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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强心剂，最多十分钟。”
不忍心看见好友离别的场面，魏然说完就离开了。
贺慕晟走到余笙床边，短短几步已经模糊了双眼。
这个男人在哭。
余笙缓缓睁开了眼。
她有个瞬间闪过一丝心痛。
这是她曾经深爱过的男人，现在她要将他独自留在原地了。
她爱过，付出过，痛哭过绝望过，还蓄意报复过，现在痛且洒脱。
“你爱我吗？”
余笙轻声问出一句话，双眼却越过他看向了窗外。
此刻的天，多蓝啊，没有一丝白云，仿佛张开双手，她的灵魂就能拥抱天空，得到救赎。
贺慕晟心脏抽了一下，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紧、扭曲，痛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爱，很爱，爱到这里很痛。”他牵过余笙的手贴近自己的胸口。
“这就好。”
余笙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费力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钥匙扣，上面挂着一个小小的椭圆形铁片。
贺慕晟的眼里此时却容不下别的，他只盯着余笙，见她的目光一直一直落在这个铁片上，他才转脸看了一眼。
铁片被打磨地质地光滑，烙印着两行小字。
第一行刻着医院的名字，下面刻着一串数字编号。
余笙喘口气，缓缓说：“你把……东西收好……”
“好、好，我收着，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贺慕晟捂着她的手，好像在捂着一根快要熄灭的火柴。
余笙动了动唇，却没有气力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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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笙，我对不起你，可惜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如果有来世，我一定第一时间认出你。”
“我放心吧，你的‘一笙’和余氏都很好，一笙原来的团队很优秀，我保留了原样什么都没动，余氏我重新找了个代理总裁，它们每年的盈利都归入‘余笙基金会’，这是我为你创立的基金会，用于资助那些有才华有能力但没有启动资金的创业者……”
“余笙，余笙你看着我，我还没有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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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笙努力地睁开眼，却又止不住地慢慢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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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慕晟，不准……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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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间仿佛在刹那归于寂静——那一瞬间他什么都听不见，也什么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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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余笙，刚刚在他怀中，安静地闭上了眼。
不要……
他不要。
他张了张嘴，想大声哭泣，但揪心的痛楚让他喘不上气。
他想嘶声喊叫来缓解心头的凄苦，却被难言的巨大的悲恸压地发不出一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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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头，将额头抵在她的额上疼惜地蹭了蹭。
喃喃几近自语：“放心吧……别怕，我马上来陪你好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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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他的余笙乍一离开他，会不习惯。
刘妈站在墓碑不远处打了把黑色的伞，空中飘着细细的雨丝，落在身上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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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负重前行
一双黑色的女式皮鞋出现在视野里，贺慕晟却头也不抬，仿佛一无所察。
“先生，小姐之前给了您一块铁牌您还记得吗？”
刘妈平静地道，“有空的时候，请您去一趟那家医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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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里，她的使命已经真正完成了，短短一生，她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再也禁不起风浪了。
年纪大了，她真的要回乡下养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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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和余笙的家，认认真真地洗了个澡，像往常给余笙做早饭时那样给自己做了一顿清淡的早餐，然后换了身干净衣服，开车去铁片上铸刻的医院。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年轻的女护士看见一Y.B独家整理个高瘦俊美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站在医院大厅已经两分钟了，不由有些好奇地上前询问。
男人看了她一眼，朝她摊开手，手心静静躺着一枚椭圆形的铁片。
正是出自她们医院的。
女护士快速扫过编号，“啊”了一声，“原来你就是小布丁的爸爸呀？”
小布丁？爸爸？
她在说什么？
“对呀，之前有一位叫做余笙的病人参加了我们魏医生的一项最新实验，从卵巢提取和培育卵母细胞，和您的【创建和谐家园】相结合，试管孕育了你们的宝宝呢。”
他们的……宝宝？
贺慕晟的心跳突然有一丝加快……
“您，您是贺慕晟先生吧？听说我们魏医生跟您以及余女士是旧友呢。”小护士兴致勃勃地说道。
魏医生，是魏然吧。
“恩……我带您去见见您的孩子吧，还是女孩，一个多月了，因为您也一直没来带她回家，我们就私下叫她小布丁了。”
他和余笙有个孩子？这是真的吗？
隔着育婴室的落地玻璃，贺慕晟的目光一眼就落在了一个包着粉色小被褥的婴儿身上。
她正安静地躺着睡觉。
脸蛋圆圆的，有种来自婴儿独有的肥嘟嘟的质感，鼻子挺挺的，嘴巴小巧唇角微微向上翘起，多像缩小版的余笙啊。
他的胸口瞬间就涌上一股暖流，酸酸的。
这是，他和余笙的孩子。
尽管她闭着眼，贺慕晟依然可以想象，一旦那双眼眸睁开，里面一定是乌溜溜灵动的瞳仁，就像她妈妈一样。
“小布丁长得可真漂亮啊，我们育婴室好几年都没见过从小就这么标志的宝宝了，今天一见你，就猜到了两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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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像她妈妈。”贺慕晟忽然低声开了口，眼底的温柔简直要将人溺毙。
他没有多想就接受了这个孩子，他相信只要她愿意，又有魏然帮忙，做到这点不难。
她很聪明，也很狠心。
她不想他那么早解脱，所以在这世上给他留了一道枷锁。
一道，继她自已之后的，第二道枷锁。
她要他余生，都戴着这道枷锁，负重前行。
如果是个男孩，他最多养他到成年，他在人间多停留十八年，然后解脱。
可惜她是个女儿。
他怎么忍心留他们的女儿孤零零的在这世上。
“把宝宝给我吧，我带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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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柔的宝宝抱在怀里，贺慕晟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盯着她安稳的睡颜，柔声道：
“以后，你就叫贺念笙。”
第四十三章 他的余生
一转眼五年过去了，又是一年余笙生日。
温子初拖着行李箱下了飞机，重新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
这几年温家的家业越做越大，他这个未来的CEO也全国各地到处飞。
他已经两三年没有回来过了。
也不知道记忆里的那些人都过得怎么样。
“齐叔，帮我把行李先带回去吧，我还有事。”温子初将箱子递给温家管家，自己拦了辆车走了。
路过花店时，他顺手买了束新鲜的芍药，然后直奔余笙的墓地。
远远的，就见余笙墓地前，放着大束捧花，旁边还有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物盒。
看来有人比他来的早。
除了贺慕晟还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