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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简单不过的寒暄，让盛聿城心里发酸。眼里的秦瑜，瘦了憔悴了，即使化了妆，也遮不住疲倦。他忽然想起他追她时，她就在这样一家简单的餐馆工作，故意装作不认识他，拿着菜单浅笑盈盈问他想要吃什么。

  他还想起了淮安忌日时，他跪着洗戏服，他却羞辱她。

  然后就想起在医院，顾恺之的暴行。

  据他调查所得，顾恺之已经把她和周周接回自己家。她现在工作的公司，同样是顾恺之的地盘。要不是她出来吃饭，他想要不着痕迹地见她一面，难上加难。

  “秦瑜，我错了。”盛聿城坐在她斜对角，将筷子放在她掌心，“你跟我回去，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可以吗？”

  秦瑜仿佛听不见，麻木地夹菜吃饭。

  盛聿城坚持不懈：“秦瑜，这次你捅伤我，我在鬼门关走一遭，我想通很多事。我昏迷不醒时，老是梦见淮安，他怪我做错了，他说我不该怪你，该珍惜你。我差点害死你，这次你还我了。林清雪故意陷害你，我也知道了。我没跟她撕破脸，但我不会再见她，再碰她。她做过的事也不会再有遮羞布。我们就当抵消，好不好？

  顾恺之是我的敌人，只要能跟我怄气，他什么都做，包括伤害周周。周周虽然不是我的女儿，但是我跟她投缘，我会好好养的。这一年多是我欠你的，我以后都好好补偿你好吗？秦瑜，你还爱我吗？如果爱，你可不可以，答应我？”

  扒拉几口饭就饱了，秦瑜放下筷子，擦完嘴后用手机扫码付款，“盛聿城，我不爱你了。”

  她没有明确拒绝，起身离开。

  但盛聿城知道，一句平静如水的“盛聿城壹扌合家獨βγ

  ，我不爱你了”就是最决绝的拒绝。

  他当然不着急，他要挽回秦瑜，总要花点时间。顾恺之不是个好人，日久天长，秦瑜真正意识到顾恺之会伤害周周，就会警醒的。哪怕他是她最次最次的选择，也没关系，他希望可以先带她回家。

  他已经派林宇去调查当年的事情，早些年他虽然有过露水情缘，但绝对没有强迫过谁。他和秦瑜的事情，肯定有误会，现在口说无凭，徒添秦瑜反感。不如等查清楚，再跟她慢慢解释。

  可能是血脉相连，周周喜欢他，他感受得出来。他不能只从秦瑜下手，周周这边也要抓紧。周周始终是他的女儿，不能让顾恺之掌控主动权。

  顾恺之……

  盛聿城握拳，他要撕下他得意的面具。

  第26章 敷衍

  秦瑜撞鬼似的，步履匆匆。到公司后也不去办公桌，直接进了洗手间，关在小隔间里坐着。她【创建和谐家园】许久，最终双手捧住脸，低声抽泣。

  不为别的，只为这一年乃至更多年，爱着盛聿城的自己。

  曾经她翘首以盼得不到的和解和认错，现在终于得到了。

  虽然现在她不再悸动，但她忍不住为当初的自己了了夙愿哭泣。

  兴许压抑太久，她哭了很久，到回顾恺之家都没有彻底消肿。

  周周还小，看不出什么，见她就要挂在她身上，兴高采烈地跟她分享新学到的东西。顾恺之对周周也好，可周周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就是想着盛聿城。

  一起两次还好，周周次次都这样，顾恺之就对周周失去耐心。

  秦瑜没办法跟女儿说这些复杂的因果，只能在周周不在时各种求顾恺之，希望他不要生周周的气。

  把女儿哄睡着了，秦瑜下楼，刚准备收拾餐桌，发现顾恺之正端坐餐桌前。她连忙挤出笑脸，“你回来了？你吃了吗，我给你煮碗面？”

  待走近，她才看到顾恺之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你喝酒了？”

  “啪”，顾恺之忽然之间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之大，手背血管都要爆出来似的。

  秦瑜痛得拧眉，“你怎么了？”

  顾恺之加重力道，“你今天见过盛聿城了？”

  下意识的，她摇头，“没有啊，怎么可能呢。”

  反手一巴掌过去，顾恺之怒道：“没有？行啊秦瑜，我这些天是不是让你母女太舒服了，你敢骗我了？还是你就是甘愿做盛聿城养的母狗啊，他不爱你了你就指着我逃，他爱你了，你就巴巴跑到他眼前摇尾乞怜？秦瑜，你这么【创建和谐家园】的吗？活该被强！”

  “你！”没想到顾恺之说话会这么恶毒，她气结，扬起胳膊。

  顾恺之气焰更盛，“你还想打我？”

  主动将右脸凑到她掌心，他说：“秦瑜，你倒是打啊？你女儿就在楼上吧？你说你这一巴掌下来，我会怎么对你女儿呢？反正她也不喜欢我，我要不要让她好好欣赏？”

  完全没想到醉了的顾恺之褪下斯文的外皮，是这么个扭曲的败类！

  秦瑜不敢置信，“顾恺之，你是人吗？”

  顾恺之丝毫没被影响，脸主动撞她的掌心，“你要不要试试，我是不是人？”

  想到楼上睡得香甜的周周，秦瑜收回了手，蜷起掌心。

  逃了一次险些丢命，却是这样的境遇，她没有勇气再逃了，而且顾恺之手上有她太多把柄了……顾恺之对她应该是没想法的，医院回来后，跟她分房，也没有碰她，命令她住在他家，更像是要监视她。

  但是在医院，顾恺之录下来了。

  她最开始不想工作，她就拿这个威胁过她。

  后来她因为女儿妥协，也算皆大欢喜。但她不会天真地以为，顾恺之会删除。

  她很怕，如果真的激怒了顾恺之，他会对女儿做什么……她想都不敢想。

  见醉中的顾恺之怒气还没想，秦瑜跪下，“对不起，我错了！我见过盛聿城。我骗你是因为我根本不想理他，所以我才不想说徒增我和你的误会……周周还小，怕生，急不来，我会慢慢教她的。”

  顾恺之将她扇倒在地：“我不爱听你说这些！”

  秦瑜疼得晕头转向，强忍着疼痛爬起来，跪在顾恺之面前，抓住他的裤脚，“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改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顾恺之倏地弯腰，一张俊脸变得邪气，“你真要我原谅你？”

  第27章 恩泽

  秦瑜如遇恩泽，不停点头。

  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摁到地面上，“服侍我，像狗一样。”

  秦瑜浑身都在发抖，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顾恺之说，她照做。

  “你看？我就说，你不但不敢打我，还会低贱地求我。”顾恺之依然衣冠整齐，眼睛一转，扫了眼二楼秦周周的卧室，“给我用点心！”

  可能是医院那次她已经对这事麻木了，除了害怕伤害女儿，她完全可以做那些恶心的事情，好像都不需要时间去适应顾恺之的奇怪想法。

  顾恺之醉了，闹到晨曦微露。

  战场也已经从餐厅地板变成了卧室窗台。

  看到亮光，秦瑜才有了点反应，哑着声音说：“顾恺之，天亮了，你要休息吗？我要去照顾周周了。”

  同时观察顾恺之的脸色，小ⓨⓑγβ

  心翼翼地说：“你酒醒了吧？”

  顾恺之放开她，“醒了。”

  “那我给你做早饭吧，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脚尖踮到地面，秦瑜扶着窗台站直。

  顾恺之忽而笑了，“随便做。”

  说完，他走进浴室。

  秦瑜松口气，随便找了件他的衬衫穿上，回到自己房间才匆匆洗漱穿衣。

  照顾完秦周周，秦瑜下楼做早餐。

  褪下醉意后的顾恺之，衣冠楚楚、风度翩翩，完全看不出昨晚疯狂的影子。秦瑜不言不语，专注哄女儿吃饭，生怕再激怒他。

  顾恺之俨然变了个人，临出门还给周周个早安吻。

  周周还是不喜欢顾恺之，躲开了。

  见状，秦瑜心跳险些骤停，紧张地盯住顾恺之。

  只见顾恺之眼角的笑意隐去，却没发怒，径直离开。

  秦瑜松口气，摸了摸女儿的脸蛋，抱紧怀里，“周周，以后能不能不要对顾叔叔这样？顾叔叔对你好，周周总是拒绝，是不礼貌的，知道吗？”

  “妈妈，你很喜欢顾叔叔吗？”

  秦瑜一时噎住，最终违心地说：“喜欢，所以周周也要对顾叔叔礼貌一点，好吗？”

  女儿想法特别单纯特别直接，她不想女儿提前知道世界的复杂，只好顺着女儿的思路去哄。

  周周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问：“妈妈，你不可以喜欢盛叔叔吗？”

  秦瑜愣住。

  起初她以为周周对盛聿城的喜欢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等到时间久了，周周就会忘记盛聿城。眼下她们和顾恺之相处时间不断，可周周还是对盛聿城念念不忘。

  莫非这事，也讲究先来后到？

  “周周，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盛叔叔？”秦瑜弯腰，掌心贴住她肉嘟嘟的脸蛋儿。

  周周笑着，“就是喜欢啊。”

  倏忽之间，秦瑜耳边回荡着昨天盛聿城忏悔的话。

  他说对不起，他说要重来。

  比起之前完全不了解，现在正在慢慢暴露本性的顾恺之，她还是了解盛聿城的。盛聿城婚内作恶，都是因为放不下盛淮安的死。高傲如他，能低声下气认错，说明他真的放下盛淮安的心结了……

  或者……

  她摇摇头，还是先过好眼前吧。

  昨晚的事情，她不希望再发生。

  第28章 弧线

  日子在秦瑜的唯唯诺诺中，维持了表面的和平。

  半个月后。

  秦瑜下班回家，破天荒见到沉着脸坐在沙发上的顾恺之，却没有见到周周。

  周周还小，学什么都是顾恺之请到家里的。每天都是，她回家就能见到周周。

  僵住换鞋的动作，秦瑜远远地问顾恺之：“怎么了？周周呢？”

  顾恺之阴鸷地问：“不见了。”

  “什么？”秦瑜手一抖，原本要穿的拖鞋“啪”的掉在地上。

  周周不见了？

  周周怎么不见了呢？

  拿起烟灰缸，顾恺之朝秦瑜扔去。烟灰缸在空中划了道弧线，砸到鞋柜上，闷响后滚到她脚面上。

  她没躲，也没喊疼。

  光着脚跑向顾恺之，习惯性地跪在他面前，抓住他的裤脚，“顾恺之，你告诉我怎么了？周周在哪里……我最近没有惹你生气啊……周周不是也对你亲近了些？……不管怎么样，我道歉，顾恺之……你能不能把周周还给我……”

  顾恺之看她卑微且慌乱的样子，可以确定她不知情，却还是揪起她头发，把她脑袋摁到茶几上，“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可怜？如果不是你和盛聿城里应外合，盛聿城怎么有办法带走你的女儿？你要是真的拒绝盛聿城了，他怎么会对你念念不忘，怎么会费尽心机在生意上为难我，怎么会像现在这样逼我交换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