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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么去了?”顾念钦跛着脚往主屋走去,口吻极为不悦:“不是让你好生照顾墨兰吗?!”
李徽音跟上他的脚步,小步的走在他身后,轻柔地道:“比起墨兰,阿音觉得主子您更应该被好生照顾。”
顾念钦顿住脚步,猛然回首,瞪向她,却见她不卑不亢的回视自己,一双如清泉的眸子就这么撞进了他的心海。
眼前这纤弱的女子,明明柔弱如小兔子,可这行为举止却沉稳内敛,对于他的暴怒和生气,她似乎完全不受影响,依旧坦然从容。
顾念钦顿觉挫败,他感觉就像猛虎被困于笼,再如何咆哮生气,也只是困兽,毫无危险性。
“照顾墨兰已是你的服气,别妄想别的。”
说完,几乎逃也似的前行。
李徽音依然跟随着,浅浅的笑着道:“阿音并无他想,只是王嬷嬷吩咐了,照顾好墨兰的同时亦要照顾好主子。”看到顾念钦又停下脚步,李徽音又接着说,完全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王嬷嬷说主子是个孝顺的人,定会明白王嬷嬷的苦心,她老人家也只是想在百年之后,与老爷和夫人有个交代。”
顾念钦一股子火从心底泛起,却生生没有发出来,都把早已埋黄土的二老搬出来了,他还能说什么?有火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他压下火气,完全无关孝与不孝,只是王嬷嬷年岁已高,又是自己的乳母,这顾府上下也就她老人家与他最为亲了,他实在不忍让她伤心难过。
“如有不合规矩,就滚出顾府。”
李徽音听到这话,稍稍喜上眉梢,嘴角扬了起来。从来没有近侍的顾念钦,今日起有贴身照顾的人了。
顾念钦进门,正要关上房门,却见身后的她也要进来,动作顿了一顿,最后还是放弃,让她进来。
“我在的时候,书案附近不要去,其他都可以。”顾念钦说完往书案走去。
李徽音环顾了一圈顾念钦的房间,房间很大,分三部分,书案处是书房,由珠帘隔开,两面墙的书柜满当当的都是书,书案靠窗,笔墨纸砚一应俱全,用的还是玉制的笔挂。
中间部分是小厅,品茶下棋会客,空间极大,进门大香炉后面还安置着一个投壶,想来空时他应该会玩两把。
另一头便是他的卧室,与小厅隔着的是红木双墩浮雕座屏,雕刻惟妙惟肖,画芯是一幅《大展鸿图》,绘着一只雄鹰翱翔于万里河山之上。从这画芯可以看出这也是顾念钦之心想,他原本应有雄鹰之志,却因腿脚问题,只能屈居于翰林院编修。好男儿,谁不想如雄鹰一般大展鸿图,能够“启中兴之宏图,当太平之昌历”?可惜他……
李徽音微微一叹,造化弄人。
第五章:治腿脚 【Y.B整理】
“看够了?”顾念钦冷然开口。
李徽音忙回过神来,婉转道:“主子,有事您吩咐。”
顾念钦眉头一皱,怒道:“你是瞎还是鼻子有问题?没看到虎子还没倒?没看到你闻不到味道?”
“阿音这就去,主子您别生气。”李徽音一贯的温柔。
顾念钦纵使有气也一时消去了一半,总叫人无法刻薄对待这只柔软的小兔子……
李徽音开始打扫顾念钦的房间,先是倒了顾念钦口中所说的虎子,其实就是夜壶,然后又开始擦拭桌案、屏风,扫地掸灰……
认真批注修书的顾念钦,眼睛看着文案,心却不自觉地飘了,目光转到那忙碌的小身影上。
这纤细的身条和【创建和谐家园】的手,举止小心又仔细,怎么瞧都不像是干粗活的婢女,反而更像是养在闺中的大家闺秀,理应被人伺候才对,怎么会来到了他的顾府做起了丫鬟……
李徽音打扫完了里里外外,而顾念钦手中的书才翻过三页,心思不自觉地全部放在了忙碌的她的身上。
轻咳一声:“咳……”
“主子有什么吩咐?”
顾念钦道:“倒杯水。”
李徽音点头,慢条斯理的倒了杯水,然后利落的走到珠帘前又顿住了脚步。
顾念钦蹙了蹙眉,“进来吧。”这种时候倒是听话的很……
接过她送来的水,刚喝一口,他就把被子“啪的”一下摔在了桌子上,疏离又冰冷的声音似乎带着刺:“倒杯水都倒不好?这凉掉牙的水也送来给我喝?”
“……”李徽音顿了一顿,看了眼他手边的书本,“阿音以为主子应该喝凉水清醒清醒,您大概是有些困意,所以……看书没有什么进度。”
顾念钦瞳孔微微一缩,危险的讯息透出,她这言下之意是,在她干活的时候他观察着她,还被她发现了……
“主子,现在清醒了吧?”李徽音微微一笑,这笑容甜美柔和,竟叫顾念钦一晃失了神。
顾念钦语气终于稍稍轻了一些,眸子微微一闪,“我还得谢谢你?”
“不用客气。”李徽音略微一顿,含着笑。
顾念钦拳头一紧,啪的一下又砸了桌面一下,看样子像是恼羞成怒,“再给我倒杯热水!”
李徽音丝毫没有被吓到的样子,只是腼腆的一笑,“是,阿音这就去。”
顾念钦其实压根没有生气,方才是故作姿态,而她从善如流,倒叫他觉得自己十分刻薄。
这回茶水的温度刚刚好,令顾念钦完全无法找理由责备她。
看着再度陷入忙碌之中的她,顾念钦也歇了找麻烦的想法,专心看书修书。
而这次却轮到了李徽音观察他了。
她的目光时不时的看着他的那条跛了的腿。
李徽音的师父是谭神医,那个治好她母后的脸的神医,而她从小便跟着谭神医一起学医,十二岁开始随着谭神医游历大江南北,十八岁回京都,这六年经历过许多常人都不曾经历过的事情。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回宫没多久,就被当做了“筹码”,而她离宫后又被人牙子买卖,变成个丫鬟。
值得庆幸的是,所谓的“主子”是顾念钦。
或许,她还能以此机会,治好他的腿。
这段时日从王嬷嬷和其他丫鬟侍从口中得知,腿的事情是顾念钦的禁忌,但凡提及这个事情,他一定暴怒。
曾经就有小丫鬟讨论顾念钦的腿,最后被掌嘴一百,活生生把脸打烂了。
所以,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不能明着为他治腿,只能暗中进行。
……
由李徽音伺候顾念钦之后,他的渐渐情绪稳定,整个顾府上下亦不再人心惶惶,开始有了欢声笑语。
王嬷嬷很欣慰,觉着自己买了个好丫鬟,把整个钦诚苑都交由了阿音,从此高枕无忧,过着养老的小日子。
只是,最近她觉得有些奇怪,阿音的需求越来越多,从账房支的银子也越来越多,不免长了个心眼。
这日,天刚朦胧亮,顾念钦便起身去翰林院,他前脚一走,李徽音后脚便出了顾府。
见阿音出府,王嬷嬷揉着迷蒙的眼也跟了上去,见她去了京都最有名的医馆药铺——仁心堂,心中奇怪,但没有鲁莽上前,而是等阿音拿着药材走了之后,王嬷嬷才进了医馆,询问了掌柜的与医馆的大夫,这才知道阿音所买之药和金针都是治疗腿脚的……
第六章:小表妹 【Y.B整理】
傍晚,顾念钦从翰林院回来,这刚踏上府门台阶,就见阿音已经上前来帮他披了一件黑色披风,“主子,乍暖还寒,注意保暖。”
顾念钦周身登时有了些许暖意,尤其是碰到她柔软【创建和谐家园】的柔夷时,她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刻意,可他却心生诡异,似乎感觉到一股暖意从手上传到了心里。
这诡异的感觉令他觉得有些无措,立刻拉过披风自行裹好。
李徽音没说什么,由着他,然后去吩咐了几句马夫。
此时路的那头又缓缓驶来一辆华丽的马车,车停在顾府门前停下,马夫跳下车,跪在地上当做脚凳,马车上下来一位女子,穿着华贵富丽,小脚踩在马夫背上,缓缓下来。
“表哥。”
一声呼唤,娇中带着几分妖,柔中夹着几分媚,骤然一听,妩媚婉转。
顾念钦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动作一顿,心里稍稍有一些愉悦,但表面上还是冷漠的样子,拧着眉转过身,“表妹,你怎么来了。”
“表哥,你不想云溪吗?三个月不见,云溪甚是想念表哥。”
李徽音闻言看去,女子貌若桃花,一双柳眉如远山,杏眸之下一点泪,恰是李氏家族里最惹人疼爱的一朵芙蓉,五王爷之小女儿,李云溪。
李徽音微微将头低了下去,她依然记得李云溪,大概是她杏眸下的那颗泪痣生的恰到好处,任谁瞧了都会过目不忘吧,只是不晓得六年不见,李云溪是否还认得自己。
李云溪轻快地踩着脚步走到顾念钦身边,一手挽上顾念钦的胳膊,丝毫不避讳男女之别。
反倒是顾念钦很是在意,抽回自己的手,“云溪,你二八年华,早就该注意男女大防,这若叫外人瞧见,名声不好……”
话还未说完,就被李云溪打断,“好了好了,表哥你每次都这么啰嗦,我堂堂郡主身正不怕影子斜,行事堂堂正正,做什么怕别人说?”说完再次搂上顾念钦的胳膊。
这次顾念钦倒是没有推辞,任由李云溪挽着。
“这回住多久?”
“这回呢,时间可能有点长,具体多久要看表哥配不配合了。”李云溪笑颜如花。
顾念钦这回是真的心情不悦了,眸子冷了几分,“怎么,还没放弃?”
“事关表哥,我怎么能轻易言弃?”李云溪抬手打了个响指,马车上又下来一位小童,穿着白净,相貌中上,稍稍有一些怯生生的样子,他下来之后给李云溪和顾念钦见了礼。
李云溪又道:“这位就是传说中肉白骨、活死人的谭神医的嫡传【创建和谐家园】徐长青,今后有他在,表哥你的腿脚这次一定能够治好。”
顾念钦眸子微闪,传说中的谭神医……这个有可能治好他腿脚的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苦苦寻找谭神医之踪迹,却苦寻不到,最后只能放弃……
没想到,李云溪却从未放弃过,还帮他寻来了谭神医的嫡传【创建和谐家园】。
顾念钦心里一紧,大掌握住了李云溪的柔夷,“云溪,谢谢你。”
“这次表哥肯配合我了?”李云溪开心的看着顾念钦。
顾念钦点点头,“为了不辜负你的苦心。”
也是因为心存希冀。
“那表哥就安排我和徐长青在顾府住下吧,我要住在钦诚苑里。”
李云溪的声音仿佛和煦的春风,拂过心扉,一片柔软。顾念钦听了心情也好了许多,淡淡地应下,“好。”
这些年,他固步自封,不愿与外界有接触,唯独李云溪例外,两人打小便在一起玩耍,腿受伤时也是李云溪时刻守在身边,是她帮助他脱离那段痛苦的时日,也是她为了他大江南北的寻找各路神医,只为帮他治腿。
他自己都放弃的时候,李云溪却从不想过放弃。
有妹如此,兄亦何求?
转身对那厢低着头的人吩咐了一句:“阿音,把钦诚苑东厢房收拾出来,给云溪郡主住,再吩咐两个利索的丫鬟伺候云溪郡主的起居。”
李云溪转头看向旁边的人,她穿着丫鬟穿的衣裳,头微微抵着,瞧不清脸,可她站的笔直,只是这一瞥,就有种冷傲疏离藏在骨子里,那身丫鬟的衣裳遮掩不了她端严的气场。
她颔首淡漠又疏离的送出了一句话:“是,阿音这就去。”
李云溪这才看到她的面容,睫毛修长,皮肤白皙,容貌秀丽,似美玉纯净无暇,似雪莲倨傲孤寒,还有那双眸子,仿佛天上倾泻而下的清泉,汩汩流淌,如同星河……
似曾相识的感觉蔓延心扉,然而李云溪却怎么也想不起在何处见过这个人。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一个丫鬟怎么可能见过?
李云溪心里想。
第七章:掌家权 【Y.B整理】
李云溪在顾府安顿下来了,紧接着顾府便门庭若市了,来来往往的皆是京都城里各大医馆药铺的掌柜,今日送个雪莲,明日送个人参,后日送个雪灵芝……
顾念钦甚至把府内的“大权”从王嬷嬷手里拿走,送到了李云溪手里。正因为王嬷嬷没了大权,李徽音不仅行动受限,她给顾念钦疏通血脉筋骨,正急需银钱去买骨丹处方药材,但如今就连银子都无【创建和谐家园】常使用……