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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人意料的是,宁海王似乎对眼前这位孱弱书生格外偏爱。会见当晚,便邀请书生画舫一游。要知道,宁海王的画舫,曾经可是云雁加身,四品之上的王公方可踏足的宝地。
再三推托之后,书生还是被宁海王的下人强拉上了船。一路游至河心,其间,耳畔仙乐缭绕,身旁香气盈盈。从未见过如此场面的书生,活像一块不合时宜的砖石,木讷地任人摆布。
正被几位天仙似的歌姬纠缠之际,骆仕英斟满佳酿,适时出现。
“怎么,这些姑娘不合大人胃口?”
书生慌忙摆手,涨红了脸:“骆大人,下官乃寒门出身,如今一朝为官,已是惶恐,如此天上人间,下官当无福消受,府内公务繁忙,还请骆大人派一只简舟与我,早早上岸,处理公事。”
“大人殿试那日,风采一时无二,骆某早有所闻。”含笑饮尽杯中酒,骆仕英话锋陡然一转,“听闻您在圣上面前,还对鄙人和这画舫颇有微词。励精图治之心,在下实在是佩服,但若是不识时务,大人得罪的可就不仅仅是骆某了。”
书生耳畔突然传来一阵酒气,只见骆仕英凑过身子,悄声说道:
“宁海府十年换了七任领事,我骆某四面周全照样发达,你可知为何?”
“为何?”
“听话的都在骆某的帮衬下,官运亨通,不听话的,都在这下面,喂了鱼。”
话音撩过,书生周身一颤。转身望向骆仕英,依旧是满脸慈悲模样,但一双眸中,凶险尽现。
“寒门十载,是为了更好地活着,你说呢?”
琴瑟渐止,华灯将熄,书生走下画舫时,骆仕英的这句话,萦绕脑中,久久未散。
六
“你再讲得详细些。”河妖跷着两条嫩藕似的腿,靠在树下,撒娇似的缠问着书生。
“没有了,我也只是上船送封加急的文书,来不及细看。”
“我一想到那上面如此这般的华丽,皆是可怜人的心血,气就不打一处来。”
“那又如何,世事如此,你我有心无力。”
河妖顿时鹞子翻身,一跃而起,掰扯着书生的脑袋:“为何这般丧气,你可忘了当年那赤胆忠心?”
书生不再言语,只是将河妖揽在怀中,轻声安慰着:
“一句玩笑罢了,你莫当真。”
七
河妖不甘心看书生,以一人之力抗衡这万千宵小之徒,便择了一月黑风高夜,带领着一家老小,将挂有骆家旗的几艘货船统统掀了个底朝天。
看着满船的生鲜瓜果沿河而下,穷苦百姓争相奔走打捞。河妖心满意足,之后更是半月之内,接连出手,先后将几个宁海官宦的私船掀翻。而这其中,竟还夹有一艘骆仕英用来秘密走私大烟膏。宁海官宦人家叫苦不迭,而那骆仕英,更是损失严重。
宁海河有河妖作祟啦!
坊间一时纷纷传言,宁海的官宦商贾,更是瑟瑟发抖,不敢让自己的船轻易再下到河中。宁海府领事为平息各路怒火,安抚百姓,更是四处张贴告示,广求能人异士镇压河妖。
出事半月之后,骆仕英亲临宁海府。领事慌慌迎客入室,一并还叫来书生汇报镇妖近况,以表重视。
“我骆某可全仗着宁海河养家糊口,大人若还不尽快平息河妖……”骆仕英把玩着一枚玉佩,似笑非笑地望着领事。
“在下近日三过家门未回,就是忙于处理此事,着实疲惫,还请您再多给我缓些时日。”
“疲惫?若真是疲惫,大可早早将此位让贤啊!”言毕,骆仕英将目光瞥向这几日还算老实的书生,笑得意味深长。领事脑门顿时沁出薄汗一层,矮胖的身子晃了几下,方才回神。
送走骆仕英之后,领事便将一腔怒火撒向了杵在一边的书生,泄气是真,因骆仕英提出的让贤一说,对书生心有芥蒂也是真。咒骂了足足半个时辰后,领事方才甩着袖子,被小妾扶走。
“你不过是我宁海府门里的一条狗罢了。”
屋外骄阳灿灿,书生却似冰封一般,杵在了府堂。中举也罢,殿试也罢,如此世道,管你才思无二,任你胸怀大志,出身寒门,怕是也只配俯下身子做狗罢了。霎时,书生心中似有崩塌之声,轰轰作响。一阵目眩之后,书生长吁一气,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快。
八
鱼骨笛声清丽明快,片刻之后,河妖浮身上岸。
“明日女儿节,河西还有花灯。我租了一条小船,到时带着你家人一同观赏,可好?”
河妖兴奋,一头青发立马成了火烧一般的炽红。在水中钻上钻下几个来回后,乖巧地将头俯在书生腿上。
指尖拂过一头红发,书生目光飘摇。默了半晌,没头没脑地问着:
“你可曾后悔将这鱼骨笛赠予我?”
“河妖的眼睛在水中千洗万涤,我怎会看错人。”
九
女儿节,河西灯火绰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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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急,等人少些,你们再上船观赏。”书生一边小心安抚着河妖们,一边将舟使劲儿划向花灯最繁密的河区。
兴奋的河妖们只顾在水下互相嬉戏,不时拽下一两个花灯玩耍,全然没有注意到,一张密实而坚固的大网,正一点点向他们逼近。
河岸上同样嬉戏的孩童,突然拽扯起了父母的衣角。
“娘,你看那边的花灯,可真亮啊!”
众人随着孩童的惊呼声望去,只见一片花灯,正在烈火中熊熊燃烧。河水翻涌,火焰交融,这场景如梦似幻,壮观得宛如天相。
忍受着烈火灼身之痛的河妖们,却在网中纠成一团。愈是挣扎,便愈是难以逃脱。密布河面的花灯,下系着数不清的油瓶,爆鸣声,惊呼声,齐齐在这冲天的火光中逐一奏响。
可怜那青发河妖,听到书生的最后一句话,竟是:
你看这火光,像极了你的一头赤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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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宁海河妖之祸被除,骆仕英果然言出必行。短短几日,书生摇身一变,成了宁海府新一任领事。
凭这宁海一战,加之骆仕英背后的八面玲珑,很快,四品云雁朝服放在了书生的面前,绣工精美,颜色鲜亮,书生指尖微颤,轻轻拂过那云雁。身旁倏地香气迷人,画舫里的歌姬,正眉眼皆是风情地贴了过来。书生一愣,旋即敞开了怀抱。身下美人的娇喘声还未散去,骆仕英便从书生这里,拿到了下一季征收官粮的批文。
河心的画舫一如往常,歌舞升平,满目繁花。不同的却是,船下微波阵阵,竟荡出丝丝血色。
十一
小憩片刻的书生,走出船舱透气。又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水面波光粼粼,一片夏日盛景。书生无意间探头向河中望去,恍惚间,竟瞧见了河妖一张面目全非的鬼脸。
“啊!”
书生惊叫着接连退了几步,稳了稳神后,再一次屏气向水下望去。
河水澄澈,一片太平。
书生抹去额头上的一层冷汗,随后,从怀中抽出那枚鱼骨笛,重重砸在河中。看着河面荡起忽大忽小的波纹后,又再度归于平静,书生笑了。
河面破了,鱼骨笛破了,过往便也破了。我便也不再是那寒门少年,更不再是那任人欺凌的白衣书生。
十二
半年之后,骆仕英五十寿辰,各路朝臣商贾纷纷来贺。那艘名声在外的画舫,自然早早摆在了河心。
锦衣玉食将养了半年的书生,脸色红润,心宽体胖,为人处世更是承袭了骆仕英的一派城府。推杯换盏之间,当年的青涩之气荡然无存。
月上柳梢,三分倦意七分酒气的书生优哉漫步在船舱之外,稍作歇息。耳畔却突然传来一阵清丽明快之声,初闻只觉得耳熟,再闻,书生便愣在了原地。
鱼骨笛。
这声音如泣如诉,余音不止。书生听着心烦意乱,眼前像是火光冲天那般灼人,胸口则似有万马千军踏过。幻象!幻象!书生惊叫着,竟不顾旁人阻拦,中邪一般生生扎进河中。未及众人反应,极尽人间繁华的画舫竟也被风挟着,卷入河心突发的一场怪火之中。骆仕英之流慌慌落水,还未及攀上小舟,便被几个赤瞳青发的妖怪死死摁在水中。一番挣扎后,便随波被烈火吞噬。
火势之凶猛,宛若天相,目睹这一幕的人都说,它像极了那日女儿节上的惨烈。
十三
昔日名噪一时的骆家船,如今竟化作水下焦土一捧。船上商贾巨富、文武朝官无一人生还,倒是宁海府的领事不见了踪迹。
河那头,书生气息奄奄,躺靠在一棵树下。
一旁的河妖依旧是赤瞳青发。半年之前的那场烈焰,曾让她容貌尽毁,亲友蒙难。好在普罗大发慈悲,替她医治,方才恢复了旧时模样。
书生半眯着眼,冲着河妖笑着。不及她开口,便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一百两,每救一人,我收费一百两。”
“不管,被我救了,就要付钱。”
“没钱跳什么河!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把你扔上岸花费了姑奶奶多大力气!”
言语落了,书生方才哭出声来。大限将至,他无心道歉,也不配道歉。错不在寒门,不在骆仕英,错在自己那年的纵身一跃,错在她当时的奋力相救。
一直沉默的河妖,只握住了书生的右手。之后,缓缓松开,转身跃入湖中。触水那一刻,她匆匆抹去眼角泪痕。河妖一生,赤瞳青发,何时遇所爱之人,何时便发色转红。这个秘密,书生不知,也不会再知。
岸上书生亦不再说话,只缓缓张开手心。一枚泛旧的铜币,静静躺在其中。
十四
又是春风草绿的一年。小书生白衣素袍,在河边清洗笔墨。
倏地,脚下被人砸来一枚笛子,通体净白,着实小巧可爱。还未来得及细细把玩,便被河中突然钻出的一个姑娘,夺了过去。
这姑娘生得美极了,赤瞳青发,格外迷人。
“不好意思啊,笛子被我弟甩了出来,没砸着你吧?”
看着姑娘大大咧咧的模样,小书生大度一笑,摇了摇手。
河妖觉得奇怪,换作旁人,早被自己吓得说不出话,这小书生倒是气定神闲。许是看河妖如此这般地细细打量自己,小书生脸一红,笑了:
“我总在梦中隐约见到一个和你有【创建和谐家园】分相似的姑娘。”
“梦中?”
“从小便是如此,我娘说我定是前世欠下了这姑娘的情义,今世才在梦中一遍遍流连。”
小书生说完,脸更红了,脑门竟还沁出了密密的一排汗珠。许是他自己也察觉了,手指尽是墨汁,便慌慌反手在额上擦着。
河妖瞥过眼前这小书生,目光却忽地定在一处。片刻之后,一头青发转红。
小书生的掌心,一枚铜币模样的胎记,红得真实而鲜活……"
"土匪的一场风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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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子崖九曲十折,山势陡峭,易守难攻。
十年前,还是愣头小子的马三柱,杀了村里的恶霸后,带着本家哥几个上了山,落草为寇。几年的工夫下来,竟也混成了大当家。依凭姑子崖这块宝地,十里八乡的土匪头头,马三柱没有放在眼里的。
马三柱姓了马,也配套长了张马脸,外人尊称他一声马爷。除了一张马脸,马爷的一杆长枪也无人不识。有人这样说,马爷的一杆长枪耍得出神入化,端过土匪窝,杀过狗县令,可却从来没沾过穷苦百姓的血。马三柱听了这话后,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来了句,我手黑心不黑。
马三柱在姑子崖叱咤风云,不可一世,可最近偏偏发起了愁。不为别的,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马三柱为的便是一个女人。
这女人是三天前,自己闯上姑子崖的。看着送上门的俏佳人,马三柱没有不要的理由。更何况,压寨夫人的位子早该有人坐了。手下的人一起哄,马三柱当夜便令手下扎红灯起戏台,迎娶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