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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雪，你知道现在你的节目播出后，反响有多大吗？很多人对拐卖儿童的人贩子深恶痛绝，他们都很关心你，想你有个善终，甚至希望你……”

  白盈盈很想说希望你能重新做人，可是重新做人的法律界限太深刻，她是个记者，不能随意说出不负责任的话。

  若雪知道白盈盈想说什么，“杀掉那个人，对于我来说，就已经是个善终了……”

  白盈盈：“他死的时候，你的愤怒消解了吗？”

  若雪：“我希望我的愤怒可以消解，可是我脑子里的画面不断重复，我就不断的恨，我希望我死后这种感觉会消解……”

  白盈盈：“如果你的儿子没有死，你有没有想过不要放弃自己，给自己争取一些权力，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和儿子重聚？”

  白盈盈之前听白景晟说过，若雪不相信儿子没有死，她觉得所有婴儿的画面都是幻觉。

  其实若雪的精神状况已经不太稳定了。

  所以她现在也只能一步步的试探着跟若雪交流。

  若雪瘦弱，甚至在叹息时显得异常羸弱，“他没有死，他只是去了天堂，天堂很好，没有坏人，坏人去不了天堂。可是我似乎做过一些坏事，我好像去不了天堂，哎，怎么办？算了，没关系，我下地狱没关系的，只要他在天堂，没人欺负他就好了。”

  白盈盈将一组剪辑过的视频递到若雪的跟前，“你看看，当初特警身上大部分撞了摄像头，方便传送信息回局里。当初是一个特警把你儿子送去医院的，当时你的脑子已经完全不清楚了，你知道吗？连谁抱走了你的儿子你都不知道，你脑子的里的画面和实际发生的事情根本不同。”

  白盈盈也看着画面，“你看到了吗？一路送进ICU，到现在，虽然还在ICU,可他是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活过来的，你说，如果他闻到你的气息的话，是不是更快？”

  白盈盈骗了若雪，医生说她的侄儿活过来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二十。

  脾脏破裂，这么小的孩子动手术非常危险，完全靠打开腹腔，无菌的环境将流出来的血抽干净，再精细缝合，还要再次打开腹腔……

  那么小的孩子，就算一次手术能承受，第二次呢?

  百分之二十，她说有百分之七十。

  若雪盯着手机看了一遍又一遍，嘴里喃喃的都是，“真的吗？可我亲眼看见的啊！真的吗？”

  “是真的，现在整个电视台都在跟踪报道乖乖的病情，我们都说不需要捐款，只求大家可以让更多人看见，让更多优秀的医生可以看见，提供更好的医疗技术……若雪，所有的观众都在努力的帮你寻找更好的医生可以救乖乖，我们都没有放弃他，你也不要！”

  若雪抬起脸，她总是告诉自己，想要快点被判刑，最好处以极刑，因为她不想哭了，哭的时候眼睛痛，心也痛，她还是太没用……

  可是她又哭了，凄楚的看着白盈盈，“我儿子？真的还在？”

  “邪不胜正！”白盈盈咬着牙说出这四个字时，眼睛流了汗，她的心被收集的所有素材震痛，“若雪，每年我们国家有将近20万的孩子失踪，被找回来的大概只有百分之0.1，你的事情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也许可以推动法制进步！可以帮助多少失去孩子的家庭，你知道吗？”

  “乖乖活着，需要一个给他勇气的妈妈去战胜手术可能带来的风险，若雪！”白盈盈用力的喊着若雪，希望把一个在梦中混沌的女人喊醒。

  若雪答应配合律师，积极面对法庭。

  白盈盈每次来见若雪，都会给若雪带去一些好消息，“若雪，现在孩子主要是孩子父亲在照顾，你如果能见见他，能了解到更多关于孩子的消息，他得到的信息是最全面的。你能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若雪摇摇头，“我不想见到他。”

  “可是若雪，他现在真的是一个好父亲。”

  若雪依然摇头，“我不会原谅他，虽然站在他的角度可能当初做那样的决定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站在我的角度，也是可以恨他，且不原谅他的。”

  若雪态度坚决，白盈盈无能为力，她只能回到白家的如实告诉哥哥，“若雪不肯原谅你当初放弃孩子。”

  ——

  因为知道乖乖活着，若雪越来越坚定，再次被传讯，若雪看着笔录，“我没有精神疾病，我知道我的朋友家人想要帮我脱罪，所以想证明我是限定刑事责任能力的人，但我觉得我不是，因为我还能想起当初的细节，我不能说谎……”

  传讯室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几人交头接耳。

  “干了这么多年，真没见过这样的，一心求【创建和谐家园】就算了，现在要重新搞案子，居然还是会说只没有精神疾病，既然没有，她又翻什么案？”

  “是啊。”

  其实民警都是同情若雪的。

  了解整件案子的人都是同情若雪的。

  抛开案件法律结果本身而言，他们都觉得人贩子最有应得，岂止是罪有应得，千刀万剐一点都不为过。

  可他们不能那样说出来。

  司法的严谨不允许他们说出那些跟法律相悖的言论。

  若雪嘴唇很干，她舔了舔，“我没有精神病，也没有间歇性精神病，但是当时，他把我儿子摔在地上，我是爬过去要抱儿子了，我根本不敢碰，那个男人就把我一把拎起来，要强=暴我，我儿子已经死了，那时候我根本防抗不了，他力气很大，我也知道我打不过他，所以我从桌子上拿了水果刀，我知道哪儿可以要了他的命，我第一刀就扎了他的心脏……”

  工作人员本来个个灰败的眼睛，突然间放大！小警察握着笔的手一紧！“你是说!！虽然你没有精神失常！但是死者刚刚把你儿子摔在地上之后，又企图对你实施强=暴？”

  之前若雪一心求【创建和谐家园】，所有的细节她都不肯说，只说自己杀了人，让判【创建和谐家园】。

  若雪刚才说的话，就像一点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

  第17章 情况翻转

  若雪是罪犯，可罪犯也是受害者，不管是局里的人还是外面的公众，都想帮助她，但她什么也不肯为自己辩解。

  现在舆论风向越来越大，局里也想这个案子可以有个交代，不是怕舆论，他们也痛恨人贩子，每年接到的失踪儿童报案太多太多，真正能找回来的屈指可数。

  不是没有想办法去寻找，是真的太难了。

  如果能够通过这次公众舆论的力量，推动司法进步，震慑拐卖儿童的犯罪群体，那么意义重大。

  小警察急急问，“你具体说！”

  若雪咽了口唾沫，“我紧张，可以给喝水吗？”

  老警察一把拍在小警察的背上，“赶紧去！”

  小警察“诶”了一声，跳起来就跑去倒水，他激动的想着这是个大案子！至少整个社会舆论都是站在江若雪这边的。

  虽然网民都在骂政府，说政府养的人贩子，杀不得。

  他们警察也知道，不能怪网民，谁都气愤，所以大家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希望这个案子，可以有翻盘的机会。

  那么多人想要翻盘，偏偏受害人不想翻，所有的笔录证据都是不利的。

  引导她说自己当时精神受到【创建和谐家园】，她否认，不，她正常的！

  引导他说是在死者举起孩子的时候她杀的人，她否认，不，是摔死后她杀的，是报复！

  这叫人怎么打官司！

  没得打！

  只能说罪犯也是受害人，不可能被叛【创建和谐家园】，无期很有可能，十五到二十年那是保底了吧……

  如今她肯主动说新线索，他可以倒一大壶水过来！让她慢慢说。

  传讯室都有摄像头，多人在场。

  若雪喝了口水，“他之所以会抢走我的儿子举起来摔死，是因为他想要在砍掉我们母子手脚前强=暴我，我抱着儿子不肯，他伸手过来我就咬他，他很气愤，就抓着我的头发往墙上撞，后来我儿子哭得太厉害，他烦了，一把就抢过去举起来，我吓懵了，知道惹不起他，我就跪在地上求他，求他放了我的儿子，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若雪端着热水，可是指尖冰凉，她的肩膀不断抖动，像是在害怕，“我那么求他都没有用，他一直骂，说我儿子嚎丧，一下子把孩子砸到地上！”Y.B付费独家

  若雪抖得更厉害，彷如冰天雪地里她赤着脚，她躲不开刺骨钻心的寒意，只能熬着往前走。

  “孩子不闹了，他就来对付我……”

  笔录和电脑录入还有录音设备同时开启，老警察又让小警察把之前对若雪的审讯内容找出来查看。

  那时的若雪，每一次都会情景再现的饰演死者生前种种暴行。

  比如，“小兔崽子，老子就当着你的面上了你=妈！”

  那种言语反应出来的现实就是死者当时的确对犯罪嫌疑人有过强=暴的意图！

  但是之前审讯时，若雪对当时除了摔死小孩，和她杀人的事情供认不讳，其他的一概不说。

  突破口终于找到！

  局里联系白景晟，要他赶紧找律师商议打官司。

  律师见到若雪，若雪再次陈述。

  律师激动得说话的语调都变得有些压沉，“江小姐，你听我讲！你这是正当防卫！正当防卫知道吗？”

  若雪看着律师，“可是……”

  “死者对你实施侵害的过程中，你杀了他！你是正当防卫，你是为了保护自己！”

  律师一脚跺在地上，“你是割断了他的喉咙，你的确是他在失去反抗能力之后不断凌=虐他的身体，这都没错!但是就算侮辱尸体罪成立，也就是三年以内而已！江小姐，你情况特殊，你是因为他先伤害了你的儿子，【创建和谐家园】到你作为母亲的底线，所以你当时的凌=虐不属于故意！这些，我都会想办法给你打减刑的官司！江小姐，孩子现在很需要你！他需要你！”

  若雪闭着嘴，紧紧抿着，不断的点头，她知道，乖乖需要她，需要她。

  她一定会好好配合律师，争取早点出去，早点陪乖乖。

  若雪的官司牵动了太多人的心，一个哺乳期的母亲杀人凌=虐死者尸体，不但没有被谴责，还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声援。

  民间甚至成立了律师团队，要为若雪打无罪辩护的官司。

  但法律就是法律，正当防卫可以免于刑事责任。

  但是侮辱尸体罪的官司却很难胜诉。

  白家一直反对白景晟参与若雪的官司，可当社会舆论转了方向的时候，老爷子都开始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公开将乖乖认回白家。

  外界不懂那些关系，但是有人关心乖乖和若雪，所有人都会支持。

  白景晟嗤之以鼻，却也不能扫了白家的脸面，只能睁只眼闭只眼的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但是所有医院的签字，都必须经过白景晟，他坚决不让白家其他人靠近乖乖。

  有国外的医生陆续赶来，让人欣慰的是，孩子太小，骨头还软，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太好，除了脾脏破裂，其他地方损伤都还算好办。

  手术一台接着一台，孩子的腹腔被打开，在真空灭菌的环境中养着，说是在好转，但是在救活的百分之二十的机会中好转。

  社会各界不断有人通过电视台捐款，后来白景晟在百忙之中还是抽出时间做了一个视频的公告，各大电视台和报纸都争相投放了这些声明，“乖乖还有我这个可以撑住他的父亲，我们不需要捐款，谢谢好心人的慷慨，要退捐的也可以打电话给电视台，核对信息后，款项用原路退还的方式退还。

  如果不退捐的好心人，我们白氏会再出跟捐款数额同样的钱，用做被拐卖儿童的救助基金，我尽快申请，会让技术做一个网站，只要捐款者是通过我们网站的APP进行捐赠，随时会滚动捐钱者的部分信息，实时滚动账面结存，力求每一分在账面上的钱都能用到该用的地方，欢迎全社会监督。”

  虽然白氏是大豪门，仇富是必然，可他却一点一滴公开透明，更愿意用自己的社会影响力帮助更多的人，这也是公众愿意看见的。

  白景晟只希望自己的社会影响力还可以再大一点可以有更好的医生能看到乖乖的伤病，可以提出更好的方法救治。

  他现在根本不敢去看望孩子，那么小的孩子，到处插着管子，腹腔长时间打开。

  百分之二十的几率啊！

  每每想起这个概率，想起若雪为什么会进监狱，白景晟就会狠狠甩自己一个耳光！

  如果当初他把孩子留在身边，怎么都不可能会出这样的事情！

  第18章 发怒也需要资本

  若雪第一次见到乖乖，是白景晟带去的，一岁的孩子趴在监狱的探视玻璃上，拍着玻璃，用小手指轻轻拍着，耳朵靠在白景晟拿着的电话，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ma……mu……”

  若雪握着电话，手不停颤抖，泪如泉涌，她从来没有见过乖乖，可他竟然第一次见她，就知道喊妈妈。

  孩子不胖，瘦瘦的，但是被白景晟抱在手里，精神头很好，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盯着若雪，“ma……m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