后甩了几百块钱在床上,强忍愤怒:“给你路费,赶快回去吧,该报警报警,该离婚离婚,你家的事我管不了。”
见她要走,李桂兰拉过女儿,抄起一把小刀胡乱比划:“反正无家可归,我不如带着她一块儿死!”
在屋外【创建和谐家园】的卜采白发现情形不妙,“【创建和谐家园】”一声踹开门,冲进去跟李桂兰抢刀。两人扭打时,尤琪安抱住小女孩以身相护,好死不死偏巧被一刀扎在后臀尖上,李桂兰吓得立即松手,“叮”一声,染血的刀子跌落在地。
尤琪安嗷呜一嗓子蹦起来,疼得呲牙咧嘴:“爸爸给你钱,你插爸爸腚!?”
卜采白吓得脸都白了,一把抱住她:“没事吧?快让我看看伤口!”
“滚!”
尤琪安一脚踹开他,忍着痛捡起刀,掏出纸巾包得严严实实,收进包里,然后正告李桂兰:“我会把一切证据都收集起来,控告你谋杀。放心,你不会无家可归的,你们夫妻俩都会在《刑法》中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她流利地报警,请求验伤,中途李桂兰想跑,卜采白眼疾手快抓住她:“别想溜!”
写病历登记姓名时,卜采白嗤之以鼻:“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叫召娣的?”随后,他转过身笑眯眯地叮嘱小女孩:“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出人头地,远离你爸妈,知道吗?”
小女孩依偎在李桂兰怀里,享受着母亲难得的平静,似懂非懂。
检查结果出来,这孩子全身伤痕累累,多处软组织挫伤,还有疑似重物砸过的头骨凹陷,不知道对脑组织有没有造成损害,是否影响患儿的智力、运动能力及语言功能,需要住院做一系列检查。尤琪安根本没有想到情况如此严重,听着医生的叙述,顿时火冒三丈,一把揪住李桂兰的衣领子,咬牙切齿:“这么小的孩子被打成这样,我真想弄死你们这对狗男女!”
卜采白赶快阻止:“跟社会渣滓换命不值得,这些玩意儿都算不上是人了。”
“来日方长,你们会遭到报应的!”
尤琪安恨恨地撒手,将瘦小的李桂兰推倒在椅子上。
为小女孩交费住院后,她才一瘸一拐地去找医生处理了一下自己臀部的刺伤,消毒包扎,还好冬季衣服穿得够厚,伤势不严重,只是打车去酒店的路上还得一路撅着,十分难受。
黑夜中,忽然有道亮光闪过,卜采白一惊一乍地喊:“快许愿!”
尤琪安立刻双手合什,虔诚地祷告:“希望我们舞团能顺利混过彩排,明天成功晋级八强。”
不一会儿,天空开始落雨。
卜采白满脸严肃:“快看,这是老天爷给你回应了!”
“嗯,老天爷说什么了?”
“他说,”卜采白清了清嗓子,“He~Tui!!”
“你意思是,老天爷冲我吐口水是吧?”尤琪安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抓着他就打,“咱俩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人身攻击?我今天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人身攻击!什么叫普攻自带暴击的女人!”
“就你这暴脾气,西天取经路上唐僧劝你别杀妖精,你能把他打死好几回。”卜采白一边躲闪一边说笑,“怪不得人家让我跟着你!”
“人家是谁?谁让你跟着我?”尤琪安警惕地问。
“老天爷呗!”卜采白答得极其自然。
这一晚,尤琪安睡在异乡,始终不太踏实,除了担心次日比赛,还因为章辰辉仍然没有任何消息。
他自从去了云南,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喜欢的人离开之初,通常不会立刻使人感到悲恸,真正让你感到痛切的,是抬头时看到床头的半盒香薰蜡烛,是窗台上忙忙碌碌爬来爬去的蚂蚁,是那些突然钻入耳中的地铁站名,还有深夜里不知分享给谁的小情歌。
第三十九章 狗子也能升天
SAD齐舞大赛12进8的比赛现场,全女班在与男生的同台对战中也毫不逊色,尤琪安的身躯柔而有力,转体动作利落潇洒,帅气逼人,就连队伍里的小伙伴也没人看得出她受过伤。只是在个人battle阶段,她跳到第2分钟时,下肢受力过多,伤口绽开,鲜血淋漓,染红了白色的裤腿,而现场观众都以为这是刻意设计出的特殊效果,更加疯狂地鼓掌。
从此,“银光转刀”有了个新的升级版名字,“血光转刀”。
她们这一次的舞蹈主题是“共生”,动作由错落有致到整齐划一,彰显舞团姐妹之间默契的配合与支援,编舞华丽,表现力强,情绪浓郁得像杯烈酒,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她们身上,使同台的另一组选手黯然失色。
赛后,裁判对女生们的表现大加赞赏:“作为街头舞蹈,它就是充满技巧又随性欢乐的感觉。我知道今天的比赛有多紧张,也知道今天的比赛对所有队伍有多重要,可能就是压力太大了,所以只有这些女孩子感觉是在跳舞,其他队伍都像是被舞给跳了。”
阿擦代表队伍发表获胜感言:“无论男女,对舞蹈的热爱和对比赛的求胜心都是一样的,但我们尊重天然的性别差异,我们尊重每一种个体差异和群体差异,不反感、不回避、不恐惧。”
也有八卦的记者向尤琪安提问:“对于网上最近说你整容的流言,有什么要澄清的吗?”
尤琪安失笑,对着摄影机一一指点自己脸上的部位:“我的双眼皮不是割的,因为没钱;我的鼻子也不是整的,因为没钱;我的下颌角有点方,之所以不去做磨骨还是因为没钱;但我发的【创建和谐家园】都开了美颜,因为它不要钱!”
在场众人哈哈大笑,快乐地结束了赛后采访。
庆功宴上,卜采白感叹:“今天比赛看得我热血沸腾!你们这配合,去打NBA都够了!”
尤琪安的伤口贴了块新纱布,不便端坐,以一个喜感的跪姿撅在座位上,略显沮丧:“都怪我拖后腿,最后的动作有点变形,不然咱们排名可能会更高一点!想不到我这破腚比它主人还娇气,才跳两分钟就裂开了,看我回去抽它前脸!”
卜采白一脸困惑:“你把我说糊涂了,难道我这么多年破绽读错了,正确的读音是破腚?”
“都没错,我的破腚上暴露了一个破绽!”
尤琪安面孔严肃地向这位外籍友人展示汉语的博大精深,说毕,实在没忍住,搂着旁边两个姑娘的肩膀笑成一团,神态洒脱又娇俏。
卜采白学习中文多年,今天才算真正明白“心头一荡”是什么意思。
然而,她的下句话,就让他心头一痛。
“姐妹们,明天我要去趟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