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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暖害怕地吸气叫道：“谁！”
几乎是问出口的那一瞬间，向暖就知道了，这手的主人是谁。
那双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此刻却比她的手还要冰凉，他握着自己的手。
几乎要把她握疼了，那样的力道，像是病的人是他。
“疼别忍着。”那温柔的语气，瞬间让向暖的鼻子一酸。
灯啪地一声亮了，向暖被顾念杉紧紧地搂在怀里。
“别怕，我在，我一直都在。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对抗病魔。”
他的衣服是那么冰凉，向暖知道，她一直知道，顾念杉每晚都在病房外面守候着。
每每她发出一点声响，室外就传来一阵焦急的来回踱步的声音，不是他，还能是谁？
男人熟悉的味道在鼻端萦绕，此刻，生理的痛苦已经超越所有心理的痛苦。
身体机能越来越不行了，最近，这痛越来越频繁。
疼！除了疼还是疼！
痛到极点，向暖一口咬住了男人的肩，血腥味蔓延在口腔里，疼的死去活来。
顾念杉默默忍耐着，比起这点疼，心里更疼，他根本没办法替她分担！
第三十六章：听我一句劝
这几天他查阅了很多资料，关于癌症晚期患者的痛苦。
光是从文字上看，都是那么触目惊心！
癌细胞转移，影响其他器官，疼痛侵犯了神经组织，出现比较剧烈的疼痛。
有时候患者整夜无法入睡，疼痛难忍。
伴随的还有腹痛、腹胀、发热、消瘦，体重下降，更严重的……
后面的，顾念杉没能看下去，只是看到这么多，就已经浑身冒冷汗！
看着向暖受这些罪，他却毫无办法，这种有心无力，太难受，比死还难受。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疼的人都麻木了，向暖整个人像是被从水里捞起来的。
“止……痛药……快！要么现在就给我……给我打一针……”向暖气若游丝。
顾念杉这才醒悟过来，轻轻放下向暖，从病房冲了出去，找到主治医生。
“她疼，她疼啊！你……你快点给她止痛……”顾念杉眼睛通红。
此刻的他，已经没有电视上的恃才傲物，而是对命运低头。
作为癌症医生，他见了太多患者家属的精神变化。
但顾念杉这样意气风发的人，一夜之间变成了这样，还是让人咋舌。
医生迅速赶到病房，看到患者已经疼得已经有无意识的咬舌现象。
立刻拿了止痛药，撬开向暖的嘴，给她服下。
呜咽声渐渐虚弱，看着向暖渐渐舒展的眉头，顾念杉的心这才好受了一点。
大概是刚才折腾的时间太长，向暖虚脱地睡了。
顾念杉给她掖好了被子，才跟着医生走出了病房。
“顾先生，我知道您有钱，可是我不得不说，病人这样，真的没有治疗的必要了。
可能现有的医疗技术，会给她一些希望，但折腾来去，都是在医院。
这对她来说，可能是在浪费时间。”
闻言，顾念杉的双手捏成了拳头，他不想正视现实。
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在自己的面前死去？
医生看了看顾念杉肩膀上的血迹，道：“您坐下来，我给您消消毒。”
顾念杉行尸走肉般坐了下来，总觉得听完医生那么一说，嘴里面全都是苦味。
医生替顾念杉的伤口消毒，剪开衣服才看到伤都到骨头了，人的咬合力有时候是惊人的，但顾念杉却面无表情，他不是不痛，他是顾不上自己！
“真的，顾先生，听我一句劝。不如把患者带回家，好好照顾。
她想吃什么就给她做，她想干什么就由着她来，顺着她，让她……”
医生顿了顿，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让她走的时候，没有遗憾。”
伤口包扎好了，顾念杉失魂落魄地走出诊疗室，在走廊内徘徊，吸了很久的烟。
这病，是他得的该多好？
上天怎么就那么残忍，对一个那么美好纯净的女人这么下狠手？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
最后脚步声在他近处停下了，一只烟递了过来。
顾念杉接过，刚抽完一根烟，这根烟又续上了。
“小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昨天晚上又发了，我听说了。
她已经持续这样很久了，我瞒着她的病情，她从不问我。
但她一直心里有数，怕麻烦人的性格，大概至死都不会改。
晚上疼的厉害了，也从来没给我打过电话……”
秦向东自顾自地说着，他想守护向暖，可向暖却是那么坚强。
除非万不得已，最怕的就是麻烦人。
第三十七章：这辈子你欠她的
“顾念杉，接下来的日子，你陪着小暖吧，这是你欠她的。”秦向东低沉的嗓音道。
天空刚出现鱼肚白，又是崭新的一天。
顾念杉有些惊愕地抬起头，他看着自己的竞争对手，感觉自己了解他，又不了解他。
“别他妈这么看着我！”秦向东愤恨地将没吸完的烟头按在墙上，从窗口扔了出去！
“我是为了小暖！我知道她心里还是放不下你，我照顾她照顾地再好，也代替不了你。
剩下的日子，你别再惹她伤心生气，你让她好好度过……余生……吧……”
说完，秦向东蹲在地上，难受地哭了出来，他根本不敢面对向暖的死亡。
“兄弟，谢谢……”顾念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会照顾好她的。”
病房内，向暖早已睁开了眼，病痛折磨之下，就算不痛，也是说不来的难受。
顾念杉走了进来，趁向暖还没有赶他走，他径直走进卫生间，用盆接了点热水。
走到病床前，将毛巾浸湿了，拧干。
拾起向暖的手，细心地替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着。
“向暖，你先听我说。我知道这辈子是我欠你的，你可以折磨我。
但你不能折磨你自己。我不想瞒着你，你的病情……”
向暖鼻子一酸，揉了揉眼睛，可晶莹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从顾念杉沉重的语气中，她都能猜到，她没多少时日可以活了。
“人生的精彩，其实不是时间能够度量的。
向暖，你好好想想，这辈子，你还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你说出来，我帮你去实现。”
顾念杉尽力忍着情绪，可声音还是带着哽咽。
向暖看他这样，脑中想好的咒骂他的话，竟久久不能出口。
算是遗愿吗？这辈子，她还有什么愿望？
曾经，她的愿望，是能够成为顾念杉的新娘，为他生儿育女，平淡地度过一生。
后来，她的愿望，是能够维持健康的体魄，守着儿子，看他慢慢长大。
直到……病情复发，她就没在想过这个问题，活着的每一天，已是奢侈。
向暖的目光顺着窗外望去，看着慢慢亮堂起来的天空，静静出神。
病魔，不但带走了她的希望，也让她的精神日渐萎靡，思来想去，她竟然没有愿望。
顾念杉死死地握住她的双手，“向暖，我带你出院吧。
以前你就说过，特别讨厌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我带你出院，在家里休息，会自在多了。昊昊，我让他每天都陪你……”
“刚恋爱那会，你说你想跟我每年都出去旅游一次。
那时候我工作忙，竟然一次都没成行，你要是撑得住，我可以……”
向暖静静地听着，她多想笑一笑，可到最后成了嘲笑，“我不跟有妇之夫掺和的。”
顾念杉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我和许梦洁，离婚了。”
离婚了……
顾念杉不是喜欢许梦洁吗？她不在的那几年，顾念杉简直把许梦洁捧在手心里。
又怎么会离婚？
前些天，几个护士为她量体温，也在聊许氏破产的事，又是怎么回事？
在顾念杉的眼中，向暖读出了答案，是他干的。
第三十八章：难以割舍
许氏破产，树倒猢狲散，一下子掀起的轩然【创建和谐家园】让股市动荡。
上万人因此失业，这甚至引起了社会的高度重视。
“我现在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