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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翊没有再追上来。

  从巷口出去，外面的太阳刺的眼睛难受，药有些效果了，我感觉到十分困，倒在地上就好似能睡着。

  那个月，贷款加到了九十万，翻了两倍。

  我找习举升几次未果，她根本不见我，像是知道我会跟她争论似的。

  豆丁的住院费又是一茬结算，原本缴纳的定金又开始捉襟见肘十分紧张。日子紧巴巴的不说，豆丁的手术费住院费又是我的软肋。

  陆婷看不下去，跟我说：“丁正，你别撑着了，去找萧翊吧，那是他的孩子，他不会不负责。而且不管他多渣，事实总是胜于雄辩。”

  我一边给豆丁盖被子一边垂着脸，我不知道我支撑什么，只是我始终不想叫萧翊知道这是他的孩子，始终不想。

  陆婷说：“丁正，你到底是想的什么，这种事情都会去找的，为什么只有你撑着？”

  我说：“也许是不想戳破最后这一层真正的遮羞布。”

  陆婷怔了下，她似乎听不懂我说的什么。大概也不会有人知道。

  豆丁的病情急转而下，眼见着又是一次化疗。医生虽然因为结算过费用对我脸色好了不少，却似乎知道我撑不了多久，说话阴阳怪气。

  我在楼下跟结算的护士央求，叫她把证明开给我，她冷嘲热讽的不肯，我几乎是哀求，可是这个护士没有半点想要通融的意思。

  没一会，陆婷从外面走出来，随手递给护士一张卡叫结算了。护士看了我们两个一眼，就噼里啪啦的开始操作。

  我问陆婷，“哪来的钱？”

  “萧翊的。”

  “什么？你去找他了，告诉他了？”我慌忙问。

  陆婷摇头，“他自己要给我的，昨天就联系我叫我过去，我今天去找他，他就给我卡。我也没拒绝。”

  “那你说什么了？”我追问。

  陆婷拍我，“放心吧，不会出卖你。倒是你，什么时候跟他说真相？”

  我说再说吧。

  陆婷笑着跟我说：“说起来这萧翊也算是有情有份，之前还高冷，现在撑不住了。”

  我没做声。

  豆丁的手术安排在周末。

  周六晚上，我接了个翻译，跟老外还有他的客人在外面吃饭，凑巧看到一档综艺节目，是采访萧翊和习举升的。

  两个人是一对情侣的模样。

  主持人问萧翊，“都知道你对习举升宠爱有加，羡慕死了旁人，不知道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习举升当先害羞的笑了起来，萧翊看着她，眼中尽是温柔，很快散了去说快了。

  主持人立即调侃他们恩爱如何如何。

  老外叫了我几次，我没听见，他有些不高兴，叫我专心一些。

  做过翻译之后，老外扣了我的工钱，只给了一半。我懒得辩解，拿着钱就走了。

  出去后，老外的投诉就到了公司，说我不尽心尽力不称职，公司又将我一顿骂。我们是根据客人反馈来给下次的【创建和谐家园】的，一个投诉就会导致下次【创建和谐家园】的收入打折扣。

  我站在路边，胸口像是被货车碾过了一样的难受。

  萧翊他既然要结婚了，为什么还要帮我？

  消遣我吗？

  第十六章：求我

  回医院的路上，陆婷给我打电话，她语气十分恐慌，“丁正，你别回来，你千万别回来。”

  我还没有问个究竟，她的电话就挂断了，再打过去，那边已经没有人接。

  我可以想得到，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些催贷款的人找上医院了。

  我直接打车到的医院，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陆婷跟六七个穿着十分社会的男人周旋，“求你们了，这一次只是意外，很快就能把钱还上，你们放宽心，无论如何都会还上。”

  她瘦弱的身体仿佛风吹就倒，我心里被堵的十分的难受。大概有些债你是注定了要欠一辈子的，一如陆婷，我这辈子真的不知道怎么还的清。

  我当时就朝那几个人走了过去，一手拉过陆婷将她扣在身后，“借钱的是我，你们有事朝我来。”

  最前面一个光头的胖子，带着个大金链子，对我咧嘴一笑，“呦，小姑娘你既然这么有本事，那就把钱还了，也省的我们催。这来回一趟路费公司可是不报销的。”

  我朝那胖子看过去，“我欠钱没说不还，但是没人像你们这样涨利息，一个月翻三倍，你们家这是敲诈！我借款都不到一个月，这钱你们想要就去告我。”

  与其说是这胖子要钱，倒不如说是习举升她在背后搞鬼，就算是【创建和谐家园】也没有这么翻倍的。

  那胖子瞥了我一眼，呸了一口，语气十分恶劣，“告你？你还拽上了？我告诉你丁正，今天这钱你要是不拿出来，咱们就等着看。”

  我将陆婷推到医院的台阶上面，叫她上去，“回去，这些事情我一个人解决。”

  陆婷胆小，畏畏缩缩的站着，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最后还是猫腰上去了，我很早就跟她说过，如果有人追上门来，一定要先帮我保护豆丁。

  胖子盯着我，“挺讲义气！看在你面子上，老子我今天可以教你少吃点苦。但是你今天必须把钱还了，就算是没有利息，本金三十万一分不能少。”

  我看胖子松口，就跟他说我打电话借。说是借，其实也就是耗时间。我根本不信他们还能一直陪着我一宿不睡就等着我还钱。

  通讯录里的同学，已经跟清空了没什么差别了，电话左一个右一个打过去，都是空号。

  打电话的空档，胖子大概是好奇，问我，“你这都被拉黑了吧。”

  我没说话，他心里有数，也算是默认了。

  胖子大概是韶，嘴里叨叨，“你倒是应该去查查得罪了什么人。”

  我抬头看他，他讽刺的瞥了我一眼，没再说话。

  习举升。

  我当即想到是她，她也算是亲口承认过了。

  胖子大概是实在等不到了，自己有些困，后来就真的放我走了，但是临走之前，他跟我说：“你最好是弄到钱，因为下一次不会是我这种客气的。”

  胖子虽然凶恶，但是看样子不是特别良心泯灭的人，我忍不住拉住他，“大哥，你告诉我，是不是姓习的搞我？”

  胖子推开我的手，“这话别我可没说，不过这个姓我们公司的确都知道，长得不错。”

  然后胖子就走了。

  我站在那边心里恨得痒痒，习举升那个【创建和谐家园】。

  习举升显然想搞死我，没给我反应的时间，第二批人就找上门要钱。

  我跟客户做过翻译才出门，就被人闷到了路口。本来拎着棒球棒的几个人就十分张扬，其他人根本不敢靠近。

  当先一个黄毛人一棍子闷在我的后背，一脚将我踹倒在地，“好说不听是不是？上次没跟你要到钱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说过了，其他几个人对着我就是一顿踩，我抱着头，还是被踹得不轻。

  我一直都很清楚，这不是钱的事，是习举升就看我不顺眼，她就想找机会修理我。

  好容易这几个人停下来，我额头嘴角都是血，脸巴子都肿了，张嘴说话都有点费劲。

  我这个时候，大概只能问许深借钱了。明明挺不想求他的。

  我将手机拿出来，想要打电话的时候，染着黄毛的那个将我的手机踹飞了，“还指望消遣我们呢？”

  我说：“我真的借钱。”

  另一人却一脚将我的手机踹碎了，“今天你就是死期到了，你等着被打死吧！”

  说话间，黄毛却蹲下来，在我耳边小声说：“你大概没想到，有人花钱买你死。”

  他说完，扬手一巴掌狠狠扇下来。

  我一下子明白了，这不过就是习举升想着法子弄死我而已。她从头就没打算叫我离开宣城之类的，她希望我死。

  我不能死。

  我绝不能死。

  我扬声叫救命，接着，我看到了从人行道过马路的萧翊，我张嘴就叫：“萧翊，救我！萧翊！”

  一巴掌扇过来，我被踩在地上，几个人嚣张的叫，“喊，我叫你喊！”

  我抱着头仍是大叫萧翊的名字。

  接着萧翊的声音就落了下来，“放开她。”

  几个人停了手，同时朝萧翊看过去，黄毛拿着棒球棍指着萧翊就说：“草泥马滚远点，别管闲事。”

  萧翊并没有理会他，缓步走到我面前，弯腰，俯身看我。

  明明我这个时候是求生心切，他的目光却愣是叫我觉得狼狈，好似我已经被扒光了衣服丢在这里认人唾弃。

  萧翊的目光带着些许探究，些许厌恶，些许鄙夷，最后他扬声说：“求我，丁正，求我救你。”

  第十七章：我做不到

  我愣了下。

  萧翊看着我的目光最终变成了冰冷，他并不急，好似好戏还在后头，他可以等，等我开口。

  而不知道为什么，那几个流氓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都停了下来，直直的望着我们。

  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变成了屈辱。

  屈辱和难过一起涌上脑门，疼痛不见减缓，甚至如同【创建和谐家园】般摧毁我的每一寸神经。浑身的疼都不足以减轻这复杂的感触。

  我不能死。

  旧恨未平，又添新伤，豆丁还在医院，我哪有资格死？

  豆丁。

  那是我脑子里唯一的念想：我要活下来。

  眼泪含在眼眶里，我强忍着没有叫他们落下来。

  “萧——翊——我求你。”

  “求你救我。我不能死。”

  我在萧翊的眼里看到了笑，他捏住我的下巴，笑容几近残忍，“我只当你这辈子都不会求我。丁正，你有什么资格恨？”

  “你到底，救不救我？”

  萧翊站直了身体，“哦，忘了说，不救。你求我也没有用。”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