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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对话似乎已经发生过一次了。

  苏念也跟着笑了笑：“那你也叫我苏念就好。”

  “苏念，”陆之初品了品，“真是个好名字，和你给人的感觉很像，又柔和又温婉。”

  他和上次给苏念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苏念从刚才遇到杨杰开始紧绷的情绪终于放松下来：“我没事了，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这样一耽误，已经到了饭点，陆之初看了看表，苏念以为他的事被耽误了，正想着能怎么弥补一下，就听到他说：“相请不如偶遇，不如一起吃个饭？”

  苏念还记得上次他说，一事不烦二主，之后大概都会预约她的时间，那也就是说，从那时候开始，陆之初就已经是她的病人了。

  其实能在生活中和病人有交流，是很好的一种介入方式。

  “好啊，”苏念朝他笑笑，“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说好了，今天这顿，我请。”

  陆之初也温和地点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

  苏念选了个不算高档，但也不低俗的餐厅，尽量照顾了陆之初的习惯，又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陆之初看起来也不是很在意虚名那一套。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苏念留意到陆之初好像挺喜欢吃牛排套餐里的土豆泥。

  有喜好，就有下一次替他进行治疗的话题切入点。

  吃完饭，陆之初主动提出送苏念回家，苏念也没理由拒绝。

  到了地方，苏念下车的时候，陆之初还特意先下车，绕过去替苏念开车门。

  极尽绅士的品格。

  “谢谢，”苏念下车之后朝陆之初道谢，“我们也算是朋友了，下次有需要，直接找我预约时间就可以了。”

  她举起手机摇了摇：“我的号码你有的。”

  陆之初微笑着朝她点点头。

  真奇怪，苏念一边往小区里走，一边想着，这次的陆之初好像和上次在医院见他的时候不太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也说不上来，但整个人给人的气场没那么大压迫性了。

  她昨晚的阴郁情绪因为这次巧遇，居然舒缓了不少。

  苏念脑子里还在想着下一次再见陆之初时，用什么方式帮他更合适，手里捏着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她毫无设防地指纹解锁看过去。

  “我知道，痛苦是唯一的高贵，

  无论人世和地狱都不能把它侵蚀，

  为编织我那神秘的桂冠，

  就必须聚积宇宙的力量。”

  苏念浑身的血液突然翻涌起来，指尖都跟着变得冰冷。

  又来了，那个窥探着她的眼睛又来了。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她拼了命的奔出电梯，疾步冲回自己家，她跑到窗户边拉开所有窗帘，试图将自己笼罩在阳光下。

  她低下头，看到那辆送她回来的车正往外开出去。

  苏念有一瞬间特别想叫住它，就好像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

  这次那个黑暗中的人发来的，依然是出自波德莱尔的《恶之花》。

  它的名字，叫《祝福》。

  第十章 轻薄

  已经是十月天，岳州城经过前段时间的温度骤降，俨然已经踏步迈进了金灿灿的秋。

  可几夜秋风吹过，艳阳天卷土重来，温度一下子又回升了不少，人穿着厚外套走在路上，稍微加快脚步，竟然还有些微微发热。

  苏念一大早就出了门，她一路沿着热闹的早餐街往前走，遇到了不少看上去比较脸熟的人。

  有背着书包去上学的学生，有背着斜挎包或是夹着公文包着急排队买包子的上班族，还有已经打扫完整条街，正坐在树下悠闲地喝豆浆的环卫工人。

  一切都是那样生机勃勃。

  苏念很喜欢感受这种生活化的氛围，烟火气一上来，人就有安全感了。

  最重要的是，在这样早的清晨，是不会出现那双总在暗处偷窥她的眼睛的。

  这天上午她有两个约，陆之初上一次和她说完之后，很快就预约了今天的时间，苏念最开始对他没有多大把握，毕竟像他这样出身的人，平时无论是个人喜好还是家庭背景，各方面苏念都没有太了解。

  不了解就不容易有共同话题，没有共同话题就很难找到切入点，找不到切入点，这一个钟的时间大概率就要被浪费了。

  现在这些问题虽然依旧存在，但陆之初给她的感觉却接地气了许多。

  她沿着马路一边吃包子一边缓步前行，等到走到拐角处的十字路口，她才终于伸手拦了辆车坐进去。

  今天苏念有心提前到了，绝不能让陆之初再等她。

  人一旦熟悉起来，从前那些尴尬的过往都能拿出来当谈资，苏念思忖着如何利用这个话题，可等陆之初一走进来，她就知道……

  此路不通。

  陆之初看起来和那天没什么不同，他西装革履，脱下外套之后，衬衫袖子上还戴了个袖箍。

  看上去严谨又克制。

  苏念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联想到了“禁欲”这两个字。

  “坐，”苏念起身招呼他，脸上还带了个平和的微笑，“和朋友聊天竟然还收费——我看到你预约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这样想的。”

  已经拉近过的距离，现在更好作为开场白。

  陆之初没有接话，他从善如流地在苏念那个不知道接待过多少病人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看上去不是太放松。

  苏念走过去，在他紧绷着的肌肉上轻抚了一把：“别紧张，放轻松。”

  陆之初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苏念正好低头撞上，心“扑通”加速了跳动。

  不一样，这次陆之初的状态和上一次很不一样。

  她迅速调整方案，觉得自己不能再用“朋友”这个身份和他继续了。

  “陆先生吃早餐了吗？”苏念不动声色用了最商务且尊重的称呼，“我们这次要聊一个小时，如果没吃早餐的话……”

  “为什么怕我？”陆之初打断她。

  怕……吗？

  苏念立刻否认：“陆先生您误会了……”

  “是吗？”陆之初玩味的轻笑一声。

  他原本已经靠躺在沙发上，这时候突然坐起来，手一伸出去，很快就将苏念捞进了自己怀里。

  苏念没料到，也就没拦住。

  她被大力拉倒，整个人撞在陆之初身上，身体接触的部分很快就察觉到他有一个地方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苏念的脸迅速胀红了，挣扎着想从他身上离开。

  陆之初的手没有松开，他凑过去，另一只手捏住了苏念的下巴，伸出舌头在她耳垂上舔了舔。

  苏念浑身战栗起来，她低声呵斥：“放开我！”

  陆之初居然真的听话松开了她，但就在苏念起身的那一刹那，他突然再次发力将她扯下来，狠狠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

  第十一章 伤口

  苏念从没有一个时刻觉得一个小时如此漫长。

  陆之初咬了她一口之后，就没有再有什么不妥当的言行了，苏念却始终对他有戒备。

  下钟的时候，陆之初起身穿上了西装外套，还扭头问她：“不送我出去吗？”

  苏念不得不起身送他，却始终跟他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

  “今天跟苏医生的聊天非常愉快，”他临进电梯前，还微微朝她点头示意，“简直让我从现在开始就在期待下次了。”

  苏念却恨不得将他一脚踹进电梯里，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他。

  刚才在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只能是一个秘密。

  陆之初当着其他人的面，表现得非常有礼貌，对苏念也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再加上他出众的外貌和家庭条件……苏念判断，即便她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

  好在他也没有再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

  苏念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刚才被咬过的耳垂。

  牙印还在。

  他是属狗的吗！

  但不管怎么样，苏念也不想再跟陆之初打交道了，谁知道他下一次还会不会这样发病，又会不会做出更激烈的行为来？

  距离下一个病人来上诊的时间还有富余，苏念绕道去找乔辰景。

  “念念？”乔辰景手里提着两杯咖啡，“我正要过去找你，你就来了。”

  他朝苏念眨眨眼睛：“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可惜苏念现在完全没有心情跟他开玩笑，她拉着乔辰景的手回到他办公室，无暇去管那杯爱心咖啡，开门见山地说：“我不想再继续接待那个陆之初了。”

  “为什么？”乔辰景面露不惑，“赵雪说是他自己要求的，说一事不烦二主。”

  苏念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不停强调：“我跟他气场不合，估计也帮不了他，还是换人吧。”

  但这种事，病人自己有要求，他们中心在第一次进行心理疏导的时候就换了人，苏念还迟到了，怎么说都是他们自己理亏，这时候就更没道理去拒绝陆之初了。

  乔辰景拉着他女朋友坐下：“上次赵雪给你的资料并不完整，其实陆之初这个人……很可怜的。”

  可怜？苏念没办法把这个词和刚才的陆之初联想到一起去。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需要来找我们吗？”

  心理疏导这种事，最容易出现在精英们身上，因为太过优秀总是会随之而来一些普通人无法体会到的心理压力。

  苏念之前做过了功课，陆之初年纪轻轻已经是陆氏集团的掌舵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在把他当继承人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