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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生物,当危险来临时,你的大脑尚未察觉到这种威胁,身体就已经率先做出了反应,汗毛倒竖,脊背发凉,全身肌肉紧绷,像是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背后一只拿着毛巾的手捂过来时,董西就已经提前闭了气,一点点刺鼻的味道进入她的鼻腔,她瞬间明白这是乙醚。
她闭气转身,和背后偷袭的那人拉开一丈远,然后再去看那人长什么模样,这一套动作干脆利落,一气呵成。
出乎她意料的是,餅餅付費獨家来人很眼生,并且有一张极为年轻的脸,简直就是一个还未长大的男孩子。
董西左思右想也想不起自己何时结识了这么一位“英雄豪杰”,只得开口问道:“你是谁?”
男孩儿没偷袭成功,此时一肚子火,听到董西的问题,恶狠狠道:“你管我是谁?”
董西一想,确实也没有坏人一上来首先就给你报个家门的规矩,只得换了个问题。
“你是谁派来的?和我什么仇?”
男孩儿依然一句话:“你管我?”
董西:“……”
这场尬聊是进行不下去了。
两人不合时宜地沉默了一会儿,男孩儿感觉本应该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深夜绑架即将要变成一场诙谐的清谈会,终于悬崖勒马地想起了自己的初衷和应该扮演的角色。
他把手中多余的白毛巾一扔,从背后扯出一根麻绳。
董西心道带的家伙还挺齐全,不过那麻绳才不过小指头粗细,怎么说呢,就是用来上吊,可能都会嫌它太细了挂不住。
董西觉得,这位少年,可能还是个新手,因为这绑人的业务,还不怎么熟练。
男孩儿拧着绳子朝董西一步步走来。董西后退,嘴上警告道:“你不要过来。”
他见董西开始惧怕,终于找到了作为一个反派的存在感。他嘴角露出一个狞笑,但因为太过年轻,倒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董西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坚硬的墙壁。
男孩儿得意地笑了。
下一秒,他就再也笑不出来,因为董西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
如果是美缘看到了,估计会为她西姐喝一声彩。
在健身房里日复一日练出来的泰拳,并不是开玩笑,这一拳下去,男孩儿觉得自己痛得直不起腰来。
“你……”他捂着肚子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董西提着行李箱欲离开,轻飘飘说道:“都让你别过来。”
就这样的弱鸡,她打八个都不成问题。
男孩儿躬着身子被董西气得面色发黑,手一挥,大声吼道:“还躲着干吗,都给我出来!”
昏暗的停车场内,陆陆续续出现了十多个人影。
董西:“……”
对不起,打扰了,我这就告辞。
她当机立断地把手中行李箱一放,搭扣被她摔坏,掉落了一地的行李,其中还包括她的几件内衣,她也不管,抱起自己的宝贝相机和长焦镜头就是一个百米冲刺。
身后的男孩儿来扯她的腿,被她一个旋风腿扫了过去,她没回头,只听见一声闷哼。
男孩儿带来的人七七八八挡住她的前路,企图来个瓮中捉鳖。
董西遇佛杀佛,或往人腋下一钻,或一个手肘撞人肩胛骨,灵巧得像田野里的泥鳅。
但他们人多势众,一个不小心,董西手中抱着的长焦镜头就滑落在地,清晰的一声脆响。
这把在场的人都震了一下。
董西扑过去察看。
很好,碎得很完美,完全没有挽救的可能。
她徐徐站起身,冷眼看着这群不知打哪儿来的地痞流氓,如果这是在动漫里,她背后一定会有一个熊熊火焰燃烧的特效。
“你们,找揍呢。”
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而这些英勇的少年,不知道为什么,背后都起了一阵冷汗。
柏松南闯进医院时,左脚绊右脚地摔了一跤,赵敏敏看不过眼,和丈夫魏行止一人一边地扶起他,劝道:“哥,你别急,学姐她……”
柏松南根本听不进去,嘴上只一直仓皇地念着“西西,西西”,急得双目赤红。
他其实有些腿软,全然靠着一身强撑出来的力气闯进急诊室,然后他就看见那个想象中应该血流满面、人事不知的董西安然坐在床上,还拿着手机在刷朋友圈。
她的注意力被门口弄出的动静吸引过来,正好看到急得满头大汗的柏松南。
而慢了一步的赵敏敏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柏松南身后,把那句要人命的话继续说完:“学姐她一点事都没有啊。”
董西:“……”
柏松南:“……”
赵敏敏一拍脑门儿:“哎哟,见着了是吧?你看啊,学姐就手受了点儿伤。”
董西闻言把手机放下,裹着纱布的左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往枕头下藏了藏。
柏松南走过去,将董西拥进怀里,力道很大,像是要把她嵌进骨头里。
他一贯稳健的手,此刻发着抖。
董西拍了拍他的后背,十分不熟练地安慰道:“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她不明白自己明明都安然无恙了,柏松南却表现得比刚才还不镇定。
她永远都不知道,当柏松南接到医院打来的那通电话时,心头席卷而来的那一阵空前的恐惧。
电话里,他只听到“流血”“受伤”几个字眼,然后耳朵就开始剧烈地鸣叫,眼前开始弥漫出一片血色。
他在这世上孤寡一人,一个亲人都没剩下,董西既是他的爱人,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是他放在心上的一颗明珠,这颗明珠现在生死未卜,而他却远在千里之外的上海,连陪在她身边都不能。
他先是告知赵敏敏去替他看看情况,然后又订了最早的飞机飞回来,一路强撑着走进急诊室,直到现在看到安全的董西,他悬挂着的心才终于放下,精神高度紧绷的结果就是无穷无尽的后怕与疲累。
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有人在身后咳了一声,董西拍拍柏松南的头示意他起来。
背后站着一个警察,公事公办地对董西说道:“董小姐,我们需要你做个笔录。”
说完,警察还瞄了董西好几眼,因为他从警十几年,也是头一次看到受害者把施害者打得进医院的。要不是他们警方出警速度快,他怀疑那些个男孩子还会伤得更重些。
“好的,警官。”董西配合地说道。
柏松南放开董西,皱眉问警察:“你好,请问绑人的呢?”
站在一边的赵敏敏和魏行止还来不及制止,热心的警察就往隔壁一指:“喏,那儿呢,还昏睡着呢,被你女朋友打得没眼看。不是我说,你女朋友下手还挺狠的哈,我第一次见……”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大力拉开急诊室遮挡的帘子,端起不知哪儿来的一盆水,往隔壁床上躺着的鼻青脸肿的男孩儿身上就是一泼。
警察:“……”
原来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屋门。
女的狠,男的更狠!
警察惊呆了。
病床上的男孩儿被这一盆冷水冻醒来,睁眼看见暴怒中的男人,竟然笑了。
柏松南一把揪起男孩儿的衣领,男孩儿就像一只孱弱的小鸡崽,被他毫不费力地拎了起来。
柏松南骂了一句极其难听的脏话,大声吼道:“你居然动她!陈棋,你居然给我动她!”说着就捏紧拳头要往这个叫“陈棋”的男孩儿脸上揍。
赵敏敏最先反应过来,冲上去想要把柏松南拉开,却被盛怒中的柏松南推倒在地。
魏行止赶紧去看赵敏敏有没有事,顾不上去拉柏松南。
好在董西和警察反应了过来,都去拉他。
“柏松南!你给我住手!”
赵敏敏也大喊:“哥!你别打他!打了也不管用!”
两个女人的惊呼响在耳侧,柏松南的拳头再也砸不下去。
“孬种!”
陈棋的衣领还被柏松南攥着,他的脸上青青紫紫一大片,冷哼着说出这句话时,其实有些滑稽。
柏松南却没被他这句侮辱性的话语激怒,只赤红着双眼对他道:“陈棋,你要还是个男人,有什么就冲我来!”
陈棋听到柏松南这句话,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出了眼泪。
陈棋一指自己:“冲你来?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我可是好不容易找到你的弱点,之前不是怎么搞你你都不上火?啊?柏大善人,南哥,原来你也会生气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像个疯子:“我偏不搞你,我就要搞她,你再把我送进少管所嘛,哈哈哈哈哈,这次会关我几年?三年?五年?还是十年?”
“关就关呗,”他得意扬扬道,“只要你不搞死我,只要我出来了,我就找你女人,哈哈哈,你怕不怕?【创建和谐家园】怎样?还是泼硫酸?或者像上次一样,给她心脏也来一刀?”
柏松南阴沉着脸,手攥成拳,在场的人毫不怀疑,下一秒,他的拳头就会落在陈棋的脸上。
董西半抱住柏松南的腰,防止他暴起伤人,然后扭头喊道:“医生!”
门口看了好一会儿热闹的医生应了一声。
董西言简意赅道:“麻烦把这位病友拖出去拍个片儿,我怀疑他脑子有问题。”
一干医生护士才七手八脚地把陈棋给推了出去。
做笔录一事经过董西和警察的商议,改了个时间,赵敏敏和魏行止也被董西打发走了,董西牵着柏松南到了医院楼下的花园里。
她带着柏松南在花园长椅上坐下,柏松南的手依然在发着抖,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董西抬起他的下巴,端详了好一会儿。
然后,她握紧他颤抖的双手,对他说:“好了,柏松南,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
柏松南低着头没说话,董西见他脸色实在不好,便放开了他的手,打算去买一杯热饮,然而柏松南却误会她因为他的缄默而生气离开。
“别……别走,我说。”
他慌乱地去牵董西的手,董西立刻回握住他。
可等到董西真正坐下来看着他,等他把今晚所有的事情解释清楚时,他又不知从何说起了。
这件事,是埋在他心底的一桩秘密,没对任何人讲起过,连赵敏敏也只知道陈棋恨他入骨,却不知道背后的原因。
因为他们之间,有着杀父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