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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听人说,他已经回到英国了,还带回来了一个女孩子。”女人笑着借过男人的衣服,回应。
“回来了?在哪儿里?我们去看看。”艾伯特一听,扬了扬眉,自从儿子毕业后就去了澳洲,这还是他第一次回来,可是回来怎么不告诉他。
“好,我这就去安排车。”
车子七拐八拐,最后到的地方居然是唐人街。
下了车,艾伯特皱眉,“你确定斯特住在这里。”
“嗯,就在里面的小民房里。”女人挽着男人健壮的臂膀,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第三十章我的父母,不知何样
言安然正在房间里煮粥,因为体内缺少一颗肾,她的平常饮食,多是吃一些易消化的东西。
而小米粥,清香,养人,所以她常吃这些。
“叮咚,叮咚……”门铃传来响声。
她一愣,走过去开门,以为是豆豆回来了。
可是门一打开,却是一对夫妻站在外面,男人高大的身体旁依着一个黑发女人。
“请问,你们找谁?”
艾伯特一愣,先反应过ybdj来,“请问,威廉·斯特可是住在这里。”
言安然仔细审视了一下男人和女人,点了点头,“是的,请问你是?”
“我们可以进去说吗?”
言安然听了,于是让开了身体让他们进来。
从头到尾,和男人一起来的女人眼睛死死的盯着她,脸色苍白。
艾伯特见了,握了一下妻子的肩膀,“亲爱的,你怎么了?”
叶菲这才缓神,摇了摇头,“我没事。”但是眼睛,却是依然看着言安然。
这个孩子,这个孩子……
和梦中那个被她抛弃的胖丫头,是多么的像……
尤其是那双眼睛,让她眼眶有点儿湿热。
言安然倒了两杯茶放到男女的面前,坐在他们的对面,“你们找斯特有什么事吗?”
艾伯特笑了一声,在言安然观察他的时候,他也在仔细看这个女孩,倒是眉清目秀,很符合他们威廉家的选择。
“我们是斯特的父母,你好,言小姐,我是艾伯特。这是我的妻子,叶菲。”再来之前的车子里,他已经得知,威廉带回来的这个女孩叫言安然。
言安然完全没有想到,威廉·斯特的父母会来到这里,她有点呆滞,连忙站起来,“对不起伯父伯母,我不知道你们是威廉的父母。”
艾伯特再次笑了笑,“没事没事,言小姐请坐,不要拘束。”
言安然听后只好硬着头皮再次坐下,她知道威廉的父母是英国人,迟早会见,可是没有想到第一次见面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没有做好反应。
这时,门开了,威廉走了进来,当看到沙发上坐着的男人女人后,原本带笑的脸上一下子黑了,“你们怎么在这里!”
艾伯特见到了几乎好久没有见得儿子,看到他这样的表情,气的站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态度!”
“这里不欢迎你们!”
威廉走到言安然的面前,将女人挡在自己的身后,翠绿色的眼睛盯着男人,一时间剑拔弩张。
“艾伯特,你别这样。”叶菲连忙拉着,使了一个眼色。
艾伯特这才坐了下来,看着这个让他头疼不已的儿子,道,“你这么久不回来,我和你母亲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
“不需要。”威廉冷声拒绝,看到艾伯特旁白的女人,那份冷意更加明显。
最后,这一场见面是不欢而散。
等到他们走了,言安然看着坐在沙发上颓唐的男人,走过去,“你还好吧。”
威廉摇了摇头,苦涩一笑,抬起头看着言安然道,“你不是以前就好奇,为什么我从不回家看父母,我现在告诉你。”
……
言安然听后,良久,却是笑了,原来,他的身上,也有这样不可以说的难堪。
“可是,他终归是你的父亲。”她道。
“但他不应该在我母亲死后就娶别的女人。”威廉痛恨的就是这一点。
那个别的女人,自然就是刚才的那个女人。
言安然懂,却是微微一愣,“她是中国人。”
“嗯。”
看着男人的脸,言安然叹息一声,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男人突然将头埋在女人的肩窝里,言安然一愣,想要推开男人。
“别动,就让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
推得手慢慢的放到了男人的头上,顺着,言安然安慰,“至少,你还有父母,我连父母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第三十一章妈妈,不要走
“妈妈,不要走,妈妈,不要离开安安……”七岁的女孩,伸着她胖乎乎的手,死命的拽着女人的裙角,抬头看着拉着行李箱的长发女人。
女人低头,嘴角流露出一抹笑,弯腰将孩子抱在怀里,声音温柔却也决绝,“安安,对不起,妈妈必须走,你和爸爸,要好好的活下去,爸爸会连着妈妈的那一部分,好好照顾你的。”
床上的男人,一脸病态,他看着女人决绝离开的身影,闭了闭眼睛,“叶菲,你非走不可吗?安安还这么小,而我的腿……”
女人没有等男人说完,放下怀里的孩子,抬头冷眸看着床上那个不宜行动的男人,“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如今,有一个男人等着我,我必须离开。”
“那安安呢?”男人神色痛苦的看着女人吼道,他挣扎着要起来,但是,那双腿无力而又僵硬。
因为一场施工,他不小心从高架上掉下来,就此,废了一条腿,成了瘸子。
但是,他没有任何怨言,因为,他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需要照顾。
可是,这个女人,却是在得知了自己成了废人后,决然的要抛夫弃子离开!
女人看着紧抱着她小腿的胖女孩,低低出声,似嘲笑,似不在乎,冰冷绝情的说着,“这个孩子,本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话毕,没有丝毫的留恋,扯掉腿上孩子的手,头也不回的决然离开。
“妈妈,妈妈,不要离开安安,妈妈……”女孩追着她跑,可是,女人却是上了一辆车,身后的小女孩,两条稚嫩的腿,怎么可能追得上车子,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她的视线里,只有那远去的车子。
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妈妈,你不要安安了吗?”女孩的脸上,是满满的泪水,沾着泥土,肮脏成一片。
那个时候,她才有七岁啊!
她,还只是个什么也不懂得孩子。
还是个需要人爱和陪伴的孩子。
可是,却要感受这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感受这亲情的残忍。
身后的房间里,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和男人痛苦的叫骂声,“走,都走!离开后,就再也不要回来!!”
啊——
言安然从梦中醒来,双眼迷离,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她,时隔多年,居然会再次的梦到小时候。
梦到——她的母亲,抛弃她和爸爸离开的场景。
白天见到的那个女人,看着她的眼神怪怪的,而她,居然可以从她的眼里,看到当年母亲的身影。
呵!怎么可能?
她怕是疯了吧。
那个女人,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
也许生活幸福,早已为【创建和谐家园】,有了别的孩子。
也许已经不在这个世上。
谁知道呢。
旁边传来清浅的呼吸声,豆豆安然的睡在她的身边,她低头吻了吻孩子软滑奶香的小脸,拢了拢豆豆身上的被子,起身下了床。
披了一件衣服,腹部那个曾经动过手术的位置,六年之久了,居然还会时不时传来一阵痛。
她没有理会,推开阳台的玻璃门走了出去,丝丝凉气迎面而来。她抬头,异国的天空,那轮月亮,没有南城的亮,却是比南城的圆。
思绪回到小时候,妈妈离开后,她的父亲整日颓废,窝在房间里不是喝酒就是抽烟,有时候甚至无辜骂她打她,可是这些她都忍着。因为,爷爷奶奶去世的早,她就他一个亲人了,她不想要,这最后的一丝温暖,也离她远去。
但是,这样的日子怎么可能长久。
终于,败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来往催债的人都快要把门槛踏破了。
小小的她,看着爸爸跪在地上,仍由别人踢打。
而父亲的那双腿,无力的趴在地上,就是站不起来。
那些人踢打累了后,撂下狠话便离开了。她走过去将爸爸扶起来,突然,身子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
他的耳畔,是爸爸哽咽的声音。
这是自妈妈离开后,第一次,她看见爸爸哭,哭的这样伤心,这么痛苦,这么的断肠,也这么的绝望……
她伸手,攀上男人的肩头,“爸爸,不哭,不哭,安安在呢?”她伸手擦掉男人的眼泪。
第三十二章两场丧事,不曾缺席
可是男人的眼泪,却是越流越多,多的她擦也擦不完。
最后,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是已经没有泪水可以流了,他抱她,平静的说着话,而那些话,她至今都记得。
他说,“安安,爸爸对不起你,没有办法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如今,怕是爸爸也没有办法陪你了。”
那一天,爸爸抱着她,说了很多话,说到爷爷奶奶,说到妈妈,说到曾经,说到现在……
那时候的她呢,握着男人的大手,仔细的听着男人说着。
如果她知道,那是她最后一次在见到爸爸,她一定不会就那样坐着。
第二天的一早,七岁的她,站在床头,看着邻居叔叔进去,将爸爸抬了出来。
爸爸的身上,盖着白布,遮住了那张熟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