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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飞天的长鞭耍得出神入化，未及三招，李彪彪便鲜血淋漓。
“为何你不出招。”
“我从不舞刀弄枪。”
“那你还敢应战？”
“你赢了将军便性命无忧。”
飞天愣了一下，但旋即翻身又是一鞭，将李彪彪紧紧地束在长鞭中难以挣脱。手下的力道一分一分地加重，李彪彪的气息一丝一丝地渐弱。
“若你爱他，请务必救下他后，让他以将军的身份，战死沙场。”
“为何？”
“他是将军，将军不会投敌叛国，更不会苟且偷生。我知道他想要回到战场，去为死去的弟兄报仇，去为身后的家国尽忠，像这等筹码一般任你们玩弄，苟延残喘，他怎会甘心。”
飞天没有回应，手下的蛮力却又加重了几分。李彪彪惨白着一张脸，小声念叨着：
“出征前他要我等他，若他醒来，你定要告诉他，是我失言在先。”
决斗场上的沙尘归土，喧嚣也没入暮色。飞天收起鲜血淋漓的长鞭，向王帐走去。身下的李彪彪，眸中盛满落日最后的一抹碎金。
十五
张国虎一行人牵着马，在天际微青时朝着家乡的方向出发。
身后不远处，三人两马信步走着。
“飞天将军，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救下你的人不是我，是她。”
飞天憨笑着，抬起下巴朝着将军身旁的李彪彪点着。
“和彪姐的所作所为比起来，我和我爹太不地道了。若他日我在战场被俘，也愿能有一人如此知我心意。”
李彪彪没说话，只是抱着将军的胳膊，笑颜如花。
“你我同为将军，一心报国。这次的恩仇我们一笔勾销，待你伤好，我们沙场再见。不过你放心，我定不会再纵容我爹使这些下三滥的招数。”
将军点点头，返身将李彪彪抱上马去。
“后会有期。”
“且慢，我还有一个问题。”
飞天转向李彪彪，憨声憨气地问道：
“那日决战前，你跑到他面前说了什么？”
马背上的李彪彪羞红了脸，捂嘴嗤嗤发笑，一旁的将军反倒坦然。
“虽说那日我已神志不清，但隐约间知道是彪彪在和我讲话，她念了一首我写给她的诗。”
“诗？”
将军点着头，笑而不语，只利索地翻身上马，将李彪彪紧紧拥在了怀中。
“飞天，你虽救了我的命，但你爹杀了我的弟兄，你打了我的夫人，来日沙场相见，我定不会手下留情。”
说完，一骑绝尘，只留下边疆晨光下，飞天渴望爱情的一张脸。
十六
半月之后的一个晌午，将军诗兴大发，又作诗一首，来赞美夫人勇闯敌营的壮举。
“虎子，快马加鞭别下鞍，送到彪彪家门外。”
将军说着，把卷好的信封递了过去。
张国虎接过信封，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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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将军，你说，那位飞天将军，喜欢我这样的吗？”"
"将军的婚姻危机
将军武艺高强，人又生得俊朗，全城待嫁大姑娘，没一个不想嫁给他。
但将军三年前便已成亲，有了家室。他娶的不是旁人，正是邻国的一位公主。
因两国曾共御外敌，将军战场上红袍长枪，快刀烈马，深得邻国圣上赏识。于是朱笔御批，将自己最心爱的女儿许配给了将军。
彼时这也算得上门当户对，还在城中传为佳话。可如今公主的父亲去世，家国内忧外患，短短半年的工夫，江山易主，皇室四散。
公主不再是公主后，将军的家事便被有心人拿来比较。比来比去，人人都觉得将军吃了大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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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从练武场上回家。
小院里的石桌上，早已摆好两菜一汤，但公主不知去向。
将军轻车熟路绕过前院后屋，在西南角的一处柴火房里，找到正在打着沙袋的公主。
“我回来了，吃饭吧。”
公主用袖子擦去两鬓汗珠。
“你先吃吧，我今儿还没练够时辰。”
“吃完再练，今日我有话对你说。”
说完，将军阴沉着脸离开。公主原地默了片刻之后，便也随着将军的影子走去前院。
二
月上柳梢头。
饭菜温凉。公主伸手试了试温度，起身打算再温一遍。
“算了，吃吧。”
将军没抬头，用筷子夹着菜放到公主的碟子里。女人察觉出男人今日有心事，便也当下无言，沉默吃着。
片刻后，将军问：
“陪我喝上几杯？”
公主闻言，利索地拿来酒壶，很快，酒杯里酿下了今晚的白月光，随后两人一起相视无言。
月下的两人，其实都是有心事的。
将军虽仍日日带兵操练，不理睬街头巷尾那流言蜚语，但心里早已兵荒马乱。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婚姻危机，早已破壳。
而公主，虽是女儿身不假，但从小看父王东拼西杀，守皇位夺江山，胸襟里早已藏下的是天下苍生的宽阔。家国安定之日，她愿意于深宅大院中低眉浅笑，做好男人身后的贤妻良母，可家国不复的如今，她血脉中流淌的皇室血液岂能容她置身事外。
于是，公主日思夜想的都是如何报家国痛失之仇，一洗亡国之耻。
而将军要的，却是能一日三餐，缝补浆洗照料他的妻子。
两人此刻虽是沉默，但千言万语的心事早已在默契中完成了交接。
三
“来，喝！”
将军率先碰了公主的杯子。
公主拿起酒壶，很快替他满上。旋即干下自己的杯中酒，斟满之后，又朝着将军小心举杯。
“你说今夜有话对我讲，说吧。”
将军犹豫片刻后，与公主四目相对。
“不如……”
“也好。”
公主没等将军把话说完，便仰脖灌下烈酒。当夜，收拾好行李，搬到了一处荒芜的破宅里。
公主成了全城第一个被休的女人，而将军，却再度成为全城最受欢迎的单身男子。
四
分开之后的二人，按着各自轨迹生活。
公主将那处院子打扫得简朴可爱，日日闭门不出，刻苦钻研武艺，强身健体。将军独住宅子，公主在时虽也安静，只是如今寂寥更甚。
如此过了几日，将军便坐不住了，拎着两斤重的河鱼，敲开了公主的院门。
“你继续练着，今日我无事，来给你下厨，补充营养。”
几日不见，将军竟有些害羞，头也不抬地与公主打过招呼后，竟围上围裙钻进了公主小小的伙房里。
公主生得矮小，为方便，伙房里的大小用具皆垂挂在半空的房梁下。将军进去，便不得不猫着腰行进。折腾了两个时辰后，才将一道面目全非的红烧鱼端了出来。
公主抹着汗，坐在石凳上大口吃着。
将军在一旁搓着手，小心询问着味道。
“好吃。”
“你练武就得多吃，不能总吃些番瓜豆子。改日我再来给你送些肉骨。”
将军说着，将鱼肚子上的肉拆下来，满满当当堆在了公主的盘子里。
公主变黑了变瘦了，将军嘴上不说，眉眼里全是心疼。
公主看着将军眉头紧在一起，用筷子指着盘子。
“你吃。”
“你这碗筷都只有一副，让我吃的话，你就得喂我。”
“那算了。”
公主压着笑意，埋头继续吃着。
将军汗津津的一张脸上乐得挤出褶子。战场上将军是常胜将军，但战场之外与公主的每次交手，都是她占据上风。
将军想，既然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自己总会有办法，断了公主复仇的念想，把她安安全全地留在自己身旁。
五
那天开始，将军每隔三五日，便会扛着大包小包，钻进公主的小伙房里一顿倒腾。后来，干脆搬来自己的碗筷，一同吃完后，再给公主煲个补充营养的汤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