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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念杉心疼极了，轻轻地【创建和谐家园】向暖的背部，又揉揉她的腹部。

  “疼了，你就像以前一样咬我吧，我受得住。”

  疼像大卡车在胸口上驶过，向暖连话都听不清了，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剧痛！

  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她不住地推搡着顾念杉，发脾气道。

  “念杉！你……走！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样，再说你看着也难受，别看了！”

  顾念杉紧紧搂住了她。

  “我陪着你。向暖，别抗拒我，除了陪你，我什么都做不到。

  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找止痛药……”

  向暖哭着，捶打着他的胸口。

  “没用……没用了！我刚才吃了好几片，没用。

  你让我死吧，你就让我死吧，死了也是一种解脱……”

  死了是一种解脱……

  顾念杉抱着她，似乎要将她揉进她的身体里，那沙哑又哽咽的声音，让向暖忍不住心疼。

  “向暖，你不会死，你不会死的！我不让你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哪怕最恨你的时候，我都从来不会诅咒你会死。你命那么大，怎么会死……”

  无论是从医学上，还是现实中，向暖的病情都有不同程度的恶化。

  这一点，顾念杉心里比谁都清楚，可要接受这个事实，还是比想象中难得多！

  “念杉，你看，最近我都那么听话，我们的足迹也去了不少地方。

  我这一生，哪还有什么遗憾？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好吗？”

  向暖的眼里满是热泪，这两个月，在顾念杉的陪伴之下，她却变得越来越怕死。

  明明疼痛越来越频繁了，但不痛的时候，这个男人总是竭尽所能地去照顾她。

  顾念杉学会了下厨，还会说几段网上的段子逗乐。

  向暖也看着，这对父子从一开始的误会重重，到昊昊和他越来越亲近了。

  “不……我不要……”

  顾念杉的哭腔像极了失去心爱之物的小孩，他摇着头。

  “向暖，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我有很多钱，可以请全世界最有名的医生。

  我不管你的病能不能治好，也要最大限度延长你的生命！”

  向暖难受地抚摸着他的发丝，最近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了。

  为了自己的病情，他操碎了心，他这样，她又怎么放得下？

  第四十一章：我爱你

  2018年11月8日

  顾念杉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刻骨铭心的日子。

  早在一周之前，向暖的病情急剧恶化，短短几天，她就已经意识全无。

  吃不进喝不进，血管脆得连营养液都输不进去了。

  顾念杉整日整夜地陪着，从接向暖回家之后，都是他全权负责照顾，辛苦程度可想而知。

  热毛巾给向暖擦了擦脸和手，她一向喜欢干干净净的。

  大掌轻轻地抚摸着向暖的脸颊，她闭上眼睛，是那么安静。

  顾念杉多么怕，怕自己一眨眼，向暖就没了。

  一旁的主治医生翻开了向暖的眼皮，道。

  “顾总，我已经尽力了，您也别让我为难，这情况……”

  顾念杉眼睛一红，招了招手示意医生出去。

  “向暖，这是我们的二人世界，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在。能感受得到吗？我在你身边。”

  顾念杉在向暖的耳边喃喃，心被反复戳痛，却无良药。

  “向暖，我忍不住，我真的忍不住。我现在才知道你对我多重要。

  我后悔，后悔以前没像最近这么宠着你，爱着你。

  你为我受了那么多罪，生病了我没办法帮你治好……”

  眼泪滴在床单上，顾念杉痛苦地捶着自己的脑袋，他恨啊，恨自己没用！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向暖疼，实在没办法了就叫医生给她打镇痛剂。

  向暖以前特别怕疼，难以想象，癌症晚期的折磨，她是怎么度过的。

  发丝被人轻轻地抚摸，那么柔，那么动情的抚摸。

  顾念杉抬起头，便看到向暖挤出一个笑容。

  “念杉，你现在好爱哭。真想给你拍张照，卖给报社，一定能换很多钱……”

  几天没有说一句话，这还是向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顾念杉想笑，可到底只有一个苦笑，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向暖拾起他的大手，捧在胸口。

  “别难过，这病现在对我只有摧残和折磨，我死了，去另一个世界，说不定更好。”

  这几天的沉睡，向暖是有意识的。

  她也知道，上天给自己这个说话的机会，是回光返照，她的时间真的所剩不多了。

  看着顾念杉那憔悴的模样，向暖的心被揪疼了，心里涌出许多的不舍和抱歉。

  原来她是那么爱着顾念杉，她以为她会带着对他的恨意，一直到死。

  可现在的她，除了心疼他，爱恋他，那些恨意全都被抛诸脑后。

  “念杉，你要坚强，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不会死的，包括我，只不过早晚。

  你这么聪明，应该能看得开。

  你要好好活着，我实在放心不下昊昊，没有妈妈的陪伴已经够可怜的了，你可千万别……”

  向暖哽咽着，身体的疼痛像是超越了一切，身体仿佛变得轻盈了。

  顾念杉握紧她的手，耳朵贴在她的唇上，想听清她的每一个字，想让她不要用太多力气。

  “我死后，你可以再娶，只是……可不可以，在心里的某一个位置，偷偷留着我的位置？”

  眼泪顺着向暖苍白的脸庞滑落，顾念杉痛彻肺腑！

  他流着泪，拼命地点头，他怎么会再娶？

  这一生，他用尽所有的力气，都用来爱她！

  窗外的枫叶一片火红，向暖仿佛从阳光里，看到顾念杉的微笑，依稀是他少年的模样。

  “原来我比爱我自己更爱你……”轻的像羽毛一样的声音，带走了她最后一丝力气。

  室内，顾念杉抱着已经渐渐冷却的躯体，哭的不能自已。

  第四十二章：秦向东番外一

  我是秦向东，这个城市最后的孤家寡人。

  今年是向暖走后的第五个年头，时间过得真快，闭上眼睛，仿佛脑海里还是她笑着甜甜的模样。

  比起往年，今年更显得冷清。

  以往这个时候，我都会在给向暖扫墓的时候，与顾念杉相遇。

  曾经我真的以为，向暖和顾念杉之间的天平，永远是不平等的，付出的、痛苦的，永远都是向暖。

  而顾念杉，就是个自私自利，永远看中利益的可怜虫，向暖对他来说只是玩物。

  向暖不好的那一天，我接到顾念杉的电话，等我赶过去的时候，一切都迟了……

  顾念杉趴在向暖身上，嚎啕大哭，完全没有形象。

  他一边哭，一边抽自己耳光，大骂自己曾经的没肝没肺，是他让向暖红颜早逝。

  说真的，我也难受，也心痛，痛的呼吸都不畅了。

  可我没资格，也没身份这么大哭一场，向暖从来都不是我的，到死，她都深爱顾念杉。

  向暖的葬礼是我帮忙办的，自向暖走后，顾念杉太过悲恸，无心做事。

  连葬礼当天，都是被搀扶过来的。

  我请了最好的入殓师，为向暖化了精致的妆容，乍一看，她像没死一样，那么鲜活。

  顾念杉眼神呆滞，只是盯在向暖身上，又几次哭的快要不省人事。

  以我和顾念杉商场对峙的那几年来看，这个男人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

  从来不曾这么大悲大痛过，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

  似乎印象中，顾念杉每次在遇到向暖的事上，都会情绪失控，与运筹帷幄的他大相径庭。

  葬礼没有大操大办，来的也不过几个和向暖关系不错的朋友，向暖喜欢安静。

  为了保护顾瑾昊，顾念杉把他送出了国外，这也是向暖一再要求的。

  哀乐响起，向暖的棺木一点点地合上，我的心仿佛瞬间忘了疼。

  向暖是个特别美好的女孩子，我想深入了解她的人都该知道。

  她也是一个从来不忍心麻烦别人的人。

  她有很多的优点，她坚韧、执着，热爱生活，还有很多的小才艺，有时候还挺狡黠。

  她的一生不该这么短暂，自私点，我是希望能陪向暖到最后一刻的人是我。

  但我知道，她哪怕不说，但她心里想的人是顾念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