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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雯的脸、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划伤,是滚下山坡时弄的,她
假装无谓地摆了摆手,“出去了一下,不小心滚下山。没事。”
“我听到外面打起来了,阿罕麦德说你跑出去了。我以为你也要死了呢。”露易丝眼眶一红,咬牙忍住。
乔雯愣了愣,扯嘴角自嘲:“我命硬,没那么容易挂掉的。”她走到一旁拿起脸盆打水,简单梳洗后,换掉衣服就躺上床了。
关灯后,乔雯内心的汹涌无法随着夜色平静下来。
她在犹豫,要不要去金文彬给的地址。所谓“A21号事件”的真相,是东西,还是人?
想到金文彬受刑后的尸身,乔雯懊恼极了,她真想让他活过来好让自己问一问: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偏偏选择了那么努力想要甩掉过去的她!
突然隔壁床的露易丝开口说话:“你为什么当战地记者?”
乔雯侧头:“你怎么还没睡。”
“你不也没睡嘛。”露易丝双手枕到脑后,等待乔雯的回答。
这个问题很简单,战地记者可以全世界到处走,并且还能很好地掩饰身份,十分适合她保命和重新开始的需要。乔雯重新看向帐顶:“因为我想要冒险。”
露易丝冷笑两声,不置可否地转过身,声音却哽咽了:“乔雯,我回不去了。”
乔雯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回不去,是指心心念念的上海。
“下午你猜领导怎么劝我的?他说我虽然没选择这里,但这里却选择了我。全都是狗屁话,和你的什么既来之则安之一
样的狗屁……”露易丝自顾自地吐苦水,泪湿枕头,丝毫没注意到乔雯听到这一句话时,脸上一闪即逝的哀伤。
第二天一早,乔雯的床铺已经没有了人影。
露易丝发现一张纸条,是写给她的:露易丝,谢谢你。
谢谢你告诉我,有些事我们无法选择,还要欣然地接受。
因为,这是宿命。
3
金文彬给的地址,很难找。
因为战乱的关系,站牌、门牌号残缺不齐,乔雯穿过临时搭建的菜市场,进入集中的居民区。不封顶的房子之间缝隙很小,路道蜿蜒冗长,不时看到一些年轻的男人三三两两地或靠墙而站,或蹲在路边,迷茫和懒散从他们的眼底溢出来。
大概找了二十分钟,乔雯踩上台阶,驻足在一扇红色铁门外,应该就是这里了。
敲门,没有人来开。
乔雯耳朵贴门,听到里面隐约有声音。她从包里拿出便利贴,用【创建和谐家园】文写下她是金文彬派来的,然后塞进门缝。就在这时,里面忽然传来一阵短促而惊恐的尖叫,乔雯连忙敲门呼喊,可依旧没人应门。她停下了动作,忽然想到什么,然后沿着一旁跑到房子后面,果然看到后院铁门被撬开了。
在后院停着的车,是昨晚公路上擦身而过的皮卡。此时,一个戴帽子的黑衣男人肩上扛着一个人,正快步走向皮卡。
直觉告诉乔雯,黑衣男人肩上的这个人,就是金文彬用性命守护的A21号真
相。
她冲上前把打开的车门狠踹回去,戴帽男人眼露杀气地瞪过来,那一刻杀意相对,但下一秒却又两两无言。
乔雯真切地,看到了傅靳然的脸。
相比两年前,他瘦了、头发长了很多,刘海遮盖住两道帅气的眉毛,但遮不住一如从前的犀利眼眸。
傅靳然内心的讶然不低于乔雯,他从来没想过会再见到她,并且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尽管巴黎一别后,他没有一天忘记过她。
更准确地说,他没有一天忘记过恨她。
可是真的见到了,见到记忆中她乌黑的长发,像月亮一样明亮的脸蛋,见到她洒满星辰的眼睛望着自己,傅靳然不曾间断的恨意偏偏在此刻崩断了。
他先乔雯一步回过神要走,乔雯却忽然拽住他的手,说:“你不能带他走。”
傅靳然皱眉,警惕侧身:“你打不过我的。”
“打不过也要试试看。”话音未落,乔雯转身用手肘去攻击他,趁机迫使他把肩上的人丢到地上。
她的接连几招近距离掣肘很奏效,傅靳然为躲避试图将肩上的人往车上放,乔雯趁机抓住,扯到地上。强烈的动作让昏厥过去的男人醒过来。
完全没有束缚的傅靳然一下子占了上风,乔雯的出击频频被束缚。傅靳然利用绝对的身高优势和力气紧紧地将乔雯箍在怀里。
“你是不想伤害我,还是不屑和我打?”乔雯无法动弹,开口问。
傅靳然皱眉:“你为什么要
找他?”
“那你又为什么要找他?”乔雯反问。
醒来的矮个子男人看到两人正难解难分,正是天赐良机,赶紧站起来飞快跑远。
乔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不是傅靳然的对手,所以宁愿让目标跑掉,也不能让他带走。
傅靳然松开乔雯要去追,乔雯拖住他百般阻挠,两人又贴身博弈了几十招,直到目标不见身影。乔雯放弃抵抗,被傅靳然死死地按在车门上。
随着乔雯轻喊出声,傅靳然注意到她胳膊上的伤痕。
傅靳然愤愤地放开她。
乔雯捏着肩膀转过身来,用连自己都分辨不清是什么心情的语气说:“傅靳然,好久不见。”
傅靳然的嘴角暗暗搐动,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沉默地别过头去,开门上车。
“下一次我绝不会手软。”他的声音低低的,像在警告乔雯,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乔雯被这句话激怒,在他发动车子时径直开门上车:“何必等到下一次,我们现在就遇上了。”
她在对他的底线视而不见!傅靳然瞪着后视镜,低喝:“江樱!”
听到这个名字,乔雯有片刻的失神,她倔强抿唇笑了一下:“江樱已经死了,我现在叫乔雯。”
傅靳然放在方向盘上的双手关节清晰凸起,强忍着回头的冲动,他很想知道这两年她去了哪里,过得如何。
可是她过得好不好和他有什么关系呢?知道了又能怎样呢?
那一天是他一生的
分界点,他没有完成任务,他最好的战友死了,他失去了自己的特种兵身份和她的行踪。
那天以后,他祈祷过无数遍不要再见到她,又无数遍地按捺不住思念。
在这种纠结的折磨中,时间慢慢地冲淡了心跳和热血。
现在的他,只想把这段找不到出口的过往烂在心里,直到灰飞烟灭。
狭小的车内,一阵寂静。乔雯盯着他的背影,黯然垂眸:“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哪怕是一句“好久不见”,也吝啬于我吗。乔雯恨透了这样憋闷的重逢。
“有。”傅靳然回头,脸色如冰山一样,“你别再坏我的事。下车。”
乔雯心头一恸。
她深深地看他一眼,头也不回地下车。
萨塔的清晨是宁静的,若没有战火,这片浅灰色的建筑就全部沉眠于这样的宁静中。乔雯一个人走回铁锈红门前,坐在冰冷的台阶上,坐着坐着眼前就模糊了。
原来世界上没有坚强这回事,不过是拖长时间轴的强撑。
特别是动情的人,早已没有刀枪不入的盔甲了。
听着傅靳然车开走的声音,乔雯咬了咬嘴唇。没有人知道她此时的心情有多复杂。可是她没有哭,因为她一直知道,跌宕起伏的,才是人生。
尽管从前的她没有料到自己有一天会因失手而永远做不了保镖;没有料到自己会从一个冷血的保镖成为一个战地记者;没有料到那个让她失手的男人,会让她牵挂
一生。
尽管有这么多的没有料到,但她依然知道,命运给予的,只能接受。
4
待情绪平复后,乔雯进入房间里,搜集那个逃走的男人更多的信息。
寸头、偏褐肤色、高鼻梁、身形偏矮瘦、右侧鼻翼有颗痣。
房间很脏乱,地上丢着很多衣服、烟头,还有吃过的快速食品,厨房里散发出阵阵臭味,已断电断水,窗帘拉起来不见一点光。
很明显,这里是那个男人的安全屋,他躲在这里。
他应该有一个孩子,因为在床头有个小铁箱,里面有一双小孩子的小鞋子。但所有的物品中暂时没发现女人的痕迹。
乔雯在抽屉里发现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军人们的合影,但照片被剪走了一部分,照片背后写着:To Sami。
逃走的男人叫Sami。
地毯式搜索过后,乔雯在Sami的食品垃圾里发现,所有食品都来自同一家餐厅。而这家餐厅的位置并不是最近的选择。
直觉告诉乔雯,或许可以去这家餐厅问到一些关于Sami的线索。她拿着票据赶往餐厅,期间不忘查看傅靳然的定位。
是了,刚刚的乔雯强意上车,并不全是为了寒暄,更多的,是为了将微型定位器偷偷地放到他的座椅下。
定位显示傅靳然出了居民区,正向北面驶去。不管他找Sami有什么目的,她都要先他一步找到Sami。乔雯想着,抄近路赶到了餐厅。此时还没到中
午的营业时间,餐厅里没有多少人,一个服务生在拖地,另一个在收银台,一男一女。
乔雯看着收银台包着白色头巾的女孩,走过去轻敲台面,问道:“卡巴布还有吗?”
女孩抬头,说:“有,不过要现做,要等。”
乔雯又问价格是多少。
女孩说一份要五十萨币。
乔雯盯着她,没说话。
女孩不明就里,问乔雯要不要来一份,乔雯开口又问她:Sami在哪儿。
听到Sami这个名字,女孩的脸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耸肩摊手,表示不认识这个人。
乔雯俯身,严肃绷脸说:“我知道你认识Sami,他现在很危险,我必须找到他。”
女孩蹙眉,乔雯从口袋里拿出金文彬的信,反过来在空白处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随之把信折好推过去:“你把这封信转交给Sami,他一定会见我。要快,如果你不想他有事的话。”
乔雯在对方的眼神里看到成事的可能性,这才转身离开。
卡巴布是萨塔人最喜欢吃的烤肉串,一般二十萨币就可以买到一份。但处于战乱时期,战火封锁区域的餐厅价格就会翻上一番,甚至更高。Sami一个躲藏着的人,一个连穿在脚上的鞋破了都没钱换的人,居然可以在他的食品垃圾里看到很多卡巴布的残渣。这对乔雯而言,他们的关系并不难猜。
女孩一定知道怎么找到Sami,现在乔雯担心的,只是
时间。
在傅靳然出现之前,对金文彬说的A21号真相,乔雯还是模糊的。但现在她知道了,是人,是逃走的Sami。
乔雯盯着天空的那一轮骄阳,她意识到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是:找到Sami,并按照金文彬的嘱托,护送他安全抵达塞漠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