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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傅靳然守在乔雯身边，距离不足一米。吃饭、上药、甚至是上厕所，他都抓着她的手，不给乔雯任何逃跑的可能。

  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会有反抗。

  乔雯知道自己胜算微弱，也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我想吃水果。”近黄昏时，乔雯看着窗外说道。

  傅靳然合上杂志，盯着她，确认她是真的想吃而不是随便说说，然后转身走到门口，叫来了露易丝，想让她去楼下附近的水果店买一下。

  “我要吃榴莲。”乔雯不动声色地又补充了一句。

  满口答应的露易

  丝立刻就停住了，一脸困惑：“榴莲是什么鬼……我不会弄啊。”

  格旦的水果店是有榴莲的，不过这里的人都特别懒，不会提供额外的服务。

  傅靳然自然明白乔雯的意思，他看向她，又坐回椅子去：“既然露易丝不会弄，那就不吃了。”

  乔雯没说话。

  露易丝觉得有些尴尬，想了想后赶紧提出替换方案：“不如我去看一下有什么水果都买点来，总有乔雯你爱吃的，对吧？”

  说完，露易丝转身飞跑离开，压根没听到乔雯皱眉说：“不用了，其他的我不要吃。”

  乔雯瞅某人：“既然你不愿意下楼给我买榴莲，那去门口帮我拿一下饭盘总行吧？”

  十分钟前，她打电话叫楼下送一份下午茶点心上来。

  说话间，门外已经传来有人“吱呀”上楼的声音。傅靳然看了看乔雯，只好起身走向门口。

  乔雯眼眸飞快地闪过一丝得逞的狡黠，傅靳然从餐馆伙计的手里接过饭盘，不过转身的工夫，便见她已经蹿到窗台上，只要再一步就能跳到一楼的雨篷布上，转至地面，逃之夭夭。

  傅靳然皱眉，恍然大悟，一开始的“吃榴莲”根本就是幌子，她很清楚他不会答应，让他以为看穿了她的诡计，放松警惕，于是就顺理成章地掉进“退而求其次”的陷阱里。

  乔雯扬扬得意地仰头望他：“怎么样？你输了。”

  她这样问，傅靳然阴冷的脸色反而变得柔软，他

  把点心放到桌上，饶有兴致地对上她挑衅的眼神：“我没有。”

  他还睁着眼睛说瞎话，乔雯不屑地哼哼。

  “你没跑，不是吗？”傅靳然一把拉过她的手臂，顺带将她搂入怀里，一个转身，乔雯就又回到了床上。这回轮到他重新俯视她，“刚才你可以跑但却没跑，你说我是输了还是赢了？”

  乔雯愣住，而后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立刻就涨红了脸，“你少臭美了，我才不是因为你。我……”

  他的脸嚣张地凑近了一些，温热的鼻息吐在她的脸上，逼得乔雯说不出话来。

  她慌乱地转头，爬回被窝里，乖乖躺好。

  傅靳然勾起嘴角，拿过饭盘，递给中午就没怎么吃饭的某人：“乔小姐，您的下午茶。”

  “……”

  本来是想给他一点颜色看看的，怎么最后反倒困住自己了呢……吃着分量十足的下午茶和露易丝买回来的水果，乔雯的内心是崩溃的。

  傅靳然的一双深眸，早已看穿某人的心理活动，笑意在心底微微地荡漾开来。其实他担心什么呢？她根本就不想离开。

  露易丝作为观众，在看到傅靳然一言不发，目光定定地落向乔雯一个小时没变过姿势后，忍不住问：“你……眼睛都不会累的吗？”

  “不会。”能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挺好。

  “唉，如果我以后的男朋友能这样深情地看着我，看多久都不嫌烦。那该有多好啊。”露易丝托着下巴

  对乔雯是满满的羡慕。

  乔雯眼珠子挪动四十五度角，瞪某个多嘴的人：“他不是我男朋友！”

  露易丝翻白眼，缩回脑袋。

  乔雯继续愤愤不平地瞪向傅靳然。

  就这样到了晚上。

  三人吃过晚餐，乔雯被傅靳然押上车。

  乔雯绷着脸就是不肯说地址，露易丝坐在车的后座看着前面僵持着的两人，不敢出声。

  “现在你没有选择，要么尽快去找Sami，要么就这样拖着。”傅靳然看向前方，很有耐心地替她分析局势。

  乔雯咬唇，仍沉默。

  傅靳然挑眉：“其实你可以换个方式想，你的目的是保护Sami，我的任务也是保护Sami。从这一点来说，我们并不冲突。”

  “那好。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在替谁办事？保护Sami的具体内容是什么？”乔雯揣在口袋里的手紧紧地握住那枚别扣，扭头看向他。

  “无可奉告。”傅靳然简明利落地回答道。

  她就知道。

  乔雯满腔郁气地别过头，无意识地一瞥，发现后视镜里有一辆车正鬼祟地藏匿在后方三百米远的地方，只露出一点点的车头，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这辆车，不对劲。

  乔雯偷偷地重新看向傅靳然，发现他也注意到了，并且眉头皱起。

  “弗思德鲁172号。”

  傅靳然只微微一怔，迅速放下手刹，开车。而那辆诡异的车，果真也跟了过来。

  不用乔雯开口，傅靳然开着车上了大路

  ，还故意绕了几圈，然后更加确定了这辆车的目的。

  傅靳然嘱咐道：“坐稳了。”

  露易丝没反应过来，乔雯伸手握紧安全带，傅靳然猝然加快车速，跻身前方的货车前。

  露易丝握紧扶手，后知后觉地大喊：“不是吧，有人追我们吗？！”

  发现自己暴露了，那辆车开始直接追击，直接撞向他们车尾想要逼停，露易丝更是惊恐地连连尖叫。

  傅靳然掌控方向，乔雯分析前方路况。当傅靳然躲过好几次对方的撞击后，乔雯说：“这里，左转。”

  傅靳然抢在最后一秒的绿灯往左边急转，切换到逆向车道，成功甩掉了尾巴。

  当他们和那辆车擦身而过时，特意放慢速度，没有完全关死的黑色玻璃里，乔雯对视上一双杀气腾腾且完全陌生的眼睛。

  看他们的样子，是想通过自己找到Sami。

  难道他们就是放火烧餐厅的人？那丽莎的死……不，她为什么总是想替他找借口、找理由呢？

  乔雯出神间，听到傅靳然淡淡说道：“很显然，除了我们，还有人在找Sami。他们可不像是善类。”

  乔雯明白他的言外之意，这个神秘的第三方，是他们共同的敌人。他说得对，在希望Sami不出事这一点来说，他们是可以达成共识的。

  这时坐在后座还晕头转向的露易丝凑了过来，看了看乔雯又看了看傅靳然：“你们刚才真是合作无间，默契十足。我说

  一句公道话，和Sami碰头后，大家一起干吧？都别僵着了，这样胜算会大很多。”

  乔雯头也不回地拿手去推开她的脸。

  “我说的是真的，外面那么乱，要杀我们的人那么多，乔雯你……”

  乔雯直视前方，强行忽视露易丝絮絮叨叨的话。

  浓烈夜色里，她清楚地看到了傅靳然似笑非笑的表情。

  仿若明月，又仿若尖刀。

  2

  很快，弗思徳鲁172号，到了。

  这是一个极具巴黎风情的咖啡馆，分上下两层，门口不大，推开玻璃木门时可以听到清脆的风【创建和谐家园】。

  这个时间店里没有客人，一个亚裔男服务生正在拖地，见有人进来，用英文说：“不好意思，我们打烊了。”

  “陆遥呢？”乔雯推开露易丝问他。

  服务生微微一怔，说回中文的表情热情很多：“我们老板出去了，还没有回来。您，是老板的朋友？”

  “我叫乔雯。”乔雯瞥了眼服务生的工作牌，名字叫Jack。估计是陆遥给取的，她取名字一贯如此，和她的花瓶外貌一样，不过脑。

  “原来您就是乔小姐。”Jack赶忙将手里的拖把放到一旁，一副终于见到传说人物的惊喜，“老板经常提到您。”

  乔雯一边点头一边往里走：“你这里是不是有一位老板安排的客人？他在哪儿，能带我去见他吗？”

  “您是说弥撒先生吗？”提到他，Jack皱起眉头，“他本来都在这里待着不

  出门的，可是今天早上看到报纸就跑出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你说什么？”乔雯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乔雯你看你看！”靠着吧台的露易丝嚷嚷着让乔雯过来，“你看这，这是什么？”

  乔雯拿着报纸冲出门，把傅靳然从车上拽下来，怒气冲冲地将手上的报纸甩到了他的脸上：“怪不得你坚持要和我一起过来，你根本就知道Sami不在这里了对不对？！傅靳然！”

  报纸上丽莎的照片出现在右下角的寻人启事中，她嘴上贴着胶带，被人抓着头发拍了正面照。照片下面只写了一个名字和电话号码。

  Sami就是看到这张照片才会情绪失控跑出去的。

  傅靳然拿起从面前掉落的报纸，在短促而清晰的刺痛后，他摸了摸嘴角，发现嘴边被划出了一道浅浅的口子，流血了。

  没错，他拍这样的照片，登这样的寻人启事，就是为了让Sami主动来找自己。可傅靳然一直没等到Sami的电话，所以跟乔雯过来看看是不是Sami没有看到报纸，或者是不敢把自己的命搭上所以没有主动联系。

  傅靳然垂眸，看来他和乔雯再一次失去了Sami的下落。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试图解释，张口却发现不知该从何说起。

  “不是我想的怎样？你不是说丽莎死了吗？”乔雯努力克制恼火，声音却还是骗不了人地颤抖，“还是你拍了这照

  片后把她杀死了？傅靳然，你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傅靳然定定地看着她：“丽莎确实死了，她是在我面前被人射杀的。既然Sami不在你这里，那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乔雯脸部肌肉因为太过用力而一时收不回来，她瞪着他，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

  傅靳然无语地转身上车：“你留在这里，我去找他。”

  乔雯片刻迟疑的工夫，傅靳然的车子已经驶出去好远。露易丝从咖啡馆里追出来：“他去哪儿啊？”

  乔雯盯着迅速在夜色里消失的皮卡，情绪缓缓平静下来。

  丽莎不是他杀的。

  她该相信他吗？

  寻找Sami的线索到丽莎这里就断了，对傅靳然来说丽莎唯一的价值就是当诱饵，所以他带走丽莎，这样的行为动机是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