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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邢枫慢条斯理地掰开一次性筷子，“只是在拿看你的眼神看你而已。”
秦之澜：什么？
总觉得这个人在骂我。
学校的食堂很大，大厅空阔，只有六根支撑的柱子。
宁星缩在柱子后，僵硬地一点一点朝左边探出头去，像一只【创建和谐家园】的“喵”。
她其实只能看见秦之澜的半张脸和邢枫的后脑勺，可大概艺术生的脑补能力和共情能力实在太强，此时即便只是看见这些，也能用意念制造出无数个粉红泡泡，活在幻想里，看着不远处的花前月下一壶酒，举杯对影两个人……
有女生端着餐盘从宁星身边走过，匆忙的步履受地面油渍的影响向前一滑，刚好撞上躲在柱子后的宁星背上。
还在神游的宁星受惊过度嗷地一叫……随后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在女生那种看傻子的嫌弃目光中，宁星感觉到自己似乎成了焦点，本能地朝邢枫、秦之澜的方向望过去的时候，正好对上秦之澜的目光。
她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赶紧缩回柱子后，僵成一个雪地里的西瓜，脸色青里透红，青是憋的，红是羞的，整个人的状态难以言喻。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嗯，烫。
4
打食堂回来后，直到入睡之际，宁星都一直处于兴奋状态。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冒出一个危险的想法……
咬着被角在床上滚了几圈，一边感叹自己这张床真是扎实安静没噪音，一边呜呜呜嘤嘤嘤挣扎了许久，宁星终于在凌晨三点之前做了决定。
她打开手机的电筒，下床抱了笔记本电脑和手绘板又爬回去，接着拉上几百年没拉起过的床帐，撑起了小桌板，对着电脑屏幕嘻嘻笑。
我要把他们画出来！
——六百年没画过条漫的八十八线业余小画手如是想道。
寝室里黑漆漆的，笔记本电脑的蓝白光打在笑得有几分傻气的少女脸上。画面极其诡异，然而宁星却干劲十足。
周遭很安静，除了室友们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就是触屏笔在手绘板上划出的沙沙声。
从夜深到破晓，宁星几乎熬了一个晚上。
而嘻嘻笑着的诡异少女也终于变成黑眼圈霸占了半张脸的诡异少女。
不过，这不算什么！
她对着电脑屏幕长舒一口气，忽然，双手一展做出撒花的动作——
人设和小剧场一次性完成！
当她打开微博时，却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
大号加了同学和三次元亲友，发这些有点儿不好意思。好在她以前萌同人画小Q版的时候申请过一个小号，说起来，那个小号还有一部分人在关注着。
只是许久没登了，密码是多少来着……
抿着嘴唇试着套了几个常用的密码，与宁星暗沉的黑眼圈相对的是她亮晶晶的眸子。
“‘熬夜画画小咸鱼’，就是这个！”
确认，上传，OK！
像是完成一件大事，宁星伸了个懒腰，压了一晚上没感觉到的困倦也终于席卷而来。她往后一倒秒入睡，并不知道，在她倒下的这一瞬间，电脑上的画面忽然闪了一下，粗粗看去，像是有谁眨了眼睛。
而电脑屏幕上定格着的，正是人设图。
第二章
无意画的小条漫要火了
1
夏也没有说错，有些梦是有续集的，像是连续剧，开头和结尾咬得死紧。
宁星睁开眼，入眼是熟悉的景色。不同于上次，现在的她清醒地知道这是个梦，可即便如此，激动的心情也没有减少半分。
如果没有记错，邢枫和秦之澜应该就在她身后了。
“你是谁？”
来了！
宁星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停顿、转身，她的动作很慢。
月光通过潭水折射，岸边的光影也随之曳曳。邢枫走近寒潭，微微低首，水光如同冷色轻纱，薄薄覆在他的脸上。
他眨眨眼，似有不解。
整个画面像是精修过的电影截图，光点和位置都布得正好，尤其是这星月水光静洒下来，衬得本就自带闪光灯的少年越发惹眼了些。
“你是谁，来这儿做什么？”
宁星一直被班上的小伙伴们戏称为“被画画耽误的演员”，这个外号流传之广，甚至连系里的辅导员都有所耳闻。原因无他，只是她随时随地都能演上一段，一秒出戏、一秒入戏、自带剧本，足够所有人为她的“棒棒”鼓掌，顺便盖章一个“戏精本精”。
就像现在，在听到邢枫的问题之后，她觉得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毕竟不是每次遇见有意思的事情都有人给你布景，于是戏魂熊熊燃烧。
她干脆演了起来，装出一派淡然的模样，迈出步子不慌不忙地走到邢枫身前。
她轻咳几声，把声音压得很低——
“老身在这儿待了百年有余，方才的问题，或许该是我来问你。”
邢枫：“……”
邢枫：“？”
邢枫：这别是个傻子吧？
宁星读不到他的心理活动，只是默默等着他们搭戏。
“你说，你在这儿待了百余年？”秦之澜像是被勾起了兴趣。
宁星沉稳点头。
“那你是……鬼？”
“哈？”瞎猜什么！宁星差点儿没绷住，“你为什么不猜我是神仙？”
“所以你是神仙？”
宁星嘿嘿笑了：“不，我是鬼。”
秦之澜点头：“哦。”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秦之澜：“啊啊啊，师兄救我——”
邢枫：“……”
他站在一边，看着身前的两个人聊得起劲，心底莫名生起一阵无奈。
邢枫是想说话的，但要问他想说些什么，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最近实在不对劲，比如，这个梦，前几天他就做过一个“前传”。
当时的他便如现在这般，手上执剑，一招一式与秦之澜比画。如果只是这样，那大概只是个奇怪的梦，还称不上多不对劲。
可怪就怪在，从前不论情景多诡异、发展多荒谬，至少梦中的他是有自【创建和谐家园】的。
然而，在这个梦里，就像是灵魂被囚禁在了身体里，邢枫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无法按照意愿进行。
他成了个提线木偶，动作靠那股未知的力量安排，说话也只是机械地张嘴，就连发出的声音都像是谁在配音。
太奇怪了。
还有，这个女生。
梦里一般看不清人脸，即便当时沉浸其中觉得自己看清了，可一旦醒来便再记不得，尤其是这种只在梦里出现，生活里却不认识的人。
虽然，上一次他并没有看清她的正脸。
2
“哎——”
邢枫还没想完，就听见女生一声惊叫，他的身体难得配合了意识一起转过去，接着，条件反射地接住她。
在和宁星视线对上的时候，邢枫微微顿住。
之前他没怎么认真看过她，只模模糊糊有一点印象而已。可现在认真看看，这个女生果然有些眼熟。
等等，似乎不只是眼熟。
他记得这个名字，很好记，也记得自己见过这个人。
宁星。
刚想再仔细看看确认一下，邢枫的身体便操纵着他将宁星扶好站稳，随即把眼睛移向了秦之澜。
邢枫本人：“……”
在此之前，邢枫从没觉得秦之澜这么碍眼过，虽然他是无辜的。
宁星因为之前靠在了树上，衣服上沾了苔藓，也染了点儿潮气。邢枫深呼吸一口，感觉自己指尖一片湿腻，这样的触感让他很不好受。
在感觉到之后，邢枫觉得自己的精神体像是被摁在地上摩擦似的，难受到想找个东西擦一擦。
还好，这次他没有难受太久。
这身体虽然不受控制，却也大概继承了他的性格。
他步子一迈，手搭上了秦之澜的肩膀，友好地拍了几下。
秦之澜眨巴着眼睛冲他笑：“师兄？”
也不知是从哪儿传来的声音，一下子灌进了邢枫的脑海，他在与秦之澜对视的这一眼里，接收到了一些这个世界里关于他们的过去。那个声音告诉他，这儿的秦之澜，因为幼时的变故，偶尔智力会出现问题，理解力和表现都退化至七岁孩童水平。
梦里的邢枫想到这儿，眼底都是疼惜。
而真实的邢枫读到这点，眼底只有一串省略号——
意思是在提醒他这里的秦之澜不正常？
怎么，难道三次元的秦之澜正常过吗？
宁星原本沉浸在戏精的世界，努力秀演技，强行装世外高人，是踩到泥巴差点儿摔倒才勉强止住了她的操作。说起来，她好像应该谢谢扶她的人。
可还没开口道谢呢，就看见邢枫退后一步，靠近了秦之澜一些。
邢枫的表情淡然，却也能让人看出他的戒备：“师弟年少，话难免说得多些。现在时辰不早了，我们也不便叨扰前辈休息，就此别过。”
这一番话把邢枫自己给硌硬得不轻——师弟？谁？秦之澜？他干吗要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