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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病不起，哭得嗓子都哑了，我不记得我是下了多大的狠心回的学校，然后就跟萧翊选择了分手。

  我说萧翊你配不上我，你就是个穷小子你以为你吃软饭就能飞黄腾达？

  我说尽了这世上最恶毒的话。

  他问我：“丁正你是为了丁华是不是？”

  我没有回答，他也没有求我——没有挽留，没有半个表情，最后他一个人站在雨地里整整一个晚上。

  分手后半个月，萧翊就翻身成了富二代，自己跟着就开了连锁公司。之后他联手其他公司打垮了我爸的公司，叫我爸跟我妈一蹶不振，我爸被逼跳楼，我妈则抑郁寡欢，也跟着死了。

  而我再没有找到萧翊这个人，他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样。比死了还叫我恨。

  时间不长，丁华就说她怀孕了。

  她坚持不说孩子是谁的。到生孩子的时候，身体虚弱，难产大出血再加上术后血栓，她活生生死在了病床上。我都没见到她最后一面。临死的时候，她叫护士转告我：“姐，孩子是萧翊的。”

  那时候，已经毕业快一年了，我早就没有见到过萧翊的人了。

  如今豆丁都三岁了，会说话会走路，漂亮的眼睛像极了丁华。可是一年前豆丁查出了白血病，娘胎里带出来的。我就看着这一个个的都死了，只剩下小豆丁了。我不能看着小豆丁就这么没了，所以我顶下了所有的压力，将她送去治疗。

  我转念想想，这都三年了啊，我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老天爷知道。

  这一首死了都要爱，是送给丁华的，死了，都给萧翊生了个女儿，她是多爱萧翊，爱的这么疯狂？

  我放下话筒，朝沙发上的两个人看过去，“我这一首，客官可还满意？”

  白天才见过，晚上就见面，还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我的目光基本上全都落在萧翊身上。

  他也是淡定，就这么杵着，冷着脸也不看我，也不说话。

  穆程炫倒是朝后靠了靠，对我说：“丁香，你这唱的不怎么样。我想了，还是叫其他姑娘过来，省的你一个人辛苦。”

  我说：“不辛苦。穆大少爷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再来首负心人，【创建和谐家园】也配活着，【创建和谐家园】配狗天长地久，尔晴你要善良。”

  穆程炫皱着眉头说：“有这些歌么？你胡说什么。尔晴又是什么鬼。”

  我呵呵一笑，“完结的延禧攻略里面那个女丫鬟，心计的不得了。但这世道，因果好循环，苍天绕过谁。她死的最惨知道吗？”

  萧翊终于朝我看了过来。再傻也知道我在说谁，萧翊的眉头朝上扬起，显然有点失去了耐性。

  你瞧，终于知道我在骂他了。我一直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我有多恨他。

  他看着我，眼神里的平淡让我一时间恍惚。

  他并没有说话，没有表情，大手一挥，砰地一声，杯子摔在了地上。

  我知道他这是在警告我，他生气了，但是又不值得跟我发火。

  我胸口憋着火，这种冷漠更让我窝火。这些年的日日夜夜，像是气球被越吹越大，我已经接近了爆破的边缘，很快就会被吹炸掉的。

  我看着地上的杯子碎片，捏着话筒，突然特别想砸在他的脑袋上。最后都忍了下去。

  穆程炫像是看出了水深火热，当即解围，“好好地一个杯子可惜了，来来，好好唱歌，毕竟难得重逢。叫服务生扫一下。”他说着就要去摁桌子上的响铃。

  萧翊却摁住了他的手，“这里有服务小姐，叫她过来捡干净。”

  服务小姐——

  多讽刺的称呼，就差巴掌打在脸上了。

  我听着就笑了，缓步朝两个人走过去，“小姐不是随便叫的，赔笑要付钱，捡酒杯也是要钱的。天下哪有那么多免费的午餐。”

  萧翊当即就从口袋里拿出一沓子钱摔在桌子上，“钱什么时候是我的问题？”

  我甩了萧翊的时候，我对他说：“钱对我不是问题，对你是什么？萧翊你就是学校卖奶茶的一个穷小子，你拿什么配我？”

  那个时候，我是宣城丁天峰的女儿，是丁天峰的掌上明珠，没有人能叫我低头。

  其实我当时就知道他是富二代。只是当时我找不到更合适的理由跟他分手了，嫌弃他穷难道不是最合理的理由？

  他做了什么？

  他毁了我的全部。

  我缓步走过去，那一沓子钱看起来至少有两千块。

  两千块捡一些玻璃的碎片，你看，大手笔。

  穆程炫有些为难的对萧翊说：“立羽，你算了吧，都这样了——”

  萧翊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过去，穆程炫就禁了声，一个字都不敢再说了。

  然后萧翊指着地上的玻璃碎片，看着我淡淡的说了三个字，“捡起来。”

  满满的侮辱。

  第四章：抹去的存在

  不自觉地就跟着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我第一次见到萧翊时候的样子。

  那时候，都是排着队在他的奶茶店门口买奶茶，他长得好看，所以生意总是空前的火爆，无论学校跟着开几家奶茶店，都会被无形的挤走。而那个时候，他只是学校勤工俭学的学生。

  他偏冷，话少，却语出惊人，多少人争抢着等他的一句话，却根本得不到回应。

  而他只对我笑。

  我强忍着泪腺的肿胀，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我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碎片，两千块毕竟不是个小数目。如果是以前，我绝不会给任何人侮辱我的机会。可是现在为了这两千块，我全都要忍下去。因为这是今天我能在这里拿的小费是我所应得。

  我将地毯上的碎片一片一片捡起来，亮在萧翊的面前。

  大片的全都被我捡起来之后，萧翊似乎仍是不满意，他指着地上的一些十分碎小的渣子说：“如果被扎到，你赔不起。”

  我用手指在地毯上的每个地方都摸了个遍，直到我确认了没有半点问题之后，才摊开我的手指。

  手指已经被玻璃的碎片划破了，指腹上全都是血痕，每一点像是花蕊一样在指尖绽开。

  我伸手摊开所有的玻璃碎片在萧翊的面前，就好似面对着自己从前的心一样。

  萧翊根本不为所动，“还有。”

  我将手心攥紧，将碎玻璃全都攥在了掌心，锋利的玻璃边缘迅速的戳穿我的手掌，掌心一阵子疼，疼的我后背全都是汗，却仍是减轻不了我内心的那点难过。

  深红色的血顺着掌纹滴落，一滴一滴黏腻的如同谁的贪婪，剪切不断，“现在呢？”

  萧翊的眼睛眯了眯。

  穆程炫大概没想过我会自残，站起来赶忙解围。从口袋里拿出个手帕，走到我身侧将我的掌心摊开。玻璃碎片几乎有一半嵌入了手掌，横竖的插在肉里，触目惊心。

  “你做什么，是叫你捡玻璃碎片，不是自残。”他又十分认真的说：“再说了，谁跟你说我们认真了。你怎么就这么犟？”

  他说着一颗颗细致的【创建和谐家园】，“一会自己去医院，我也没有镊子，你这样会感染。”穆程炫唠唠叨叨的用手帕将我的手掌捆绑起来，鲜血将手帕全都染红了。

  穆程炫回头看了萧翊一眼，想说什么，看到他那张臭脸，又憋了回去。

  萧翊看了我的手掌一眼，然后对我扬了扬手，示意我过去。

  我没动，穆程炫却从我身后推了我一把，踉跄着将我推到了萧翊的身侧。

  萧翊从桌子上端起酒杯，没等我反应，他的酒杯就扬了起来，整个洒在我脸上。

  整张脸跟着衣服都被他浇透了。

  同时，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叠子钱扔在桌子上，堵住了我即将出口的破口大骂。

  你看，他特别知道怎么断了别人的后路——以前是现在更是。

  我拿着钱，然后才擦了把脸，这个样子不就是见钱眼开么。

  我爹死了，现在我只管钱叫爹。

  穆程炫有些楞，刚刚他大概是以为萧翊服软了，才会推我过去。

  萧翊仍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像是对我鄙夷他都腻歪了。对我冷冷的说：“看在满地的血的份上，今天晚上你不会白忙乎。洗干净了你的那张脸，再出来跟我说话。”

  我擦着脸说：“行，你等着，我这就洗干净了。”然后我将钱全都塞进了口袋里，都没舍得弄出半点褶子。

  我走到旁边的洗手池旁，看了一眼我的手掌，疼痛感越来越强烈。我不知道到底是我的手疼还是我的心疼，只知道有个地方一直好疼。

  我用一只手将脸一股脑洗干净了，露出我本来有些苍白的一张脸。

  明天的化疗手术费一次五万。萧翊刚刚给的这点钱，添牙缝都不够。

  出去的时候，我听见穆程炫低头跟萧翊叨咕，“……你搞什么，不是你要过来的……”

  见我出来，两个人就禁了声。

  我走出来，利索的站在桌子旁。

  穆程炫看着我，将桌子上的酒杯拿过来，“来来，这样才好看，画的鬼画符都不像你了！喝酒，坐下来，别客气。”

  桌子上已经挨排排倒满了十几杯，就等着我过去了。

  我听话的坐下来。

  萧翊顺手从穆程炫口袋里拿出个皮夹子，从里面掏出一沓子钱扔我跟前，然后指着酒杯说：“喝光。”

  看样子有两万块。他那个意思挺明显的，喝光了拿钱走人。穆程炫一脸肉疼。

  “习举升才是我的初恋，我没有前女友。她也不喜欢听见任何前任的消息。”萧翊冷冷的开口。

  弄了半天在这里等着呢，他是根本就不想承认我的存在，连过去他都要抹杀掉。难怪他要过来，原来都是为了习举升。

  我低着头将钱全都收了才抬头看向他，“放心，前任这样恶心的存在，谁说谁是王八蛋。”

  然后我端起酒杯就喝了下去。

  一杯接着一杯。

  我后来就记不太清楚了，只知道一直在喝酒，不停的跑厕所。

  后来还扯着嗓门叫：“【创建和谐家园】配酒，【创建和谐家园】配狗！”

  第五章：道歉

  我那天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去的，醒过来的时候，却是在医院的病床上。我挣扎着爬起来，对旁边查房的护士说：“谁给我送过来的？我哪来钱住院？”

  护士瞪了我一眼，不耐烦的说：“有人付钱，叫什么叫。”

  头疼的快炸了，手掌缠着纱布，已经被血渗透了。

  我跟护士说：“都结了都不用，什么药都退了，我出院。”

  护士骂了句，“说了有人结账了。”就转身走了。

  我爬起来给陆婷打电话问她在哪，她说在楼下结算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