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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来自监狱的女人
病床上的孩子又拉了,臭气熏得护士的脸色都有几分异样。
顾非却仿佛感觉不到一样,脱下孩子的裤子,给他擦洗,换上干净的床单,她动作轻柔而小心翼翼,似乎这孩子就是她最珍贵的宝贝。
顾非低头搓洗孩子的裤子和小衣服的时候,外面的护士聊起了天。
“这孩子的妈妈真可怜,一个星期了,一直衣不解带地照顾孩子,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嗨,你新来的不知道?这不是孩子的母亲,是凶手。这孩子原是小三生的,而这女人因为嫉妒,开车将孩子撞成了植物人,坐了好多年的牢,才放出来不久,她现在——是来赎罪。”
顾非清洗好了衣服,正准备往回走,衣襟被人扯了扯,是一个三岁的小孩,瞪着大眼睛看着她道:“漂亮阿姨,请问几点了?”
顾非楞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他是在问自己,忙抬手看了看道:“十一点半。”
“喔,谢谢,漂亮阿姨。”孩子露出漂亮的酒窝,哒哒哒地跑走。
顾非却楞了半响,如果她的孩子还在,应该也这么大了吧?心里一阵抽痛,她忙转开思绪,走回病房。
这时候,婆婆已经过来,正坐在病床上,旁边坐着的大概是婆婆的朋友。
那朋友看到顾非就笑起来:“这是你儿媳?挺漂亮的,难怪你家秦睿喜欢得什么似的。”
婆婆冷冷地抬头,扫了莫非一眼,尊贵的脸上带了说不出的冷漠:“不是我儿媳。”
顾非忙笑着卑微地道:“夫人你客气了,我就是照顾孩子的人。”
说完,她将洗好的衣服,熟练地晾晒在窗外。
婆婆又淡淡问了句道:“孩子怎么老拉肚子?!护士照顾的时候,也没见这毛病。”
顾非轻轻地应了声,道着歉。
婆婆抿了抿唇:“你先回去吧,我照顾一会儿,下午你来替我。”
“好。”
顾非走出门,正好看到医院大厅里的穿衣镜,她看着里面皮肤蜡黄,头发凌乱的,眼神疲惫的女人看了眼,不由得愣住,这是她么?这三年,她为了将功赎罪早点出狱,拼了命的做好事,在监狱里面立功。
出来又照顾植物人孩子,从没好好看看自己,原来——自己竟变成了这样?
正想着,忽然迎面走来一个男人,那男人身材高挑,五官精致俊美,一路上,不知道俘获了多少打量的眼光。
很快他就走到了自己面前,这样优秀的男人,竟然在她面前站定了。
他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波动:“出狱了?”
“是的,我刚刚出来。”顾非自卑地蜷缩起身体,不敢抬头看他。
没想到会在这个场景下见到秦睿,她忽然发现,其实他同自己很陌生的,以前都是自己一心要嫁给他,并且央求父母,用了些压力才让秦家同意。
可结婚那天,秦睿就跟别人走了,她一个人独守空房,成了整个海城最大的笑话。
后来他回来就带了女人和孩子,她疯了一样的闹,他却几乎不搭理她,似乎心里根本就不曾有她存在过。
想到这里,顾非自嘲地笑笑,卑躬屈膝地道:“对不起,秦先生,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会用自己的下半生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秦睿看着顾非,觉得有点意外,其实他一直没怎么想起过这个女人,那次的车祸不是她的错,他查过——
只是,那时候,他已经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将她送进了监狱,就算孩子的事情是有人害她,可到底是因为她酗酒开车才会被有机可乘,她本就该为此负责。
第2章 我是真的知道错了,秦先生
“如果是真心的,我不会介意,但别耍什么花样。”秦睿的声音沉冷而无情,让她想起那天他来监狱看她。也是这么样的语气:“不管是不是你故意撞了小多,孩子因为你变成了植物人,你是成年人了,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顾非深深地闭了下眼睛,不敢让他看到自己眼底的情绪:“我是真的知道错了,秦先生,我会为我的过错负责。”
秦睿闻言,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其实顾非坐牢,家也败落了,这些足够给她教训,可她还要坚持来照顾小多,这不由得让他多想,比如,她还对自己死性不改。
想到这里,他丢给了身边的秘书桑柔一个眼神,自己先大步朝着病房走去。
桑柔领会到老板的意思留了下来。
以前的顾非刁蛮跋扈,但是爱疯了秦睿,秦睿不肯见他,顾非隔三差五的来公司逮人,都是桑柔接待。
桑柔八面玲珑,倒是一直能哄住顾非,所以,现在桑柔就一脸同情地拉起顾非的手道:“顾小姐,你现在怎么样?我看脸色不太好,照顾小多也要顾着自己的身体。”
顾非苦笑道:“我没办法,在监狱的每一天都在煎熬,总是想起小多躺在血泊里的样子。”
说到这里,她的牙齿都在打战,脑海里浮现出的不是小多,而是一个血糊糊的婴儿。
她神经质地狠狠闭了闭眼,眼泪适时地落了下来:“我想到孩子,我,我就夜不能寐,如果不能为他做点什么,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桑柔见顾非这般的真情流露,心里也不好受,顾非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以前她也会哭,但一边哭一边【创建和谐家园】骂人砸东西,不像现在,哭得这么的惨,这么的无助,看来她的心真的被伤得很深。
“你别哭了,事情总能好起来的。小多少爷现在开始好转,说不定很快就能醒了呢。”桑柔扶着顾非在一旁坐下,安慰道,“等小多少爷醒了,你不就没有什么过错了吗?到时候,有没有什么新的打算?”
顾非情绪已经平静下来,她笑了笑,眼底到底多了点神采:“不知道,或许是找个人嫁了吧?我每天都觉得孤单,想找个人陪着,哪怕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也好,只是——不知道我这样的人,还会不会有人要。”
桑柔认真地看着顾非,见她的样子不像作假,先放了点心,顾非想找个平凡的人嫁了就好,若是不想嫁人那才糟糕,只怕真还惦记着老板。
桑柔到底和顾非从以前那些鸡飞狗跳里产生了点感情,知道她一直住在招待所。
就将人介绍给医院一个熟人,在医院的工具间里给她支了个床,那熟人还答应给顾非在医院找个临时工,让她赚点钱能把生活过下去。
顾非受宠若惊,对桑柔说了很多感谢的话,这才送走桑柔。
可等她回到了工具间以后,笑容忽然没了,眼底只有深深的黑暗,暗得仿佛没有一丝光,她的世界,已经没有了光,她知道,以后也不会再有。
第3章 薛家姐弟
过了几天,顾非去接监狱里的一个姐妹,她也是惨,孩子被小三害死,她想要和小三同归于尽。但那小三家里有防备,反而将她关到监狱里,好多年才放出来,好好一个人,头发灰白,仿佛老了几十岁。
这个人叫银霜。
“银霜,你有地方住没?我现在医院里打工,和管事的人熟,要不也在医院给你安排个工作?”
银霜却笑了笑道:“顾非,有件事情你还不明白,女人得有钱,有钱就有了权力,世上的男人就都是你的,她能做那样的女人,我也能。”
顾非知道那个她是谁,是害得银霜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小三。
她皱了皱眉头,但没有阻止银霜。
银霜用钱在海城开了个娱乐场,想让顾非去帮她几天,顾非答应了。
银霜叹气道:“要是因为孩子的事情,你不需要这样委屈自己,我不过是自己生过,所以能帮你将死胎从肚子里弄出来,也算你命不该绝。”
讲完,两个人都是沉默,银霜很怕顾非再歇斯底里的哭,但顾非没有,她的眼睛像两口被掏空了的枯井,已经没有什么眼泪。
顾非反而笑了笑道:“不是为了你,薛程宇喜欢这种地方,他肯定会来,我要见见他。”
银霜的眼神阴冷起来:“你家那个小三的弟弟?!”
顾非没有否认。
顾非这几年在监狱里学了很多东西,她变得很会化妆。
她能将自己打扮得符合一个特定男人的喜欢,却不会改变原有的样子。
所以,当薛程宇在万花众丛中,猛的被她吸引了目光后,点了她的钟。
薛程宇的神情有些复杂:“顾非,你怎么在这里?!”
她以前疯婆子一样,又愚蠢,他其实很厌恶她,但今天觉得她不太一样,控制不住的想和她聊聊。
薛程宇都觉得自己会不会疯了,竟然对个害了自己侄子的人有意思。
但他是一个不会委屈自己的人,比如此刻他正想着,就算玩了顾非,也算是给姐姐报仇,并没有什么不好。
以前的顾非在姐姐面前是多么的高高在上啊,他早想将她那张高傲而艳丽的脸踩在脚下,只是没想到最后是用这种方式来踩。
顾非在他身边坐下,千娇百媚地给他斟了杯酒道:“薛少,第一次来就点了我的钟,不胜荣幸,那我先干为尽。”
薛程宇楞了半响,冷笑道:“想不到你在监狱里就学到了这些?【创建和谐家园】得我都认不出来了。”
顾非一点都不觉得羞耻,反而笑笑,懒洋洋地道:“没办法,人总要活下去。”
薛程宇尖锐地道:“我听说你现在天天去给我侄子把屎把尿,还以为你改邪归正了呢,要是姐夫知道你是这个德行,不知道该怎么想。”
顾非无所谓地道:“我管他怎么想?而且照顾你的侄子,是我心里觉得对不起他,也不是为了给别人好印象。就像现在,我来赚你的钱,也是我自己想过的好一点,为什么要管别人怎么想?”
薛程宇歪着脑袋想了下,竟然觉得她的言论该死的对。对啊,问心无愧就行了,想要自己生活好点,有什么错?!
但薛程宇还是脸色一冷,阴沉地道:“可你怎么会觉得我能让你舒舒服服赚这个钱?!”
话音刚落,会所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蓝色套裙的女人大步走了进来。
有侍者要来招呼,被她冷漠有礼地拒绝。
来人笔直朝着薛程宇和顾非走来,原本温婉的气质被一股莫名的怨气破坏。
薛程宇看到来人,楞了下,接着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站起身:“姐。”
顾非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她还记得在自己即将临盆的时候,被打了麻药迷迷糊糊看到了这个女人的脸,薛颖枝——
“啪!!”薛颖枝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顾非的脸上,那么的重,触不及防,打醒了她的噩梦,也打得她整个人一头砸在沙发上,一如当初那般毫无还手之力。
顾非还记得自己当初是如何求她的。
“我错了,薛颖枝,你走开!!!你去找秦睿,我不要他了,别碰孩子,我求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给你磕头,让你打,你别,别碰我孩子!!”
第4章 她仿佛都改了
热血忽然在那一刻沸腾了,顾非腾地站起来,和薛颖枝扭打在一起。
薛程宇有点尴尬:“你们别打架!!”
见顾非不听,薛程宇的脸色一沉:“顾非你敢打我姐?!我现在命令你放开,我数一二三,不然可不客气。”
顾非却仿佛听不到,她疯了一样对着薛颖枝又抓又咬,像失去幼崽以后疯了的母狼。
薛程宇火了,抓着她的衣领,用力一扯,那衣料极薄的,撕拉一声被扯开,薛程宇忙飞快的别开眼睛。
顾非一点不慌乱,反而越发嚣张地哼了一声,傲然抬起下巴道:“薛颖枝,虽然当初是我不好,酒驾伤到你的孩子。但也是他忽然从路边跑出来才会被我撞到。并且,我虽然对不住你的孩子,却并没有对不住你,当初你是小三上位还怀了我丈夫的孩子,真当海城的这些上流社会的人不知道么?!”
薛颖枝狼狈地扯了扯被顾非撕扯烂的衣服,明明算是她打赢了,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
“顾非,当初是你硬要嫁过来,秦睿并没答应和你结婚,甚至都没去民政局和你领证。真正的小三是你不是我。刚刚那巴掌,不是我替孩子打的,是打你不知道羞耻,勾引我弟弟,你心不好,我不准弟弟和你来往。”薛颖枝总是这样,一副大义凛然,理由都在她那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